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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番外(四)

當清晨第一聲雞鳴後,處於寒冬的朔州,依舊是籠罩在一片漆黑中,蜷縮在柴堆上那寒冷地破棉絮裡的小孩,有些發抖,身子在睡夢中團的越發緊。

隨後隔壁臥房內女人裹著棉衣起了床,柴房的破門被她一腳踹地哐當直響,驚得睡夢中小孩立刻醒了過來。

女人指著她不耐的呼喝起來:“賤丫頭,雞叫了,別給我偷懶睡覺,趕緊起來!把外面的柴火砍了,水缸裡沒水了,給我趕緊添滿了!不然別想老孃給你吃的!”

小孩有些迷濛混沌的眸子瞬間清明,黑亮澄澈的眼裡又是一層漠然,哆嗦著起了身。

女人朝黑暗中那瘦弱的小黑影狠狠瞪了一眼,罵罵咧咧地又回到了被窩,繼續躲避這清晨的寒氣。

小孩走出柴門,渾身因為寒冷有些發抖,她抬頭看著隱在東方的啟明星,小小的眉眼間流露出與這個年紀不符的神色,隨後拿起對她而言還有些沉重的柴刀,將那些冷硬的柴火,一根根砍斷,整齊堆在屋外。

在清晨微光在東方泛起時,她呵著氣努力恢搓凍得紅腫,復又提著小桶從井中打水,費勁地拎到廚房內的水缸裡。

她那瘦小的身子,根本不比水桶高多少,因此格外吃力,當太陽完全升起,那女人和孩子都起來時,水缸也僅僅裝了一小半。

女人起來看了看水缸,怒目圓睜,雙眉倒豎,伸手死勁擰了幾下小孩的胳膊:“讓你又偷懶,我把你養了這般大,又給你尋了這麼好的人家,你個賤丫頭,不多給我幹點活,你對的起我麼?”

正在打罵間,男人趕過來說:“陳員外家的夫人來了,說是……”

他有些複雜地看了眼冷漠不語的小孩,最後還是說了出來:“說是來看看,生的怎麼樣,是不是機靈。”

那女人原本如夜叉般猙獰的臉,瞬間舒展了,接著笑出了滿臉褶子:“哎呦,陳夫人來了?那她是真的有這個意思了?太好了!”

她看著臉色青紫,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的小孩,皺了皺眉,很快進了屋。最後頗為不捨地挑了又挑,拿了一套還算乾淨的衣服扔給小孩:“快點換上,跟我去見一個貴人!”

小孩有些警惕地看著她,死活不肯穿,卻被女人一把抓住,強行套上衣服,嘴裡不乾不淨罵道:“果真是個賤骨頭,給你衣服不知道感激,還不肯穿,真是個賠錢貨……”

“好了,你別罵了,劉夫人等著呢。”

女人白了男人一眼,拉著不情不願的小孩,去了前院。

一個穿著一身錦繡紅色百蝶穿花的富態夫人端坐在椅子上,身旁一個丫鬟正在恭敬的侯著。

女人看了她,掐了下有些掙扎的小孩,忙堆上滿臉笑:“劉夫人,您來了。您看,就是這丫頭,怎樣,可還合您眼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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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按住小孩,讓那夫人看。

劉夫人挑著眉頭,斜著眼上下仔細打量,片刻後,擠著一臉肥肉,笑了起來:“模樣看上去倒是不錯,只是未免太瘦了,這身子不會有什麼疾患吧。”

女人忙陪笑道:“看您說的,窮人家的孩子嘛,多少有點瘦,這丫頭吃了也不長肉,但健壯的很,哪裡會有什麼疾患。”

那劉夫人眼裡故作不滿,搖了搖頭:“我好歹是給我兒子挑媳婦,雖是童養媳,可也得標誌,配的起我兒子,以後不能丟了我劉家的臉面。”

女人點頭哈腰連連稱是,心裡卻暗自鄙夷,不過是稍稍有幾個臭錢,又不是大富大貴人家,一個白痴兒子還想找多好的?還配不上,說的好聽。

劉夫人看她那諂的德行,也是暗自啐了口,不過對於小孩她倒是很滿意,眼睛生得靈氣十足,這模樣若好好養著,指不定長大也是個極標誌的。這兩人其貌不揚,生的女兒倒是很不錯,實在是瞎了眼,若養大了,定能嫁個好人家。

臉色微沉,不耐煩道:“我也不拐彎抹角了,就她這樣子,即使給了人販子也值不了幾個銀錢,我看你一家辛苦,給二兩銀子,你就說,賣不賣吧。”

女人聽的一愣,隨即心裡狂喜,臉色都變了,二兩銀子,可足夠她一家好好生活一年了!

