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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快打旋風(上)

無論是在河北摸爬滾打的獨孤信等人,還是從邊鎮到洛陽的於謹,看到今夜兵不血刃的佔據官渡港,心中都有些難以描述的錯愣與不解。

就這?是不是有點太弱了?

將俘虜們都控制起來後,劉益守帶著眾將來到魯安所在的營帳內,如果說之前獨孤信等人對劉益守還有點輕視的話,那麼現在,他們看向對方的眼神,已然多了些敬畏。

朝廷的兵馬很虛弱這不算稀奇,真正稀奇的是,能看透這種虛弱,並且敢動手,還能想辦法不費力氣就打贏!很多人在第一步就被卡住了,起碼獨孤信易地而處,他是不敢跟魯安的人馬直接動手的。

“在下的妾室各個都貌美如花,美豔不可方物。聽說魯將軍對她們有點興趣?”

劉益守笑眯眯的看著坐在地上,大腿上的刀傷被簡單處理過的魯安,饒有興致的問道:“怎麼?魯將軍難道還想去挑選一下?”

“不敢不敢,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小人真的知道錯了!”

魯安嚇得尿都出來了,在冰冷的地面上已經滲出些痕跡,然後又被凍住,想來那滋味可不太好受。他這條受傷的腿到最後會不會落下什麼病根都難說得很。

總之,先把小命保住再說,眼前這些人太特麼的不講武德了!自己不過是敲詐了他們一番,你們可以翻臉啊,去告狀啊,都行。幹嘛一言不合就掀桌子啊!

在魯安眼中,劉益守這個相貌俊朗的“笑面虎”,尤其的可怕。

“源士康!”

劉益守呼喊了一句,營帳外值守的源士康走進來拱手問道:“都督有何吩咐?”

“這位魯將軍,吃飽了想女人。為了解決他的煩惱,你把他那玩意割了不就好了麼?為什麼要劃破他的大腿呢?你平日裡刀法是怎麼練的?”

這特麼也叫人話?

營帳內眾人面面相覷,實在是有太多話想說,一時間卻不知道要怎麼說才好,只能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在地上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的魯安。

“劉都督,不要割我!我還有用!求您饒我一命,我很有用!都督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真的,您讓我當狗我就去當狗。”

魯安想去抱劉益守的大腿,卻被源士康輕輕一腳踢開。當初有多趾高氣昂,現在就有多卑躬屈膝!很多人就是這樣,不見棺材不掉淚。

等你嚎啕大哭的時候,卻已經來不及了。

今夜劉益守等人有心算無心,只動用了一千多最精銳最能戰的步卒,卻打得魯安的人馬暈頭轉向,很多人在睡夢中就被繳械。

其實,按照常理,滎陽城十萬人馬,誰敢來撩撥他們呢?很多人常常就是被這種慣性思維給害慘了。

“好啊,那你說說看,滎陽城內情況如何,誰說了算。要是說得好,那我就先切一半再說。”

劉益守揉了揉魯安的頭髮,嘖嘖一樣的感慨道:“魯將軍的頭髮都亂了,這怎麼得了啊。來人啊,魯將軍頭髮散亂,不太雅觀,直接拿刀來給他剃光頭!”

因為頭髮亂了,所以直接剃光頭,那如果腳臭了那不是要砍腳?這種邏輯果然很好很強大。

已經要嚇得靈魂出竅的魯安慌忙不迭道:“城裡只有一萬剛剛組建的新軍,皇帝……”,他看到劉益守面帶輕蔑之色,連忙改口道:“元子攸稱之為羽林軍。其他新軍在河陽城由費穆編練,整訓完一部分就會先屯紮於虎牢關,然後再跟滎陽城內的守軍換防調動。

從河陽到滎陽,這條線天天都有大軍在換防整編。”

這個訊息貌似還有點用嘛,劉益守擺擺手,叫停了正“磨刀霍霍”的源士康。

魏軍的動作,看似很奇怪,有點像是沒事瞎折騰,但仔細想想,很容易明白其間的道理。這次梁國人來勢洶洶,並非是無的放矢,他們有很多盟友。

其中不乏隱藏在洛陽城中的元氏帶路黨。而現在這支元子攸新組建的羽林軍,恐怕其中元顥的內應不知凡幾!

