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我都會彌補你們的。”
呂亦涵開口道,目光鎖著男孩。
不知為什麼,他流露出的眼神,又讓她想到許久前,深邃的黑眸裡,像是包含著很深刻的情緒,卻又說不出口,讓她的心不由自主的抽緊……
不過,當那句話的意義滲進腦海,所有的感動瞬間消失。
彌補?
需要彌補什麼?
童然臉色蒼白,雙手亂搖。
“不用不用,我一不缺錢,二不缺人,不需要你來彌補什麼。”
童然是想盡辦法把他的關心往外推。
“孩子需要父愛,況且是兩個孩子。”
“不需要。”童然扯著嗓子喊。
呂亦涵的黑眸掃了過來,霎時屋內冷風咻咻的吹,童然又縮回去。
“讓孩子自己回答。”呂亦涵的語氣不容辯駁。
所有的目光聚集在秋奇身上,偏他大少爺不做正面回應,只擺出一副含羞帶怯,欲言又止的樣子,就差沒有雙眼含淚,立刻是撲上前去抱住呂亦涵的大腿,哭喊——爸,別離開我們。
童然氣得頭頂冒煙,衝動的奔了出來,用食指戳著兒子的額頭。
“你就不能配合我一點嗎?”
因為懷恨在心,童然的手指頭戳得可不輕。
真不公平!
懷胎十月的是她,一把尿一把屎將女兒拉拔長大,將無家可歸的兒子撫養的也是她,如今兩個孩子連一顆心也全向著呂亦涵!
秋奇一臉無辜,努力想擠出抱歉的表情,嘴角卻因為強忍笑意而顫抖。
要是讓老媽看到他嘴角的笑,接下來他的日子肯定不好過。
短暫的家庭會議終結,維持原判,呂亦涵仍會留下,童然的抗議被一大一小聯手駁回。
童然用力咬著唇,滿臉的怨慰。
這男人才一進門,就搶她一家之主的位子,這還有天理?
呂亦涵望著童然的目光,望著孩子時,更加深沉幾分。
只是,那情緒埋藏得很深,除了他心知肚明,旁人無法猜測。
“我會在這裡將就住下來。”
呂亦涵徐緩走近,低頭看著她的臭臉。
“要住就住,反正我說的話也沒人聽。”
童然開始自暴自棄,挫敗得想咬人洩憤。
秋奇倒是很積極,雙眼閃閃發光。
“廚房旁邊那間是客房,我先整理一下,馬上就可以睡了。”
秋奇迅速的逃離戰場,為呂亦涵張羅去。
“叛徒!我算白養了你兩年。”
童然握著拳頭,嘶聲罵著。
“我先回公司一趟,之後會回來。”
呂亦涵來到她身邊,簡明的交代。
他必須回公司總部,交代重要事情,好在未來的一段時日裡,將重心全都擺放在這裡,同時,也是放在她身上。
一聽到呂亦涵要回公司,咒罵連篇的嘴驀的閉上,秀眉悄悄揚了起來,眼睛也滴溜溜的開始亂轉,一看就知道正在打著鬼主意。
嗯,那是說,還有緩衝的時間?
這段時間裡,能否找出擺脫這塊牛皮糖的方法?
臉上瞬息萬變的表情,全被呂亦涵看進眼裡,他緩慢的傾下身,逼近那張臉。
童然僵硬的後退,直到整個人已經縮排沙發裡。
童然是本能護住胸口,防衛的看著他。
“你做什麼?”
這傢伙想做什麼?
呂亦涵黑眸掃過她纖細的身子,眸光濃了幾分,卻仍是面無表情。
“不要想再次逃跑……這一次,我不會再讓你從我面前逃跑,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將你找出來……”
呂亦涵撂下狠話,莫測高深的看了她最後一眼,然後轉身離開。
確定呂亦涵離開後,童然才癱軟在地上喘氣,拍著胸口安撫狂跳的心臟,耳朵因為他的呼吸還覺得格外熱。
她又不是笨蛋,哪會乖乖聽他的話,委屈的在家裡等著他回來報復?
當務之急,當然要把握時間,積極籌備逃跑。
可惜現在要逃跑實在不容易,一旦他動用手上的權利,她可能還沒踏進機場,就會被逮回來。
“老媽,要拿哪床棉被給老爸……灰色的,還是藍色花邊的那床?”
秋奇在客房裡開始找起床單,一臉的興致勃勃。
兒子的稱呼,讓她眯起眼睛,怒氣轟的一聲開始燃燒起來。
要她束手就擒,任呂亦涵大搖大擺住進來,在她的地盤上為所欲為?
辦不到!