唯恐她反悔,女人忙著點頭。而一直低頭不語的小孩眼裡卻是溢滿悲憤,這劉夫人是這乞丐窩附近最有錢的人家,她家兒子自小痴呆,長得也很是歪鼻子斜嘴。她雖年幼,可總是在外行乞,什麼話都聽過,自然曉得童養媳是什麼,當下一橫心狠咬了女人一口。女人吃痛,“哎呦”一聲,鬆開了手。

小孩猛地將那劉夫人推到一邊,撒腿便跑。她不知道她為何突然生出這般勇氣,竟然想要和這個冷漠絕情的家徹底決裂。

往日裡她受到的那些對待,她並不是不絕望,可是她依舊眷戀著有個家,即使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她好歹還有片瓦遮頭。雖然父母不慈,兄弟不親,可好歹她與那些孤兒不一樣,所以她一直默默承受。

亦或者,早慧的她曉得,她終是沒辦法放棄這個不算依靠的依靠。可如今,她曉得被逼到了極致,而她更明白,她這絲決絕的勇氣,來自於昨日那個對她很溫柔,很好的漂亮小孩,因為她說,她會讓自己當她的書童。她要給她當伴讀,不給傻子做童養媳!

早已學會不要輕易相信別人的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刻的信任從何而來,可是她還是這般做了。

一路冒著寒風狂奔而去,她心裡有些期盼亦有些恐慌,心神具亂間,轉過街角時猛地撞上了一個偉岸的身軀,頓時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與此同時一聲清脆的聲響傳來,被摔的有些暈乎的小孩看到不遠處,一個血色玉佩在地上打著旋,

小孩原本迷糊的腦袋瞬間清明了,伸手想要去拿玉佩,視野中一隻大手十分快速地撿走了玉佩,一個男聲怒道:“小崽子,趕著投胎呢,若不是正月裡,我揍死你!”說著啐了口唾沫。

小孩沒理會,忍著身子的疼痛,掙扎爬了起來,一把拽住男人的胳膊,死死盯著他手裡的玉,強自鎮定道:“你這玉哪裡來的?”

男人眼裡有些慌張,隨即惡狠狠道:“關你什麼事!在老子手裡,自然是老子的,滾一邊去!”

小孩仍舊倔強道:“你胡說,你是小偷,這玉不是你的,你是從一個孩子那裡偷的,對不對?”

男人頓時火冒三丈,猛地想甩開孩子,那小孩卻死死不鬆手,他看著那些停下來指指點點的路人,臉上有些冒汗,隨即眼裡閃過一絲陰狠:“死丫頭,你欠揍。”

他伸腳直接將小孩踹到一邊,轉身想走,卻又被她拽住衣襬。

小孩咬著牙,忍著痛意,仍不放手,看著周圍圍觀的人,急中生智,大聲喊道:“你把玉還回去,這玉我認識,是這幾日施粥派衣的蘇府小小姐的玉佩,我領粥時看到的。蘇家是朔州許多百姓的恩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周圍人越聚越多,一些人去領過東西,受了蘇家恩惠,還有許多也素聞蘇家善名,當即有人有些躁動,開始不斷議論,看樣子是在懷疑,甚至有個別人在一旁攔著他。

小孩見他心神不安,猛地撲上去狠咬了他的手腕,將玉搶了過來。

男人又慌又怒,伸腳直接將小孩踹到在地上,不斷你踢打,嘴裡惡狠狠道:“小雜種,你偷我的玉不成,我好心放過你,你居然倒打一耙,我打死你,讓你胡說,讓你汙衊我,把玉還來!”

