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場的廝殺漸漸歸於沉寂，梟鳥在黑夜的上空徘迴，不時發出鳴啼。
營地外，
元家軍的士兵還在艱難施工，他們把自己同伴的屍體放在一邊，把敵人的屍體草草掩埋。
“注意點！這麼多死人到時候別生瘟了。”長官站著打了一個哈欠。
士兵們悶頭做事不做聲，直到那個打哈欠的長官走了，一個小兵才賊兮兮地從死人身上摸出了一包煙。
“我也來根。”一個小兵看到這番場景後，也嗷嗷叫地過來。
“小點聲，小點聲，被發現就沒有了。”一臉賊樣的小兵分給他一根煙，隨後熟練地點起了煙。
正如大家所熟知的那樣，武魂殿的菸草幾乎覆蓋了大陸各個階層和年齡的人……未成年人嚴禁購買。
“要不是為了賺錢，誰還受他的氣呢。”賊樣的小兵吐出菸圈感嘆。
“行了，說那麼多有什麼用。長官不行，可元將軍對我們還不錯，搶到的東西允許我們保留六成。”
討煙的小兵拿到煙後卻又不想抽了，他把煙別在自己耳朵上。
“那倒也是。去了一趟興義城真的覺得自己要發財了。”
一臉賊樣的小兵蹲下，神色興奮道：
“也不知道巴拉克城裡到底有多少財富，王都的貴族肯定有錢。”
……
……
“王都的貴族都是很有錢，我曾經在巴拉克王城生活過一段時間，我是知道的。”
帥帳內，
元尋路給黃正慎遞茶。
茶，高檔，水，也高檔。
能在這戰場上談論金戈鐵馬風花雪月的，肯定不是衝在前面送死的人。
雖然穿越前的元尋路是一個窮人，但是這麼多年的世家豪奢的生活已經徹底將他腐化。
就像古代大部分的讀書人，中舉之前，理想是‘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可是當了官後，就成了‘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
純粹的屁股問題。
元尋路不是偉人，他做不到一把槍對著別人，一把槍對著自己，所以慢慢地長成了和世家一樣的吃人魔鬼。
“在這麼一群人當中，您還能保持清廉，我很敬佩您，所以以茶代酒當浮一大白！”
元尋路自己先喝下一杯，
道：
“黃老，軍中不允許喝酒，我也不能開這個頭，所以，委屈了。”
黃正慎接過元尋路遞來的茶水，牛嚼牡丹地一口喝了下去，只覺得滿嘴的苦澀，
他道：
“龍皇鬥羅冕下，今我子弟已死，我也只求一死以全忠義，能否成全？”
這場偷襲，巴拉克方面死傷五千人。
而戰後，元尋路更是連一個活口都沒有留下，
按照元尋路的話來說，就是：
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我憑什麼不能殺了他們？
黃正慎想要以死來保全忠義，他並不是承受不了這個打擊，而是看到了巴拉克王城的覆滅在即。
如果看到自己效力了一輩子的國家被人破都，恐怕他會直接慪死。
元尋路搖搖頭拒絕了黃正慎的提議，道：“我敬佩你的風骨，天下人也敬佩你的風骨，如果我殺了你，天下人會把我罵死的。”
黃正慎聞言慘烈地笑了起來：
“龍皇鬥羅冕下若真知道風骨一詞，何不剛才放過那些俘虜，以證明自己的風骨呢？
他們的心氣已經被打滅了，成不了氣候的。”
元尋路無奈地笑笑：“比起風骨，我更在乎利益，他們活著，我不放心。”
黃正慎嗤笑道：“那還說什麼尊重風骨呢？你只是流於表面的尊重風骨。”
“我尊重有風骨的人，但並不代表我是個有風骨的人。”
元尋路微微嘆氣，不知道黃老將軍哪裡來的道德標準評判自己的，他從來都不是好人，也不是什麼有風骨的人。
元尋路敬佩能夠達則接濟天下的人，但讓他自己無償捐款，他最多就是意思一下。
就像捐款，能幫一點就幫一點，捐個五塊錢意思一下，但我一個月只賺一千，你就不要指望我一次性捐個一百元了。
元尋路就是這種人，
有良心，
但不多，
有感情，
但是也不多。
“黃老將軍，好好呆在這裡吧，如果城破了，你在自殺也是可以保全你的忠義的，但不要死在我手上。”
元尋路又給黃正慎倒了一杯茶。
黃老將軍卻是不接這個話，他開口道：“倘若沒有你這一支軍隊，恐怕如今我們已經打到了天鬥城了。”
元尋路不知道黃正慎哪裡來的自信，戈龍元帥又沒有死，巴拉克王國怎麼可能打到天鬥城去。
“你不信？”黃正慎笑道。
“不信，當然不信。”元尋路抿嘴笑道：“戈龍元帥不還在嘛，有他在那，沒有人可以衝破東部行省。”
黃正慎點頭，又問道：“那若是戈龍也棄暗投明了呢？”
“……”
元尋路呆在那裡，一時間竟然想不到黃正慎是什麼意思。
“你難道不好奇嘛，
為什麼我們巴拉克王國會突然反對天鬥太子，
還打著雪星親王的旗號嗎？”
黃正慎嘴角帶起來戲謔的微笑。
元尋路眨了眨眼睛，眼中全是八卦的眼神，待到黃正慎嘴角浮起微笑，摸摸鬍子，打算一副‘好為人師’時，
元尋路眼神一轉，
用極其鹹魚的語氣說道：
“我不好奇。”
“......”黃正慎。
愣了半天，
黃正慎悶悶不樂地嘆氣道：“看來你還真是不在意這些事情啊。雪清河和武魂殿的關係可是很親近的，所以我們不得不懷疑......”
說到這，
黃老將軍停下，看向元尋路，希望元尋路能夠給他一個期待的眼神。
但元尋路還是用平常的眼神看著他，見到他不說了，使了一個眼色，道：
“繼續啊。”
“......”黃正慎。
元尋路把茶放下，“不管怎麼說，你們都無法撼動太子的地位，最多拿點捕風捉影的事情來黑他。”
黃正慎也是點頭：
“的確也是些捕風捉影之事，素先生並沒有確鑿的證據，
但是他卻把那些小事串聯在一起，種種不尋常的事情結合起來便是可以推出當年的真相。
龍皇鬥羅冕下，
我希望你能回答我，
雪清河真的是雪清河嗎？”
元尋路愣了愣，
心中開始算起千仞雪當年離開潛伏的時候，有哪些人知道，又有哪些人能夠洩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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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在思考的那一瞬間又露出了微笑，
脫口而出道：
“太子就是太子，鐵證如山，母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