“你看那棵樹。”
張小丫怔了怔，樹？
循著封墨竹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她看到了遠山上的很多樹。
“哪棵？”她轉眸問封墨竹。
“最打眼的那棵。”
最打眼？
張小丫又再循著那個方向看過去，下意識地找。
最打眼那應該一眼就能看到啊。
封墨竹又指了指：“從大石的縫裡長出來的那棵。”
張小丫也看到了，正準備問是不是那棵呢，他就說了。
隔得太遠，看不出是麼事樹，只能看到樹的葉子還是綠綠蔥蔥一片，絲毫不像是長在秋天裡的樹。
另外，因為是從石縫里長出來的，所以是側著長的，樹幹不是筆直的，好幾處畸形。
“怎麼了？”張小丫問封墨竹。
她不明白封墨竹為麼事讓她看那棵樹，是樹上有麼事東西嗎？隔那麼遠，也看不清啊。
封墨竹收回視線，看了她一眼：“你不覺得那棵樹很了不起嗎？”
問完，又眯了眸子看向遠方，自顧自接著道：“石縫那麼小，它愣是在那個夾縫裡活了下來，還長成了參天大樹。”
張小丫有些意外他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跟他平時的畫風還真不像呢。
所以，這是借樹喻人，暗指他自己生活艱難，在夾縫中求生，還是在委婉地安慰她，讓她跟那棵樹學習，不管條件如何惡劣，不管經歷什麼，都要保持堅強、向陽生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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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論是哪一種，她都不得不承認，那棵樹、他的話，在這一刻確實是挺治癒的，就像是五月的風、四月的陽光，帶走了她心底不少的陰霾。
“是很了不起。”她點點頭，輕輕掀起唇角。
“小丫，張小丫......”
林大華氣喘吁吁尋到山頂的時候，張小丫跟封墨竹兩人正都沒有說話。
“大華哥，你怎麼來了？”張小丫甚是驚訝，從大石上起身，見林大華一臉焦急，心下一沉：“出麼事了嗎？”
林大華看了封墨竹一眼，也不知是不是看錯了，張小丫覺得那一眼好像帶著幾分敵意。
“總算找到你了，”這句話林大華是對張小丫說的，“你二姐在鎮上賣假藥給藥鋪，被藥鋪抓起來了。”
張小丫一愣，張若蘭？
“這個應該通知我二伯母呀，找我做麼事呢？”
“不是，對方藥鋪報官了，官府都去人了，然後，你二姐說，這些都是你教她的，官府便差人找了我們村的裡正，讓裡正帶你前去問話。”
“我教的？”張小丫汗，心裡是臥槽臥槽的，“這女人，我幾時教過她做假藥？”
等等，假藥？
艾瑪，不會是用橡子做的膏藥吧？
可......她也沒教她怎麼做啊，更沒教她去賣給藥鋪啊，關她麼事呢？
“此刻裡正正在你家等著，你奶，還有你那個二伯母正在你家鬧呢，你娘到處在尋你，我聽人說，好像看到你往北山這邊來了，便尋上來看看......”
真是難得片刻的寧靜。
張小丫有些頭疼，抬手揉了揉眉心，從大石上跳下來：“走吧。”
因為跳得急，且地上的草胚太滑，她一個趔趄，險些摔倒，被邊上的封墨竹眼疾手快扶住了手臂。
“謝謝。”
顧不上多說，張小丫站穩就走。
林大華又看了封墨竹一眼，這才轉身，走在張小丫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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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風火火趕回家，還沒進門，就聽到二房楊氏鬼哭狼嚎一般的聲音。
“我家蘭兒最不會撒謊了，平時在我們面前都不說假話，何況當著官家的面，她膽子又小，哪敢胡說？她說是小丫教她的、唆使她的，就一定是這樣的，她不會騙人的。”
“裡正大人，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家蘭兒是麼樣的人，你是曉得的呀，平素她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就會些女娃家的做鞋繡花之類的活兒，哪會做麼事藥啊？她就是單純，腦子簡單，好騙，小丫自傻病好了之後，心竅兒多得不得了，她一誆騙攛掇，我家蘭兒就一時糊塗，被她帶溝裡了。”
“裡正大人，你德高望重，去了鎮上以後，還請你在官家面前多替我家蘭兒說幾句公道話，我們張家定會對你感恩不盡。對吧，娘？”
“娘，你也說句話啊！雖然小丫跟若蘭都是你的孫女，你手心手背都是肉，但是你應該更清楚，若蘭是不是被冤枉被陷害的呀。我們兩房可都是在你眼皮底下過日子，若蘭若真做麼事假藥，你不可能不曉得對吧？不像三房，分出去另立門戶了，莫說做假藥，就是生假藥、屙假藥，也沒人曉得啊。娘就說我說的可在理兒？”
“嗯，的確，老二媳婦說的不假，還請裡正到時多多幫忙，我老張家自會知恩圖報。”
“裡正大人，你看我娘都這樣說了，定不會是騙你的。我們行得正坐得端，只求公道。其實想想就能曉得，三房分家時只有番薯三十斤，沒分得半分銀兩，短短幾日，就買磚買鍋、蓋灶房搭灶臺，錢從哪裡來的？裡正大人若是不信，不妨現在就搜搜看，指不定就能搜到做假藥的證據來。”
尼瑪，張小丫實在聽不下去了。
“嘭”一腳踢翻了門邊的一個凳子，她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屋內幾人都被聲響嚇了一跳。
見她回來了，霍氏連忙迎了過來，紅著眼睛喚她：“小丫。”
張小丫看了她一眼，又朝裡正微微一鞠，末了，便轉眸看向楊氏，眸光如刀：“天還沒黑呢，二伯母就睜著眼睛說瞎話，也不怕把舌頭給閃了？”
楊氏臉一白：“你個沒大沒小的東西！哪個說瞎話了？我說的句句屬實。”
“是嗎？”張小丫嗤笑，就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句句屬實？可要找證人？大華哥正好就在外面院子裡呢。”
楊氏面色一滯，想起在東山上若蘭跟這死丫頭說的話，當時林大華就在場，這死丫頭當時就讓他做個見證。
眼底掠過慌亂，卻強自鎮定：“誰不曉得你們一個鼻子窟窿出氣，他有麼事好做證的，還不是幫著你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