瘦弱的身子在地上緊蜷著,任由那腳踹在身上,手裡抓地死緊。

而這邊蘇流觴在蘇晏的陪同下,一臉頹然地晃盪著,就是不肯回家。

蘇晏曉得小主子不開心,一臉擔憂道:“小主子,你別難過,我已經通知他們去給你尋玉了,你放心,一定會找回來。你要找的小乞兒,只要去那邊乞丐窩尋,一定能找到,我們先回去好不好,不然夫人主子會擔心的。”

蘇流觴小小的眉頭緊皺:“可那玉,爹說了很重要,是傳家寶,被我弄丟了,爹會生氣的。還有她為什麼不來,她昨天明明說好了的,怎麼可以騙我。”她小嘴有些癟,眼裡泛著紅,竟是要哭了。

蘇晏可瞭解自家小主子,跟個小大人似得,這次居然紅了眼,怕是真難受了。心裡心疼得緊,忙準備開口哄,轉過街頭卻看到一堆人在那吵吵鬧鬧,還有男人咒罵聲傳來,看起來出了什麼事。

有人忍不住道:“這也太過了,這麼小的孩子,打這麼狠。”

蘇流觴聽地分明,此時又有些好奇,於是趕緊走了過去,蘇晏連忙護著她擠了進去。

卻見一個高壯男人仍在踢打躺在地上那個瘦弱的小影子,旁邊人猶猶豫豫不敢出手,那孩子都已經快沒聲了,蘇晏頓時怒從心起。

蘇流觴最見不得有人有人欺負小孩,頓時清喝道:“住手!”

蘇晏踏步過去,直接一腳撞上了男人踢出的腳上,運了內勁的他直接將男人彈出去跌了個跟頭。

“一個大男人,當街毒打一個小孩,你當真是好意思!”

蘇流觴忙湊過去,將蜷在一起的小孩扶起來,看著那有些青紫的臉,頓時愣住了:“怎麼是你?他為何打你!”

那男人從地上爬起來,看到蘇流觴,頓時慌張的不行,拔腿就撞開人群跑。

聽到熟悉童音的小孩心裡一喜,趕緊吃力攤開緊握的手心,將那塊血紅的玉遞到蘇流觴面前,弱聲道:“他……”

蘇流觴頓時反應過來,心裡怒火中燒,稚嫩的嗓音中透著一股威嚴:“蘇晏,把人抓回來!”

蘇晏聽了頓時越過人群,一個破空就落在那男人面前,直將人絞住,扔了過來。

蘇流觴小臉一片冷怒,走過去狠狠踩了男人幾腳:“你個混蛋,誰許你打她的,還偷我的玉!”

因為太使勁,腳有些疼,她皺著眉,喝道:“蘇晏,你替我踢他!”

蘇晏有些好笑,卻還是沉了眼一腳踹在男人腿上,周邊人清晰聽地一聲“咔嚓”,男人慘嚎一聲,抱著腿連連求饒。

蘇流觴看著有些站不住的小孩,忙扶住她,急聲道:“蘇晏,把他交給官府。還有帶她看大夫,我們回去。”

蘇晏點了點頭,給了身邊兩個男人一些銀子:“勞煩將人送官,就說是當街尋釁挑事,偷了蘇府小主子的傳家玉佩。”

幾人一聽真是蘇府的,忙應了將人拖過去了。

蘇晏走過去,準備抱小孩。小孩身子打著顫,有些瑟縮,躲了一下,緊緊拽著蘇流觴的衣袖。

蘇流觴忙哄她:“別怕,他不是壞人,你受傷了,讓他抱你,我帶你去瞧大夫,你乖些。”

蘇晏看她那小小的模樣,也就比這小孩高一個頭,這說出來的話就同夫人哄她一般,差點笑了出來,卻是及時憋住了。

不過小孩顯然很信任她,也聽話的緊,乖乖任蘇晏抱了起來。

小孩被蘇晏抱著,神色有些萎靡,顯然被打地不輕,卻是撐著眼睛,扭過頭一直看著走在身邊的蘇流觴,眼裡溢滿水霧,卻是斂著歡喜。

而蘇流觴以為她疼得緊,一副小大人模樣,不斷安撫哄她。

大街上,一大兩小的三人,竟是形成一幅難以言喻的畫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