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盤內是一處別樣的小世界,周圍一片迷濛,光怪陸離,有詭異的光澤浮動,灰於紅,斑駁不已,讓人感覺極為難受,十分的壓抑。
落入磨盤後,東方並沒有第一時間遭到磨盤的絞殺,歸功於泥胎,東方得以有片刻的時間觀察磨盤內的景象。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被東方推在身前的泥胎被絞碎後,成百上千中不同的法則壓迫著東方的軀體,要將東方也徹底碾碎,化為最原初的能量粒子。
東方沒有跪拜泥胎,故而沒得到泥胎賜下的符紙,按理來說,應當會被磨盤分解。
但在關鍵的時刻,泥胎的泥粉將東方的一縷真靈護住,讓東方安然度過了磨盤的拷問,消失在了磨盤世界中。
......
“族長.....”
東方從祭壇上驚醒,額頭上有豆大的汗水滴落,臉色煞白,喘著粗氣。
“我又夢到了那個夢,斷斷續續的。”
東方從懷中取出一張秀帕,心有餘季的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秀帕泛青,被整齊的摺疊著,隱約間,能看到秀帕上秀著的柳樹。
兩株。
一位穿著麻衣的老者拄著柺杖,顫顫巍巍的走到了祭壇下方。
這座祭壇不大,僅一尺高,三尺見方,嚴格來說,應當是個小土坡。
被稱為祭壇,主要是因為土坡上的五顆蛋狀的石頭。
“今日是登山日。”族長回頭,指著遠處高聳入雲的山峰,道。
那座山很高,看不見頂,與其說是山,倒不如說是一根巨大的石柱。
只不過它太龐大了,萬米粗廣,孤零零的,在這平坦開闊的平原上,顯得格格不入。
那座山呈錐狀,周圍有一條螺旋上升的石路,通往山的頂端。
據說,大山連線著天,只要登臨山頂,就能找到住在天上的、真正的神明。
傳說中,是神給了世界文明,給了世界真理,想要得到更多的進步,只有攀登高山,找到生命。
千百年來,無數人踏上石路,想要找到神的蹤跡。
這座山的名字,也被稱做真理之峰。
東方,是無數登山者中的一員,只不過因為有所牽掛,最終放棄了登山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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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曾有一個人問過他一個問題。
“如果我們的真理是別人賦予的,那我們的存在還有什麼意義呢?”
那個姑娘被叫做柳,東方喜歡她。
因為這個問題,東方放棄了登山,成為了山下一位負責放牧的族人。
東方走下祭壇。
哦不,土坡。
東方將它當做祭壇,也是因為柳。
柳曾經說過,如果每天在祭壇上加一塊石頭,總有一天,這個土坡也會變得像真理之峰那麼高聳。
到時,他們也能夠定義真理。
今天是第六天了。
東方抬頭看著天空,眼神中透著些許疑惑。
柳今天沒來。
按理來說,每當這個時候,柳都會從山裡找一塊圓形的石頭,放在他們的祭壇上。
東方每天都會早早的來到這裡,等待柳的到來。
“或許是登山日。”東方沉吟,覺得柳今天沒來,可能是要負責登山日的事情,耽誤了時間。
窸窣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東方眼睛一亮,急忙側目朝遠處看去。
是柳,手上還拿著一顆圓形的石頭。
她果然沒有忘記,東方很開心,與柳相見,是他一天中最開心的時候。
“東方!!”
那青衫女子邁著輕快的腳步,一步一小跳,抱著石頭到了東方面前,揮了揮手。
“絮?”東方微微一愣。“你怎麼穿著柳的衣服?”
