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水中前行
渾身雨水的姜芃面色沉重地上了車,把雨傘丟在後座的地面上。
“怎麼樣?”江憶桐看著姜芃的臉色,就知道情況不好。
“我問了門衛了,下午下暴雨的時候,學校提早放學了,我估計,這會小湖應該是到家了。”姜芃低聲說道。
“姜芃,有一個不好的訊息要告訴你。”江憶桐咬了咬下嘴唇,低聲說道。
“怎麼了?你說。”姜芃扭過頭,看向江憶桐。
“這次的暴風雨是颱風莫拉克提前登陸造成的。”
“恩,怎麼了?”姜芃疑惑地說道。
“唐人街所處的位置,是在低窪地,而且,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唐人街的房子,應該都有些年頭了把。”
江憶桐說完,姜芃突然反應過來,頭皮立馬一陣發麻。
沒錯,唐人街確實是在低窪地帶,而且排水能力特別差。平時下雨,唐人街絕對會變成小河。
最重要的是,暴雨已經下了好幾個小時了,不知道唐人街的水位到哪裡了。
那裡都是老房子,地基不牢固,如果泡水太久,房屋直接被沖垮也不是沒有可能。
“不行,我得回去看看,確認小湖的安全。唐人街不僅地處低窪,而且裡港口不遠,我怕水位上漲的太快,會有危險。必須把小湖帶到市中心。”姜芃越想心越慌,恨不得立馬回到唐人街的家裡。
“恩,確實市中心比較安全,一會接到小湖,可以先去我家住。”江憶桐點點頭,開口道。
“這個不急,先找到小湖再說。”
姜芃開啟車大燈,發動吉普車,離開了學校。
天已經完全黑了,可雨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
姜小湖的學校距離唐人街不遠,可是,這條路,越來越難走。
“水位越來越高了。”行車的阻力越來越大,江憶桐看著車窗外的世界,憂心忡忡地說道。
吉普車車速也是越來越慢,就像在開船一樣。
姜芃現在完全是憑自己多年以來的路感,和時不時出現在路邊的路牌來判斷所在的位置和唐人街的距離。
姜芃的心中一直在重複一句話,那就是“千萬不能熄火”,在這種地方熄火,那可是徹底完了。
正在姜芃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突然響起的鈴聲嚇得姜芃差點踩了剎車。
“幫我接一下電話,手機在我褲兜裡,幫我看看是不是小湖?”
姜芃的手完全不敢離開方向盤,頭也不敢亂偏,只能開口讓江憶桐幫自己拿手機。
“哦,好,知道了。”坐在副駕駛的江憶桐微微站起身,側過身子,伸手摸向姜芃的褲兜。
“別擋我的視線,你手往下一點。”姜芃握著方向盤,指揮著。
“咳咳,不對,不是那邊,另一邊,咳咳,你別扣我的腿啊。”
“你別喊,喊得我手抖。”江憶桐紅著臉叫道。姜芃的手機放在左邊的褲兜,江憶桐第一次摸的時候,沒摸到,摸了好一會,江憶桐才摸出姜芃的手機。
“誰打來的?是小湖嗎?”姜芃只感覺臉燒的慌,好在現在天黑,看不清楚。
江憶桐盯著手機螢幕看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是一個叫潘達的人。”
“是潘達啊?”姜芃有些失落“你點開擴音。”
江憶桐按照姜芃的指示開啟擴音,立馬就聽見潘達斷斷續續的聲音。
“芃哥……你……聽得……見嗎?”
“聽得見,潘達,你說!”
姜芃高聲喊道。
“……芃哥……出大……事了……碼頭……被……淹了……有海嘯……四五米高的海嘯。”
“海嘯?”姜芃驚出一身冷汗,高聲問道:“你沒事吧,咱們的船出海了嗎?”
“我……沒事……一號船還在港口……問題不大……二號船出海……還沒回來。”
“你想辦法看能不能聯絡上二號船,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姜芃有些焦急,二號船的兄弟們現在情況不知道怎麼樣了。
“……芃哥……我聽別人說……唐人街那邊……已經淹了……水深已經有兩米了……你人在家嗎……情況……怎麼樣?”
姜芃一聽水深兩米,立馬心慌起來。
“你聽誰說的,我這會不再唐人街,但是小湖在,我要去找她。”
“小湖……在……嗎?芃哥……別……回”潘達的話還沒說完,電話突然結束通話了。
“靠!”姜芃敲了一下方向盤。
“沒訊號了。”江憶桐看了看手機,上面已經顯示為無服務了。
姜芃低聲咒罵了一句,這該死的訊號,怎麼會在這個時候中斷。
可還沒等姜芃發完火,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吉普車,熄火了。
“怎麼了?”吉普車突然停了下來,江憶桐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水位太高了,車熄火了。”姜芃現在及其煩躁。
“那怎麼辦,再點火啊。”江憶桐看著姜芃,開口說道。
這次輪到姜芃用看白痴的眼光看江憶桐了。
“點啥啊,你不知道這種情況下再點火,不僅點不著,車子還會報廢嗎?”