就算是逃不掉,她也要想辦法阻止呂亦涵住進這間屋子。
童然衝出門,去找尋脫身的辦法去了。
丁家——
童然把來龍去脈說了一次,面前的一張臉逐漸發青。
當她說出自己根呂亦涵之間的關係,丁守禮倒抽一口氣,往後退了一步。
當她說出悠悠的親生父親是呂亦涵時,丁守禮的臉色慘白,又往後退了一步。
“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忙,好讓我暫時擺脫他,有時間想辦法脫困。”
繞了一大圈,童然說出來意。
丁守禮開始奮力搖頭,恨不得把*都搖出來。
“你不幫忙?”童然眯起眼睛,懇求的表情消失,剩下凶神惡煞的狠樣。
這對沒血沒淚沒天良的丁守禮,竟敢拒絕她?
需要有人參與詭計時,童然想起丁少爺來,立刻火速趕來。
見丁守禮這麼沒義氣,童然猛的一拍桌子,殺氣騰騰的開始發飆。
“你平時要我幫忙,可從不曾客氣過……現在我有難了……請你幫個小忙……你倒成了縮頭烏龜!”
纖細的指戳著季丁守禮。
“你要我幫忙摔倒你身後的那些花花草草的時候?”
繼而再戳向季丁守禮。
瞄向門口,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童然馬上立正站好,換上殷勤的微笑。
“丁伯伯。”童然有禮的打招呼。
“童然,今天是來玩嗎?”丁伯父淡淡問道。
“我拿禮物給守禮。”
童然笑得十分友善,先前的流氓樣早已煙消雲散。
“你是精神分裂嗎。”
丁守禮小聲的抱怨。
“又麻煩你了。”
丁伯父看著兒子,示意不可怠慢。
丁守禮礙於老爸威嚴,只能忍住滿腹辛酸,把頭垂得低低的,用最小的聲音說出連篇咒罵。
童然笑得更甜,拿出特地帶來的“禮物”。
童然可是清楚的知道,動手裡對自己老爹伏首貼耳,聽話得很呢。
“丁伯父,您先前要的非洲工藝品,我帶來了,您還需要什麼嗎?儘管說,別客氣。”童然雙手奉上一個稀奇古怪的木雕。
“賄賂。”
這次抱怨的,是忿忿不平的丁守禮。
丁守禮的低聲抱怨,被童然帶著微笑,私下給了他兩個重重的側踢。
礙於丁伯父在場上兩人不敢作聲,只能齜牙咧喘的忍著痛。
待丁伯父離開,丁守禮整張臉沉下來。
“差別待遇!”
兩人異口同聲的指控,猛揉被踹疼的腿骨。
這女人出腳真狠啊!
童然哼了一聲,根本不甩他的指責。
危機當頭,為了能夠甩開呂亦涵,他的臉皮厚得媲美銅牆鐵壁,非要逼這丁守禮當共犯不可。
“丁伯父說了,不可以怠慢我,父命在上,你還幫不幫我?”
童然逼問,又恢復成女流氓,不懷好意的獰笑著。
丁守禮退到客廳最遠的角落,連連搖頭。
“為什麼要我跟呂氏集團扯上關係?我這是招了什麼厄運啊?”
提到呂氏集團,就想到那面無表情的呂亦涵,一想到呂亦涵,他就全身不舒服,骨頭嘎巴嘎巴響。
對於呂亦涵這個人,他感冒得很,能躲多遠就躲多遠。
為了平撫心中的創傷與震驚,丁守禮端起水杯,喝了一大茶。
“連你現在喜歡的女生,都是呂亦涵的表妹。”童然存心嚇他。
“真的?”
嘴裡的茶,因為驚嚇過度,全噴了出來。
“假的!”童然沒好氣的嚷,再拍了一次桌子。
“說,一句話,幫是不幫我?”童然火大了。
“不幫。”
-
“可惡!我要去告訴丁伯父。”童然握緊拳頭,馬尾一甩,啪的打中丁守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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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狀也沒用,我爸再怎麼疼你,也不會忍心讓親生兒子去當炮灰的?”
丁守禮捂著被打紅的臉,看著激莫名的童然。
“你為什麼不認命一點,讓他住進屋裡?如今重逢了,乾脆就把他迎進屋裡,悠悠有了爹,你說不定還能撈個男人照顧。”
丁守禮提著餿主意。
童然猛搖頭,馬尾狂甩,啪啪啪啪,一陣亂打。
要她恭迎呂亦涵進門,不但讓他做悠悠和秋奇的爹,還把自個兒也奉上?
不行不行,說什麼都辦不到!
