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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忠誠的園丁(三)

蜂巢內的政治環境,就是在兩翼的分歧下,並隨著納查瓦這個新種族主義者的到任產生了劇變。這使得羅建明和他整個人類團隊的處境就變成十分敏感。“異族”和“工具”兩大標籤,就像兩把懸在頭上的斧子,隨時會掉下來將他們砍個身首異處。儘管海嬰對人類一向懷有“異族”和“工具”的看法,但由於有“親猿者”的存在,再加上羅建明公關有法,這種看法才不至於對他們構成威脅。但蜂巢空降右翼高官,無疑象徵著左翼的失勢,而“親猿者”幾乎清一色來自左翼。如此一來,只要兩翼的關係越趨緊張,一直以“親猿者”作靠山的羅建明等人類,就越有可能被“新種族主義者”拿來殺雞儆猴。

明哲,今已不能保身。羅建明必須要做些什麼,來消減兩翼之間的分歧。而這分歧,主要是集中在對宗氏派的政策上。

“不知道你聽說了沒有,你弟為了把‘逐日’號的成員帶回來,險些死在了圖卡牧的手上。”他決定先嘗試挑起納查瓦對宗氏派的不滿。“雖然你們右翼為改善兩派的關係從中斡旋了許多年,但不怕得罪地說,你們的努力幾乎沒什麼效果。”

納查瓦豈能不知道。在他對嚴黃竊腦的時候,哈葛託還在嚴黃的腦子裡轉悠著,他們兄弟倆的資訊只能無可避免地相互共享。可他卻說:“圖卡牧是宗氏派的右翼分子,而我弟又是本派的左翼分子。當保皇強硬派碰上革命激進派,你就算不說我也能猜到會發生什麼事。”

“但是巢監大人,”羅建明說,“宗氏右翼在他們派內可是多數派,他們所奉行的政策,幾乎就等同於整個派系的政策。而他們又是地地道道的保皇黨,他們對同類的感情遠不如他們對酋長的感情。為了酋長的專權,他們可以殺盡天下懷有異心的同類。反觀我派,同樣作為多數派的右翼卻一直以仁愛之心去包容他們,教育他們立憲法治的精神。請恕我直言,這無疑是拿自己最柔軟的地方去與敵人最堅硬的地方相撞。”

納查瓦沉默了,連在梳理頰毛的手都停了下來。

羅建明感覺他的立場有點動搖了,趕緊抓住機會往下說。“歷史可鑑,世上沒有任何革命是靠仁愛來實行的,也沒有任何階級鬥爭是說教可以完成的。所以兩派之間的關係,從來就沒有緊張起來一說,因為你們一直就這麼緊張。其實我們不妨把問題看得透徹一些。造成你們海嬰一族內部分化的,並不是什麼政治抱負或者氏族文化之類亂七八糟的原因。那都是可以調和的,唯獨根本利益不可調和。說白了,就是立憲和宗氏雙方的主張,都傷及到彼此的命根。你們不勢成水火才怪?”

羅建明話音剛落,納查瓦便即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信步走到他的跟前,幾乎是鳥臉貼著人臉說:“我終於聽明白了。儘管我沒有在你腦子讀到相關的資訊,但你讓我竊腦的目的已是昭然若揭。你就是想煽動海嬰之間的內部矛盾,好讓我們拼個你死我活,而你們人類就可以坐觀成敗。”

羅建明被他的聲音震得牙齒發酸,但也只能強忍著說:“巢監大人,請看清楚事實吧。自你們祖先首次學會人類知識的那天開始,海嬰之間就註定了要發生不可調和的矛盾!”

“你終於承認,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你們人類!”

“不!”羅建明滿頭大汗,連知覺都被震得麻痺了,卻仍扯著嗓子說話,“是人類的知識讓你們看清了一直被壓迫的事實!”

這時,房間裡忽然響起裝置震動的蜂鳴聲。原來是羅建明手中的電子儀板收到了資訊。納查瓦下意識看了一眼,發現資訊的傳送方正是他的胞弟哈葛託,於是夾手奪過儀板,用尾巴操作起來——他長有很尖的指甲,儀板使用起來極不方便。

在讀取羅建明大腦資訊的時候,納查瓦除了獲悉羅建明那個“不便說親口說出來”的方案外,還讀取到另一些內容。而哈葛託此間發來的資訊,恰好證實了那內容的真實性。

“緊急:速速傳我聶紀朗的外貌資訊。”納查瓦將信息內容念了出來,“我弟他本就打算對那姓呂的人類進行竊腦,為何如此焦急要這姓聶的照片?”

