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郭府外。
夜,暗澹的夜。
街道上些許枯黃樹葉兒被凜冽的朔風捲起,飄飄蕩蕩,不落於地。
“金剛上師,我等何時動手。”
低沉、古怪的聲音盪漾在夜風裡,顯得邪惡異常。
立於郭府外,衣著各異的二十多名高手,齊齊將目光投向最前方,做苦行僧打扮的老者。
等待著這位“金剛上師”開口。
膽巴微微垂首,眼眸闔起,雙手合十,一言不發。
楊璉真迦呵呵一笑,上前一步,面對眾人。
“諸位施主海涵,師兄不善言辭,便由小僧來代勞,各位施主沒意見吧?”
見著楊璉真迦有總攬指揮之意。
眾人齊齊一怔,表情古怪,更有甚者,滿臉不屑。
不過卻無一人開口為難。
他們這些人,以往在各自的地盤上,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以往楊璉真迦這般口出狂言,他們怕是早就開口譏笑暗諷了。
可如今匯聚於此,自然不會在這個關頭內訌。
穿著一身面料考究玄色道袍,世外高人姿態的百損眼皮微微跳動。
鶴筆翁會意,走出一步,老臉帶起虛偽笑容。
“那大師覺得什麼時候動手合適呢?”
楊璉真迦鎮定自若,笑容愈發慈祥和善,“鶴先生莫急,長夜漫漫,總是會有機會的不是。
對了,聽聞鶴先生半月前隨著東方教主去了趟武當,不知戰果如何,說出來也讓我等解解悶。”
聽著他提起東方不敗,鶴筆翁心驚肉跳。
經過上次之事,他可不願意再遇上那群魔教之人,更是不願再見到東方不敗這人。
鶴筆翁強顏歡笑著,正欲開口時,襄陽城北燃起濃濃烽火。
楊璉真迦笑顏頓住,旋即化為大笑。
“諸位在襄陽苦留多日,如今……放手施為吧!”
眾人微微愣住,微一思忖,露出笑容。
呼——
疾風驟起,蒙元二十餘人齊齊奔向宛如一灘死水的郭府。
不過這些人,心思各異,速度也快慢不一。
如“大輪明王”鳩摩智、“惡貫滿盈”段言慶、“皇族武士”蕭遠山等人。
他們本就不屬蒙元陣營的武者,便刻意落後一步。
而“湘西夜鬼”瀟湘子、“天竺高僧”尼摩星、“西域商人”尹克西這些人。
則是等著拿下郭靖、黃蓉夫婦。
想得到“徵南王”蒙哥的青眼相加,所以這速度不可謂不快。
彭、彭、彭……
沉重的硃紅大門被楊璉真迦數掌“密宗大手印”功夫生生拍的斷裂來。
見自己整出如此大動靜,郭府卻毫無反應。
楊璉真迦當即停在入府石廊前,正欲提醒眾人。
一道帶血腥味的紅色身影已掠過他,絲毫沒有停留之意。
“血刀?!”
“黃蓉……哈哈哈哈……老祖我來了!……嘶……聽說你還有身孕,有身孕好啊,這樣就更好玩了!
!”
提著血紅大刀,滿臉興奮的血刀老祖肆無忌憚的叫喊著,一馬當先,衝入漆黑的郭府內。
盯著他消失的背影,楊璉真迦眉頭緊鎖,滿目冰寒。
‘這血老鬼自從練成那‘血海魔功’,越來越不把佛爺放在眼裡,看來是要找個機會教訓他一番了!’
楊璉真迦暗戳戳想著,轉身看向身後眾人。
“這郭府有古怪,諸位小心些,可別把自己搭進去。
畢竟裡面可是有北丐、東邪兩位成名已久的先天宗師。”
百損道人嘴角上揚,不屑一笑,帶著鹿、鶴二人大步進入郭府。
絲毫沒因聽到東邪、北丐的名頭而猶豫。
眾人先後進入郭府,楊璉真迦正欲跟上時,票價自己師兄站在門口,望向府外,心中不禁生出疑惑。
“師兄可是有什麼問題?”
膽巴老眸低垂,輕輕搖頭,“可能是錯覺吧,我們也進去吧。”
楊璉真迦狐疑的掃了眼外面,卻也未多做停留,追上前方眾人。
……
襄陽城,一處客棧。
“尊母,那些人都進去郭府了,我們不出手幫忙嗎?”
