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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另一重人格(二)

其實這十年間發生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世上能如嚴黃等這般苟且偷生的,實已屈指可數。眾人自然明白到,自己的親朋已然凶多吉少。只是一來沒有證據表明親朋遭逢不測,也就可自欺欺人,暫得片刻心安;二來是誰都害怕丟了這自欺欺人的本錢,故每每談及此節,亦皆如梅若虎這般,話語間總透露著對親朋尚在人世深信不疑的態度。

這時,呂湘英看著陳華聲:“陳老,我們之中就數你年紀最長,閱歷最豐富。你就說說想法,給大家一點意見吧。”

“我的看法就只有六個字噻,”陳華聲伸出左手,豎起姆指與小指,擺出個“六”的手勢,“團結就是力量。在你昏迷的這三天裡,小嚴已經找我們談過。他的意思是,我們跟他們最好能組織到一塊,因為分散的話很容易被那些假鬼子逐一擊破。”他環顧了一下,見眾人紛紛點頭贊同,才接著往下說,“但組織到一塊也有組織到一塊的困難噻。我們七個人,端起槍是七個兵,但吃起飯,也是七張嘴。所以當務之急,就是先解決這吃的問題噻。”

“吃起飯確實是七張嘴,”不料湯蘭冷笑著說,“但端起槍卻只有六個兵和一個累贅。”眾人都知道她又在諷刺吳翠鶯,但在陳華聲聽來,卻以為是在諷刺他這個獨臂老頭兒,一時氣紅了臉,說不出話。

呂湘英正要一筆帶過這話題,吳翠鶯卻接上了口:“湯小姐說得沒錯。”眾人見她竟贊同湯蘭的說法,均感訝異,就連湯蘭自己也覺得出奇。“拿起槍確實是六個兵一個累贅,”但她的話顯然沒有說完,“但吃起飯來卻不止七張嘴——”她的目光飄向湯蘭,“而是有十張。”

眾人這才明白她是話裡有話,只三言兩語,就毫不費吹灰之力把湯蘭的嘲諷擋了回去。

“這好辦的很。”湯蘭陰笑著說,“往後咱們實行按勞分配制度,多幹活的多得,少幹活的少得,厶幹活的厶得。”

吳翠鶯故作一臉遺憾,拍了拍陳華聲的肩膀,深深嘆了一口氣:“老伯,那你以後怎麼生活?我都替你擔心呀。”陳華聲臉如死灰,卻又無言以對。

湯蘭這才知道自己言語間無意傷害了陳華聲,心中頗感歉疚,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只冷笑瞪著吳翠鶯:“厶想到你這臭婊子在那富豪姘頭身上學了不少東西,這招‘借刀殺人’倒是學得有模有樣。”

她一直冷嘲熱諷吳翠鶯參加“釋鬩”計劃是中了那富豪借刀殺人之計,吳翠鶯卻恨極她以這種觀點去解讀自己與富豪的真愛,當下勃然大怒,霍然就想站起,渾沒想到牽動了腳背的傷口,痛得她“啊”的一聲,摔坐下來,破口大罵。“幹你娘,你個死三八,生個兒子沒屁PY眼!樂個夾塞貴(你個吃屎鬼)!”隨後嘰哩呱啦一大堆臺灣閩南腔罵個不停。

潘德念早就看不慣吳翠鶯,見她口沫飛揚,心中不勝其煩,當下也加入罵戰:“你有完沒完啊?能不能說人話啊?你以為就你一個會說別人聽不懂的話嗎?喔丟雷果摟哞啊!(我**的)”其實潘德念曾為人師表,修養雖不算高,但自問尚有,平素可謂唇邊不沾半個髒字。但自從在“逐日”號上首次醒來至今,他就頗看不慣這個心胸狹窄、不懂感恩,時常挑弄是非的女人,再加之想到與自己訂下私約的女學生可能今生再也無緣相見,心情糟糕得無以復加,一罵起來便不擇言辭。

“你個死人小白臉,臭單眼!你以為我真聽不懂嗎?我才丟雷摟哞啊!”

“你丟?你拿什麼丟?我噗樂阿嬤可是貨真價實,我不光能噗樂阿嬤,連你也噗了你信不信?”