假如讓這支軍隊完全屯紮於滎陽,那不必多想,梁軍到來的那一天,就是他們裡應外合當帶路黨的那一天。

費穆採用邊整編,邊換防調動的辦法,一來不讓帶路黨有時間熟悉地形,不讓他們有機會串聯。二來也可以藉此機會觀察。因為不斷的換防,會逼得那些心懷異志的人狗急跳牆。

不得不說,費穆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看看今夜這支軍隊的表現,劉益守都有點同情費穆了!

“不錯,你說得很好。但我還是覺得幫你解決掉煩惱比較好,免得你以後要花很多時間去想女人。這樣一刀下去,整個世界就清靜下來,佛寺也好,皇宮也好,天下哪裡你都去得,如何啊?”

劉益守這笑面虎顯然沒有那麼好打發,而且他看到魯安眼睛亂轉,似乎在想什麼歪主意,於是輕咳一聲道:“唉,你這腿吧,得趕緊的治一下傷,要不然,整條腿沒了可就難過了啊。”

聽到這話,魯安咬了咬牙,臉上的糾結一閃而逝。他知道對方對於“告狀”這種事情完全沒有興趣。甚至,對方連洛陽城估計都沒放在眼裡。

簡單點說,就是沒什麼事情是眼前這位笑面虎不敢幹的!

“我可以騙開滎陽城的城門。真的,絕對萬無一失!都督,留我一條狗命吧,求你了,我有用啊!”

魯安眼淚都流出來了,一來是疼,二來是眼前這位都督真特麼的油鹽不進,要殺要剮給個痛快啊,你把我閹了是個啥意思呢?

“這就對了嘛!”

劉益守親熱的拍了拍魯安的肩膀,對躲在牆角裡偷笑的崔冏喊道:“崔兄,來給這位魯大師治治腿,可別讓他流血流死了啊。”

……

眾人都在清點東西的時候,在這邊話很少,幾乎從不發表意見的彭樂,將劉益守叫到了一個僻靜的地方。

“劉都督,剛才末將在魯安大營中發現很多年輕婦人,似乎是想送到滎陽城去當軍妓的。”

彭樂扭扭捏捏的,劉益守一看就猜到了對方在想什麼。

“我們軍中還缺少做飯的婦人。把這些人留下來,你看麾下哪個兄弟尚未婚配的,名單記下來,以後有功的時候,折算一下,領一個回去。但是誰要是想白吃肉的話,休怪軍法無情。”

劉益守這麼“通情達理”,很是出乎彭樂意料,他連忙點頭道:“好啊,我這就去跟弟兄們說說,謝過劉都督。”

“嗯,去吧,今夜不需要你部出擊,都給我養好精神了。”

劉益守擺擺手就走了。他走以後,彭樂突然一拍腦袋,他居然把最重要的一件事給忘了,連忙追上去,卻見對方已經在跟獨孤信和趙貴二人佈置軍務了。

“都督,有件事情……”

彭樂欲言又止,看得劉益守心頭火起。

“是什麼生死攸關的大事麼?我現在有點忙啊。”

劉益守現在想的都是怎麼破滎陽,獨孤信和趙貴二人心中也是有疑慮,所以這才需要他反覆的做工作,把道理說清楚講明白。

這彭樂到底怎麼回事啊!特麼的又不是送他的部曲上去送死,一副小女人姿態不知道要幹啥!

“呃,那倒不是……”有些事情彭樂不知道要怎麼開口說。

“行了,去休息吧,只要不違反軍法,有事你自己看著辦就行了。又不是讓你和麾下弟兄去送死,你急個啥?去去去,歇著去,今夜不需要你們行動。”

劉益守不耐煩的擺擺手,彭樂只好訕訕離去。既然劉益守說無所謂,他就打算“看著辦”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壞事。

……

天還沒亮,滎陽城的城門處,一個看上去不過十多歲的年輕男子,手裡拿著一個竹籤,一邊打哈欠一邊走到城門官跟前,不耐煩甚至是面帶厭惡的說道:“可以了,籤上名字,換防的人半個時辰以內就會來。”

此人只是滎陽城內一個小小的參軍,還是楊昱臨時從周邊郡縣招募而來的,類比於劉益守前世的“臨時工”,沒有編制,指不定哪天就直接滾蛋了。

所以他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態度,那些城門值守的官軍也沒把他當回事,城門官正要過去拿小刀在竹籤上刻上名字,忽然城頭一個士卒來報,有人運糧到滎陽城外,要求開門。

而運糧的人領頭的是魯安,不管是城門官還是值守的士卒,他們都認識這廝,不好惹。

後臺硬,脾氣大,心狠手黑,咬住就不鬆口,屬狗的。

“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開門。”

城門官不耐煩的吼了一句。

“等等,你讓上面的問問,他們從哪裡來的?”