一名胸口繡著銀蓮的白袍女子恭敬的問道。
“玉兒,那位趙官家都不怕襄陽城失守,我們急些什麼呢,你說是不是啊?”
慈祥、柔和、溫暖、光明……帶著種種奇異魔力的嗓音好似水波般盪漾出漣漪。
金玉兒嬌軀微顫,美眸闔起。
忍不住想要在眼前這位蒙著面紗的女子懷抱裡好好睡上一場。
輕笑了一聲,薄薄的面紗下“尊母”的容顏幻似真,看不真切。
只見她輕揮白淨的手掌。
金玉兒霎時間精神起來,心中既是畏懼,又是嚮往,複雜至極。
透過漆黑長夜,“尊母”望著郭府方向,倏地發問:
“玉兒,我記得前些日子鍾宜春那孩子給我推薦了個聖女。
我剛從大明那邊回來,並不是很清楚,你說與我聽聽。”
金玉兒聽著,心跳的極快,俏麗的玉面垂入胸脯裡。
白蓮教三首——“尊母”、“古佛”、“老仙”,其中只有“尊母”是女性,亦是最為神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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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知她從何來,無人知她的姓名。
金玉兒神態依舊恭敬,依著記憶說道,“鍾總掌推薦的那人是古墓派的小龍女,她今夜應該也在郭府裡,不過……”
“玉兒~在我面前,說話不必遮遮掩掩。”
輕輕柔柔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金玉兒頓感身體很溫暖,好似泡在的溫水裡,極為快活痴迷。
不知不覺中,心裡生出為了這份溫暖。
就算是去死也毫無怨言的想法,不假思索便開口道:
“不過那小龍女與自己徒弟楊過有染,怕已不是處子之身,我教聖女怎能是這樣一個女子。”
“玉兒,你入妄了,一具臭皮囊而已,並不重要。
重要的是。
她之心靈,是否純潔無瑕。
她之性格,是否良善仁慈。
她之智慧,是否能領悟‘無生母’對天下蒼生的無疆大愛。
要知曉這世上的一花一樹,一草一木,一塵一土,皆有生命,皆為平等,這才是我教聖女。”
金玉兒聽著,卻絲毫理解不了塵土有何生命可言。
可她又哪裡敢質問這位“尊母”呢?
似乎是看出了金玉兒的心思,“尊母”微微嘆息,輕輕搖頭。
“到底是老了,上了年紀就愛說教了,玉兒不必放在心上。”
金玉兒點點頭,垂首侍候在一旁。
…
…
郭府內。
血刀老祖剛深入了郭府,還未走幾步,身後突兀多出數道石牆。
跟在他身後的霍都、尹克西,還有一位黑衣蒙面的劍客皆是一驚。
“血刀門主!血刀門主!”
大喊了兩聲,卻無人回應。
霍都眸間思緒閃爍,一躍而起,落在石牆,卻因太過黑暗,三丈之外都看不清楚。
“霍都,你可發現了什麼?”
尹克西操著一口不怎麼流利的中原話問道。
霍都搖搖頭,輕身落下,“四周太暗了,小王看不清。”
那黑衣劍客眉頭皺起,“那怎的辦,我們就在這裡幹等著。”
望著眼前這個藏頭露尾的鼠輩。
霍都不屑的笑了笑,緩緩道:“這是你們中原人的陣法,你也是中原人,你會不會破陣?若是不會,那你只能跟著小王,前去尋找小王的師父了。”
”黑衣劍客冷“哼”一聲,倏地又聽見奇異的聲音。
卡察、察、察……
一堵石牆出現在霍都三人身後,霍都握緊鐵骨扇,高喝道:“什麼人!”
呼——
一道厚重如山的劍氣朝著三人噼去。
霍都幾乎在瞬間就已經做出了反應,帶起一陣惡風,立於石牆之上,高聲喝道:“什麼人,快些滾出來!”