眼看二人罵不絕口,呂湘英也怒了。“吵什麼吵!”他厲聲喝道,“都什麼時候了還吵?”吳潘二人見他發火,當即收斂,不再言語。

“你們是搞不清狀況還是怎樣?現在連飯都吃不飽了,有力氣吵架,不如……”呂湘英本想訓他們一頓,年沐盈卻拽他衣襬,衝他使眼色。他當即會意,回頭看去,見嚴黃和矮子正從更衣室裡走了出來。

呂湘英知道他們已經聽見自己這邊窩裡鬥,只覺面目無光。誰料嚴黃走到眾人跟前,神色凝重,貌似對方才各種謾罵渾然不覺。

“各位,”他的目光在梅若虎等人臉上仔細打量,似要尋找什麼蛛絲馬跡,最後回頭看著呂湘英。

“出事了。”

一個男人,陳屍在軌道旁的值班室內。現場沒有打鬥痕跡,屍體身上也沒有致命傷,從僵化程度來看,至少死了三天。而三天前,正是呂湘英等人剛回地球的時候。死者是個無親無故的人,叫孫祖燈,三十二歲。而發現屍體的,是當值的巡邏員,叫冼永,二十九歲。

嚴黃提著手電,照著地上這具沒有靈魂的軀殼,仔細解讀著它遺留的動作和表情。死者的眉頭鎖得比銀行保險庫大門還要緊,卻始終關不住那傾洩一臉的扭曲與痛苦;他十指屈曲成爪,僵硬在胸前,脖子上留有清晰的但不足以致命的爪痕,彷彿他在臨死之前要撕開自己的咽喉;右腿因掙扎過度而反屈到臀部,但左腿卻蹬得老直;他甚至有過咬舌的行為,似乎是想透過咬舌的痛楚來分攤更為劇痛的感覺。

嚴黃觀察良久,終於無奈地垂了下了頭。“怎麼死的?”他問。

一名看不清樣貌的女子戴上塑膠手套,將食中二指伸進死者的咽喉,摳了兩下,再拔出手指,指尖帶著些許黏稠物。她提起電筒,照著黏稠物細細觀察。透過燈光,才見這女子約莫二十六七,相貌姣好,體態豐盈,只是頭髮剃得跟勞改犯似的。“中毒。”她用沙啞得幾乎能把嗓子磨碎的聲音,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站在一旁的呂湘英不由得暗自一愣,心想這女子是不是習慣用排氣管來抽菸,嗓子怎能啞到那種程度?

女子又湊上鼻子,對著死者半張不合的嘴巴深深吸了兩下。呂湘英看著,臉當場就塌了。這陳屍的值班室悶熱侷促,腐屍味本就濃烈得噴一百瓶空氣清新劑也難已去除,而死者口腔的氣味想必更加精彩絕倫。他完全不敢想象,這一聞之下,會有多醒腦提神、舒經活絡。

可是女子渾沒當一回事,反而有點意猶未盡,竟一而再,再而三地反覆嗅聞。然後頷首舐唇,像是剛品了一瓶特級紅酒的樣子,說不出有多滋味。最後,她將指間的黏稠物統統擦在死者的衣服上:“氰化鉀。”

嚴黃眉頭皺得更厲害,嘴裡反覆唸叨著“氰化鉀”三字,目光緩緩望向身後的呂湘英。女子順著嚴黃的目光,提起電筒照來,眉毛揚起:“原來是你。傷口好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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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好。”呂湘英側臉避過刺眼的燈光。女子反過電筒照著嚴黃的臉,一字一字問道:“你叫他來的?”嚴黃點了點頭:“呂船長,這位尤鳳儀小姐就是我之前跟你提過的我們這裡的外科醫生,你的傷就是她幫你處理的。”呂湘英“哦”了一聲,說道:“感激不盡。”

“嚴格來講我是一名法醫。”尤鳳儀大大咧咧地往地上一坐,“碎成十塊八塊的死人我都縫合過,你那點小傷就別感激前感激後了。”她朝嚴黃抬了抬下巴,指著屍體說:“他是不是跟你們一起行動的?”嚴黃盯著呂湘英點頭:“是的。”

尤鳳儀也把目光轉向呂湘英:“那也沒理由自殺。”呂湘英見他們每說一句話都朝自己看一眼,心中納悶,便問:“什麼行動?”

“你們返回地球前,不是跟一個自稱是什麼海軍基地的人聯絡過嘛。”嚴黃說,“你們的通訊,被我們截獲監聽了。一來你們的降落地點離我們不遠,二來我們不想又多冒出幾個傀儡,所以才會冒險去營救你們。而他,”嚴黃指了指屍體,“就是我們營救隊裡的其中一員。”

“那他為什麼要服毒自殺?”呂湘英大惑不解。

“誰說他自殺的?”尤鳳儀抿著唇說,“他是被謀殺的。我們這裡才沒有氰化鉀讓他吃呢。”

“你剛才不是說他自殺的嗎?”呂湘英更感困惑。

尤鳳儀並未馬上回答他的問題,只看著嚴黃:“他知道那些事嗎?”

“大概給他說了一下。”

尤鳳儀這才說:“從我們的角度來說,他確實是自殺;但從死者的角度上說,他卻是被謀殺的。因為吞下毒藥並非是他本人的意願,而是受腦子裡的另一個意識所驅使。”

“另一個意識?”呂湘英眉頭半緊,“你是指他被拍照了?”

尤鳳儀點著頭:“沒錯。他被拍照之後,行為與思維全由另一個意識掌控,就像是患了多重人格一樣。只是這多出來的人格,並非自然而生,而是透過那相機,被人為強行塞進腦子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