那個年輕參軍抓住了城門官的胳膊,那雙平日裡眯著的眼睛睜得老大,就連那張誰看了都想打的嘲諷臉,都變得無比嚴肅。

大概是沒見過對方這種表情,城門官衝著城樓上喊了一句,很快,有士卒回話,這些人是從黃河岸邊而來,那些糧食是從北方運來的。

“現在是凌汛啊,會有河北的隊伍肯冒險過河運糧?這些人難道是魯安的親爹?就是親爹也不會對他這麼好啊。”

這位年輕的參軍低頭喃喃自語,卻沒見城門官已經招呼城下的士卒去開門了。魯安這廝最不講理,你要是開門開慢了,他事後反手就到楊昱那邊告一狀。

吱吱吱,咔咔咔!

城門的門軸發出老邁的牙酸音,很快就開啟了一大半的角度。

“快關門!有詐!這是河北的流民隊伍賺城池來了!關門啊!”

那個年輕的參軍對著城門口站著的城門官大叫!可惜他已經喊慢了一步。

城外或許領頭的是魯安不假,但押運糧草的隊伍,絕不是他麾下那些要死不活的丘八。無數健卒從運糧車的幔佈下鑽出,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城門處還摸不清狀況的守軍給控制住了。

其實也不是不能反抗,而是他們看到對方領頭的人是魯安,以為又是魏國高層之間的互相傾軋!這種事情,實在是見怪不怪了。別的不多說,河陰之變,不就是最明顯的一個例子麼?

“剛才是你喊的話?”

一直暗地裡挾持著魯安的源士康,在控制住城門的局勢後,走向被手下士卒團團圍住的那個年輕參軍。

不得不說,此人相貌雖然很普通,但是那一臉傲慢的表情,真是誰看了都想打,遠不像是劉益守那種一見就令人感覺親切和陽光的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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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又怎麼樣?汝等不讀書又無智,空有一身蠻力的丘八,還不配與我說話。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但請不要汙我的耳朵!”

這人昂著頭,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氣得源士康想拔刀砍人。特麼的,這種貨色是怎麼活到現在還沒被人打死的?

源士康一想起智計百出的劉益守,越想越是感覺不對勁。沒理由劉益守那麼聰明的人都謙遜得讓人害怕,這廝卻是傲慢得讓人想拔刀,難道真有過人之處?

“押下去,等會交給劉都督處置,莫要怠慢了。若是劉都督說可以隨意處置此人,你們千萬別讓他死得太輕鬆。”

源士康對著年輕參軍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帶著其他人前往府衙。

這只是北門的情況。滎陽城的其他三個城門,幾乎是被一模一樣的方法給騙開,城內的守軍幾乎沒有任何危機意識,大概是感覺沒人敢來惹他們吧。

畢竟十萬大軍的名頭不是白扯的,雖然人還沒到齊就是了。

而梁國大軍,目前還被擋在睢陽(今河南商丘)一線,要突破不會一點風聲都沒有。河北葛榮也被滅了,爾朱榮聽說也在返回晉陽的途中。

當真是山中無老虎,完全不需要擔心。

沒人敢摸老虎的屁股!

整座城池從城門被騙開,到被對手完全控制,連半個時辰都沒有用到。對方幾乎是在對滎陽城內的各個要點進行“精準打擊”。

楊昱還在臥房裡安睡的時候,就已然變成了階下之囚,完全沒想到對手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甚至在劉益守露面之前,他連這次是誰攻破滎陽城都不知道!

當然,他更不會料到,鄭述祖透過滎陽鄭氏的關係,將城內的所有軍事部署都賣給了劉益守!

“閣下相貌堂堂,一表人才,為何為賊?”

跟劉益守一見面,楊昱就有些錯愣的問道。相由心生,劉益守看起來怎麼也不像是打家劫舍的流民隊伍啊。

“不不不,楊大人想錯了。之前我們是賊,但從現在開始,就不是了。”

劉益守露齒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