“你在我大腦裡應該讀過。”羅建明說。

納查瓦仔細回憶了一下,便明白了其中原委。“這個事不用麻煩他了。”他說,“我會親自在那姓呂的腦子翻出那姓聶的照片。”呂湘英是立憲派夸父計劃中目前最重要的角色,誰掌握了他,誰就基本掌握了整個計劃的話語權。對於權力的僭奪,納查瓦從來不會放過任何機會。

“但是……”羅建明說,“按照規定,誰負責的人歸誰處理。那人是哈葛託隊長帶回來的,巢監大人這樣做,恐怕不妥。”

“熟睡的海嬰除了成為鯊魚的食物之外,就什麼也做不了。”納查瓦將儀板丟回羅建明身上,“我們來不及等他醒來再處理了,必須儘早確認。那姓聶的是如此關鍵的人物,如果真落在宗氏派手裡,我們就得趕緊商議對策。”說完,也不等羅建明回應,便信步離開了巢監室。

羅建明連忙追出門去。“巢監大人!你這樣做,我不好跟哈葛託隊長解釋啊!萬一他怪罪下來,我更是擔當不起。”納查瓦停下腳步,緩緩回頭看了他一眼,在毫無徵兆的時候,倏然掠起尾巴,橫架住他的脖子將他壓在牆上,勁力一送,像執行絞刑一樣,把他整個人貼牆提起。

羅建明感到氣管像被壓斷了似的,喉頭“咔哈咔哈”地叫著,卻呼吸不到任何空氣。他離地的雙腳掙扎著在牆上亂蹬,所蹬之處正好是該過道的照明開關,導致那截過道毫無規律地一亮一滅,彷彿在為他突然遭到的野蠻對待而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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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葛託!又是哈葛託!”納查瓦頰毛四起,這說明他相當憤怒。“在你眼裡,除了那個恃著自己娶了疾遊酋長之女而狐假虎威的傢伙之外,還有別人嗎?難道你就沒有想過,這世上能要你狗命的海嬰遠不止他一個嗎?你很為難是吧?那我就幫幫你。只要你死了,你就什麼都不需要跟他解釋了。”

羅建明哪裡緩過氣來說話。他不得不奮起平生力氣,去掰開納查瓦的尾巴。可是在海嬰最強壯的肢體面前,他的臂力就如初生嬰兒無異。其實,他知道納查瓦並未真正使勁,否則他的腦袋只會像柿子一樣被捏爆在牆上。興許納查瓦只是想嚇唬一下他,也或許是想看著他慢慢地死去。

不管納查瓦想怎樣,羅建明也確實喘不過氣了。他拼命地掙扎,用被自己啃得所剩無幾的指甲瘋狂地去抓納查瓦的尾巴,卻哪裡管用,繼而加上下巴去戳,不料竟換來力量更大的擠壓——海嬰若繃緊尾巴的肌肉,只怕連刀都砍不進去。羅建明被勒得臉色發紫,唾液、鼻涕混著血絲齊流,舌頭被擠出大半,充血的雙眼幾乎要從眼眶裡掉下來。人類在海嬰面前,連一隻貓都不如。

羅建明此刻終於確認了一件事——納查瓦果然是想看著自己慢慢地死去。他再也沒有氣力掙扎了,四肢像洩了氣一樣垂了下來。

“巢監大人!”這時,有一女子自過道深處跑來。納查瓦遠遠看著亮一截暗一截的燈光,早就猜出來者是誰。“巢監大人!”女子奔到納查瓦身邊,跪在他面前哭著說,“我求求你放過他吧,他也是無心得罪你的。這麼多年來,他一直為立憲派的事業鞠躬盡瘁。求你看在他那點微薄功勞的份上,就饒過他一次吧!”

“原來是李筱玲女士啊。”納查瓦說,“我早就聽說你傾心於他,現在看來果然不假啊。”

李筱玲哪有心思跟他扯別的。她看著羅建明死態漸現,焦急得連連磕頭。“巢監大人,求你松了尾巴吧。他快要死了。你曾答應過我,只要我為你監視著他,你就會饒過他的。你答應過我的!”

“我是這樣說過。”納查瓦雙眼頻繁地閃爍,手指一圈圈地纏繞著李筱玲的鬢髮,這代表他正一副戲謔的心態。“但我仔細想過,羅建明是個聰明人,他對你的監視一定會有所察覺,並提防著你。與其他提防著你你監視著他這般勞累,倒不如讓我殺了他,好讓你倆解脫。”

“巢監大人!”李筱玲說,“如果連他都死在你手上,整個蜂巢的人類,還有誰會真心實意為立憲派做事?他可是世上為數不多的完全忠心於立憲派的人類啊!我以他的監視者身份作證,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為了立憲派的偉大事業啊!”

“你說得確實有道理。”聽納查瓦這樣說,李筱玲以為他會放過羅建明了。誰料納查瓦卻繼續說:“可我更相信,被鞭打得越狠的馬跑得越快。”李筱玲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耳朵裡傳來一陣清脆的骨折聲。羅建明的頸骨,被他的尾巴硬生生地壓斷了。“你就當這是一次鞭策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