再說,呂亦涵是為了悠悠而來,可不是為了她。
他會執意尋找她兩年,並不是為了顧念幾年前的愛情,只是想確認她是否懷孕。
在呂亦涵眼裡,她該是礙眼很的?
要是沒有她的存在,他大可輕易將女兒帶走,不必跟她瞎攪和。
那麼,他為什麼還把以前的事情記得那麼清楚?
一想到這兒,童然的臉又偷偷紅了。
眼看丁守禮仍固執得像石頭,童然緩慢的垂下頭來,眼睛眨了眨,眼眶馬上就紅了,立刻變成小可憐。
“要不是事情現在嚴重了,我也不願意逼你,但是,我們認識多年,事到如今你真的忍心袖手旁觀?難道就沒半點義氣,不願意幫幫我?”
童然可憐兮兮的說道,為加強效果,還傷心的吸吸鼻子。
硬的不行,童然決定改換策略,打算動之以情。
雖然心中有一點點罪惡感,丁守禮還是硬著頭皮搖頭。
“我覺得性命比義氣重要。”
心軟的丁守禮卻見不得女人哭,立刻就反悔了,不再火上加油。
“童然,把你的計劃說出來,我們討論看看。”
丁守禮放軟聲調,坐到童然身邊,遞出一張面紙。
童然的臉轉眼又亮了起來,立刻抬了起來,緊緊握住丁守禮的手。
“守禮,你願意幫我?”
丁守禮是救命的稻草,可千萬要握牢!
丁守禮卻迅速的抽回手,狐疑的看著她。
一會兒哭,一會兒又笑,這女人是在演戲嗎?
根據丁守禮幾次對呂亦涵的印象,呂亦涵這個男人可不好惹,他還年輕還想多活幾年。
稻草逃開了,童然暗暗咬牙,仍保持無辜的表情。
“很簡單的,只要你其假扮成我的未婚夫,陪我去見呂亦涵,告訴他,我們要結婚,我就安全了,而悠悠也會受到很好的照顧,他就可以滾了,不要來插手我的生活。”
童然嘮嘮叨叨的說道。
幾乎是在未婚夫三字出口的同時,丁守禮的臉色也刷的變白,而童然越往後說,他們的臉色越難看。
這次不用搖頭,更不用說話了。
丁守禮直接以行動表示拒絕。
丁守禮站起來,一手扛頭,一手抓腳,抬起童然,轉身往大門走,決心把這殺人不用刀的女人扔出門去。
跟呂亦涵搶搶女人?
開玩笑,他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童然這條計可是會害死他的。
“啊!你做什麼?放我下來!”
童然扭動著,像蝦般亂扭,但是論起力氣,卻完全屈居下風。
“喂,你幫是不幫?說一聲啊,只是假扮我的未婚夫妻去騙他,很簡單的事情,喂!喂!不要把我扔出去!”
咚的一聲,童然被丟擲丁家大門。
“喂,你這個該死的──”
罵都還沒罵完,門已經砰的一聲當著她的面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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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著英俊臉龐的男人在踏入屋子的瞬間,就受到最熱烈的歡迎。
童然飛奔而出,馬尾在脖子後甩啊甩。
童然撲進那人的懷裡,臉上滿是興高采烈的神情,只差沒感動得痛哭流涕。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來的,不會見死不救。”
童然感激的看著那人,把對方當成拯救公主的騎士,雙手還抱著死緊,深怕他也會改變主意。
“丁守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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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守禮俐落的出手,接住飛撲而來的女人。
“到底是什麼事情,看你在電話裡說得那麼急,活像是有只狼在後面追你。”在丁守禮詢問的同時,身子已被拖進客廳裡。
請君入甕後,把丁守禮請上沙發後,童然的心總算篤定了些。
先深吸幾口氣,平撫情緒後,她擠出最甜美的笑容,火速將事情說了一遍。
為了增加說服力,童然甚至還破大荒的化了妝,塗上淡淡的唇彩,水嫩的唇看來十分誘人。
另外,怕秋奇來搗亂,她扔了個新款的玩具槍,要他去玩。
時間所剩無幾,她必須快刀斬亂麻,儘快處理完畢。
“現在,守禮,你顧不顧念我們的交情,肯不肯救我?”
說到最後,童然動用人情攻勢,繼續套起交情來了。
她再次把前因後果說得詳詳細細,卻漏掉呂亦涵的名字不提,怕謎底一曝光,丁守禮照樣奪門而出。
丁守禮偏著頭,看著眼前一臉期待的女人。
見丁守禮不說話,童然有些心急,連忙搖晃他的手臂,臉上滿是哀怨。
“你該不會是來了這裡再次拒絕我吧?”童然簡直快哭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