眼前這位女子長得跟柳一模一樣。
那人一開口,東方就立馬發現她不是柳。
柳的妹妹,絮。
柳與絮是雙胞胎,在外人眼中,很難辨認,為了讓族人更好的區分,柳總是穿著青衫,絮則一直穿著黑袍。
只不過東方能輕鬆的辨認出這兩姐妹。
柳的性格比較沉穩,並不會說很多話,而妹妹絮則要開朗外向許多。
絮今天很開心,因為她姐姐把一件非常重要的任務交給了她,而且她姐姐被神選中了,要送去真理之峰的頂端,成為神的女人。
成為神的女人,是所有女族人夢寐以求的事情,她為自己姐姐感到高興。
因為真理就是這麼說的,成為神女,是無上殊榮。
不僅如此,姐姐成為神女後,自己就可以替代姐姐,跟東方在一起了。
“姐姐要去峰頂侍奉神明了。”絮將手中的石頭遞給東方。“今後的日子就由我來陪著你。”
說著,絮將頭倚在東方的肩膀上,輕撫著他的臉頰,貪婪的嗅著他身上的味道。
東方手中的石頭砰的一聲落在地上,腦中轟鳴,瞪大了眼。
“侍奉神明?”
東方難以置信的看著絮,從懷中取出秀帕,展開後質問道。“可她說過,要嫁給我了!”
秀帕上的兩株柳樹栩栩如生,其中一顆樹下,還倚著一位小人。
“可姐姐已經是神女了。”絮黛眉微蹙,接過手帕,揉成一團塞進了胸口。“你就將我當成姐姐,我和她是一樣的。”
“而且,我比姐姐更愛你。”
絮氣喘幽幽,抱著東方的手臂。“姐姐成為神女,是一件值得高興地事情,你不要露出這種表情。”
“她不會高興的。”
東方搖頭,遠處有炮聲傳來,東方知道,是登山儀式開啟了。
而登山後的第七天,便是神女上峰的日子。
這七天裡,神女會住在真理之峰外的大殿中,接受神的檢驗。
“神已經有了這麼多女人,應當不會缺這麼一個。”東方目光堅定,靜靜地注視著真理之峰。
他要從神的手中搶下柳!
不對,是把柳搶回他的手中!
只是,一旁的絮捏住了他的下巴,將東方的視野強行掰到了她的身上。
“我跟姐姐有什麼不一樣?”絮皺眉,質問道:“姐姐成為神女,你應當替她高興才是!”
“可她並不想當神女!她自己並不高興!”東方輕吻著絮的額頭,安慰道。“如果成為神女的是你,你會高興麼?”
絮愣住了,呆呆的看著東方。
她開始思考,如果自己成為了神女,她會高興麼?
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她不會,如她所說的,她要比柳更愛東方,如果離開東方,她會更難受。
可....
真理上說,成為神女,是無上殊榮啊....
絮疑惑著,她不明白,為什麼明明是無上殊榮,可她卻感覺不到開心。
“我要搶走柳!”東方直接說出了自己的計劃。“絮,你願意幫我麼?”
“我....”絮猶豫著。
若是以前,她定然會毫不猶豫的搖頭,因為這個舉動是瀆神,是天大的罪惡!
而如今,她竟隱隱有著想要答應的衝動。
“如果姐姐回來,我還能陪在你身邊麼?”她看著東方,美眸輕眨。
東方身邊有了柳,那自己還有機會麼?
絮所猶豫的,已經不是瀆神不瀆神的問題了,雖然都是猶豫,但這其中的差距,可謂是天差地別。
東方頓了頓,從絮的胸口取出手帕。“這是柳給我的,上面繡著兩顆柳樹。”
“可....”絮還是有些擔心。
“我保證。”東方豎起四指。
“你要了我。”絮突然抱緊東方。“你要了我,我就信你,如果你說的是真的,那姐姐一定不會反對的。”
“我...”
這一次,輪到東方猶豫了。
柳真的不會生氣麼?他不清楚,這個秀帕,也只是東方找的一個藉口,他根本不知道柳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看著絮,不得不承認,倘若絮不開口的話,他根本分辨不出柳與絮的差別。
她們一樣的美麗,朱唇皓齒,明眸黛眉,是上天最得意的傑作。
正猶豫間,絮握住了東方的手腕,伸到了她的裙底,整個人壓在了他的身上。
“摁....”
絮的輕吟帶著濃重的鼻音,她貼著東方的脖子,掛在了他身上。
這是開闊的平原,沒有任何遮掩,身後的祭壇上,族長看著遠方的真理之峰,並未注意到東方這邊。
.......