“啊?不知道啊,那怎麼辦?”江憶桐傻乎乎地說道。
“女人啊,果然不懂車。”姜芃摸了摸額頭,心中暗自吐槽著。
看了看周圍別淹的店鋪和路牌,姜芃比劃了一下。
“沒辦法了,唐人街就在前面不遠處,我們下車走過去把。”姜芃看著前方閃爍著些許燈光的地方,徐徐說道。
“啊?”聽到要走過去,江憶桐立馬垮下了臉。
“不想走?那你就在車上等吧,鬼知道這雨下到什麼時候,到時候車被淹了,別怪我。”姜芃看了看周圍的積水,漫不經心地說道。
“啊!算了算了,走吧走吧。”江憶桐立馬變了個臉。
姜芃在車廂裡翻箱倒櫃找了好一會,摸出兩個塑料袋,將二人的手機結結實實的包裹起來,然後把唯一一件充氣式救生衣遞給了江憶桐。
“穿上救生衣。”姜芃把救生衣丟給了江憶桐。
“那你怎麼辦?”江憶桐看著姜芃,反問道。
“你還是先擔心好你自己吧。”姜芃說著,收起手機,拔下鑰匙,搖下車窗,從車窗鑽了出去。
“啊,別丟下我。”縱使江憶桐在職場上是一位女強人,可面對天災時,依然那樣嬌弱。
“撲通”的落水聲傳來,江憶桐這邊的車窗被人“咚咚咚”的敲響了。
搖下車窗,姜芃踩在水中,看著車廂裡的江憶桐,喊道。
“下不下來,不下來我走了。”
“來了。”江憶桐趕緊穿好救生衣,學著姜芃的樣子,從窗戶裡爬了出來。
“還不錯麼。”雖然有些狼狽,但江憶桐確實是自
己從車廂裡爬出來的,沒有讓姜芃幫忙。
“切,你以為呢。”
下了車,江憶桐才感覺了不妙,有些後悔。
漆黑的夜空,不遠處的路燈不斷閃爍著光芒,但似乎堅持不了多久了。
冰涼的雨滴打在身子,江憶桐的身子很快就溼透了。
水已經沒過了姜芃的大腿和江憶桐的腰部,雨水不停打在姜芃的臉上,狂風也在不停地刮。
“我們走吧。”風雨很大,姜芃拉住了江憶桐的手,開始在水中摸索起來。
這回江憶桐可沒有掙脫,任由姜芃拉著自己的手,在前面開路。
開弓沒有回頭箭,既然選擇了跟姜芃下車,江憶桐不再後悔。
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水裡,江憶桐的速度比姜芃慢了很多。
河水從兩腿間劃過,時不時還有細小的石塊,塑料瓶和其他不知名的東西刮過大腿,雖然不疼,但每次都讓人渾身一顫。
“啊。”江憶桐的鞋跟不小心踩進一處小坑,半個身子跌入水中,好在姜芃一直拉著她的手,才沒讓她被水流沖走。
“小心,沒事吧。”姜芃也不好受,夜晚的能見度本來就低,還有瓢潑大雨,不僅視覺,連感覺都受到了巨大的影響。
江憶桐趕緊從水裡起身,說道:“沒事。”
不知道為什麼,被姜芃握著,雖然天上下著瓢潑大雨,身邊刮著呼呼狂風,江憶桐還是感受到了安全感。
雨水很快就把二人淋透,好在是夜晚,加上姜芃這會也沒心思想其他的事情。
姜芃拉著江憶桐走了很久,才走出不到一百米的距離。
而且水位還在不斷升高。
江憶桐因為有救生衣的緣故,已經開始游泳的姿勢了,姜芃因為個子比較高,所以還在勉強前行。
又走了一會,姜芃已經能看到唐人街鮮紅的立柱了,可水也已經淹沒到了姜芃胸口的位置。
“你會游泳嗎?”姜芃轉頭看向江憶桐,高聲問道。
江憶桐點點頭,回答道:“會,我專門學過。”
“路已經不好走了,我們游過去,”
路確實已經不能走了,水位已經到了江憶桐脖子的位置。
鬆開手,二人開始游泳,朝唐人街紅色立柱遊去。
游泳的速度就比走路快很多了,沒一會,二人就來到唐人街的街口紅色立柱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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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到了。”江憶桐吐出一口雨水,抹了抹臉,扶著立柱,嘆息道。
“今天可真是太倒黴了,稿子寫到一半被姜芃叫出來,又碰上颱風暴雨,這會還泡在冷水裡,按理來說,自己現在應該在家裡,躺在被窩裡刷著手機。”江憶桐心中雖然吐槽,但臉上並沒有其他的表情。
“這傢伙,該怎麼賠我?”江憶桐看著姜芃的,暗自想著。
姜芃可不知道這會江憶桐在想什麼,他扶著立柱,看著唐人街。
颱風暴雨的關係,唐人街已經停電了,不過能零星看到有手電和一些其他的燈光,姜芃皺著眉頭,現在的水已經很深了,至少有兩米,唐人街街口離自己家還有一段距離,這段路,該怎麼走?
就在姜芃思考的時候,身下的水流突然變得急促起來。
“小心!”耳邊傳來江憶桐的呼喊,姜芃抬起頭,迎面而來的是兩米高的巨浪。
雖然不知道這波浪是從哪裡來的,但看著接近一層樓高的浪花,姜芃來不及反應。
僅僅深吸一口氣,巨浪就狠狠打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