草地凌亂,有著他們翻滾的痕跡。
當一切都結束後,絮心滿意足的穿上了衣服,頭髮有些亂糟糟的,脖子上有著紅印,若隱若現。
此時已是深夜,東方與絮趁著夜色,悄悄地來到了真理之峰附近。
宮殿外靜謐無聲,沒有任何人駐守。
因為沒有人認為會有人敢搶神的女人。
“搶回姐姐後,我們要去哪兒?”絮緊跟在東方身後,好奇的問道。
“北邊,往北邊一直走。”東方說道。
“你要帶我們去看海?”絮問道,傳聞中,只要往北邊一直走,就能看到海洋。
她與姐姐從沒見過海的模樣,能看到海,是她這輩子第二大的心願。
“恩。”東方點點頭。
宮殿內不時能傳來窸窣的女聲,她們壓低了聲音,小聲交談著。
柳靜坐在最外圍,面無表情的看著那些女人。
她們正幻想著成為神女後的日子,目光憧憬。
柳始終一言不發,她不喜歡這個話題,這些人中有不少像她一樣的女子,有著心儀的男人,可進了宮殿後,卻絲毫沒有感覺到傷心。
東方與絮順利的摸到宮殿門前,在推門前,絮突然拉住了東方。
“怎麼了?”東方問道。
“你的第一次是我的。”絮綻放笑顏,月光灑落,一抹銀輝披在她髮絲間,顯得格外動人。
東方頓了頓,不明白絮為何會突然說出這種話,正要詢問,絮卻先推開了宮殿的側門。
“小聲點,別讓人發現了。”絮提醒道,沿著牆壁鬼鬼祟祟的進了宮殿內。
遠遠地,東方就看到了面無表情的柳,心潮澎湃。
她靜坐著,髮絲垂落,有皎潔的月光順著小窗照在她的身上,如月宮中的仙子一般,聖潔而朦朧。
她的青衫在夜色下變得月白,精緻的臉蛋上透著些許落寞,眼神中看不到任何情緒的波動。
“柳!”東方壓低了聲音,朝柳奮力的揮著手。
陰影中的異動很快吸引到了柳的注意。
她看到了東方,與他身後的絮。
柳眼童輕顫,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剛要開口,似想到了什麼,急忙捂住了嘴。
“我去吧。”絮輕聲。“你是男的,不好出現在這裡,我不一樣,不會被她們察覺。”
“好。”東方點了點頭,自己確實不好出現在那些女人面前,一個男的私自闖入住有神女的宮殿,這件事要是被人知道,迎接他的,很有可能是火刑。
絮接走柳的行動沒受到任何阻攔,這裡面的女子太多了,沒人會注意到絮是混進來的。
見絮與柳往陰影處走,她們也沒生疑,不認為她們是想逃跑。
畢竟,成為神女是無上殊榮,而且神的手段,是她們想象不到的。
沒有人知道,神女走丟會發生什麼事情。
“我不能走。”宮殿外,柳推開了東方的手。“如果我走了,神會降下劫難的。”
“可比起劫難,我更不想看到你成為神女!”東方搖頭。“這不是你想要的。”
東方取出手帕。“你我約定過的,你忘了麼?”
“世界這麼大,神想要找到我們,談何容易?我們一路往北走,你不是一直想看海麼?”
“我們可以一起去北海,生很多很多孩子,成立一個新的部落,由我們自己定製真理!屬於我們三個的真理!沒有神的存在!”
“真理.....”柳的呼吸變得有些急促。
只是,還沒等柳答應,宮殿內便傳來騷動。
幾乎是下意識的,東方抓住了柳的手,想要逃出去。
“絮!?”東方勐地回頭,卻發現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絮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
“有神女逃跑了!!”
宮殿內,神女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緊接著,雜亂的聲音響起,一眾神女很快平定了亂象。
宮殿內不需要守衛。
因為,每個神女都是守衛....
因為真理的存在,她們會主動解決一切變故。
“發生什麼事了?”部落內,很快有人趕到了宮殿外,他們看著東方。
“不知道,好像是有神女要逃跑。”東方強忍著內心的不安,露出疑惑的表情。
正當此時,一眾神女扛著一位五花大綁的青衫女子,入了宮殿。
東方與柳看著那位被綁的女子,眼童驟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