尹克西則是一把取出腰間那把鑲滿寶石的黃金鞭子,揚鞭抽了出去,發出一聲凌厲至極的音爆。
那黑衣劍客亦是立即出劍,與尹克西合擊一處。
嗤——
劍氣泯滅,尹克西松了口氣,旋即警惕的盯著周圍。
黑暗中。
楊過本想快步貼臉,一劍了結他們,卻察覺到洪七公那邊不妙,猶豫一息後,隨意揮出幾道劍氣,急忙奔向“厚土位”。
霍都三人因楊過揮出的劍氣,手忙腳亂了一陣,不敢輕舉妄動。
銳金位。
霍都三人消失血刀老祖倒是並無什麼反應。
他自持神功已成,心頭正是得意的時候,握緊血紅大刀便大步流星的硬闖。
昂——
一聲蒼茫龍吟響徹雲霄,血刀老祖大駭,提起大刀便迎了上去。
二人剛一見面,傾刻間便過了十餘招,血刀老祖瞧見眼前之人不相貌後,不禁失聲道:“蕭峰是你!”
“哈哈哈,正是蕭某!”
蕭峰大笑著,飛身而起,雙掌真氣澎湃,一招“飛龍在天”對著血刀老祖腦門拍去。
昂——
天龍嘶吼,可破蒼穹。
“好膽!”
血刀老祖白髮張揚,怒不可遏,反握刀柄一招“血刀迎月”半扭腰肢,斜刀上撩。
刀鋒徑直砍向壓下的金黃神龍,眼看就要命中時,蕭峰一聲暴喝,雙掌倏地分開,好似抓著龍尾巴在撕扯一般。
吼!
!
只見方才的丈長神龍一分為二,口中嘶吼錯過刀鋒,吞向血刀老祖。
血刀老祖從未見過這樣子的“飛龍在天”,不敢硬抗,便要後撤躲閃,卻感覺頭頂的兩條長龍口中傳出陣陣吸力,延緩了動作。
彭——
雙龍結結實實撞在血刀老祖身體上,只見方才還不可一世的血刀老祖衣衫盡碎,渾身浴血,拿著大刀撐著身體。
蕭峰遠遠盯著他,掌間再次聚起真氣。
“咳咳……”咳出大口鮮血,蒼白的頭髮披散在臉龐上,血刀老祖眼眸中閃爍著嗜血的光芒,舔了舔嘴唇,裂出一個恐怖的笑容:
“好!好!好啊!
真是沒想到蕭峰你的降龍十八掌還有真般奧妙的變化!
這般看來……你的鮮血一定很美味!”
話音剛落,血刀老祖帶著濃濃血腥氣,奔向蕭峰,滿眼皆是瘋狂。
蕭峰皺了皺眉,他知曉自己是負責主攻的,其餘人都面對多倍於自己的敵手。
他不能耽擱,所以要速戰速決!
厚土位。
楊過剛一到地方,便見到洪七公被金輪法王、鳩摩智、楊璉真迦三人圍攻。
“你們這些臭和尚,武功還真的不俗啊,咳咳咳……”
洪七公支撐不住,使出逍遙遊身法躲避,口中不斷咳著血,滿頭白發早已披散而下,卻毫無懼色。
“洪老前輩,你怎樣了。”
楊過單手持劍,從黑暗中走來,眼眸中含著怒意。
“楊小子你怎的來了,快滾快滾,老叫花還未打夠咳…咳…咳……”
說著說著。
洪七公又劇烈咳嗽起來,卻不斷朝著楊過擺手,彷佛是在嫌棄著楊過礙事。
“幼,你這臭小子還沒死呢,那佛爺的‘大藏手血手印’可要請你再細細品鑑一番!”
楊璉真迦雖早已知曉楊過沒死,可親眼看見還是不住意外,只是語氣極盡嘲諷。
鳩摩智則是皺起眉,他沒想到楊過會在這。
這一見面又感覺身上又開始發癢了。
不過今日。
他認為到了報仇的時候。
“楊施主又見面了,近來可好?”
“呵呵,鳩摩智你不是說絕不再打擾我嗎?你說話怎麼和放屁一樣。”
鳩摩智神色不變,仍舊是一副寶相莊嚴,拈花一笑的模樣。
“楊施主,小僧當日所說,是不打擾你與那位姑娘,不過今日只有你在此,便不算破了誓言不是嗎?”
“呵呵,你們這些密宗臭和尚,真夠不要臉的,黑的給你說成白的,白的給你說成黑的,對這些,倒是有一套啊?”
鳩摩智還要開口,一旁的金輪法王伸出手打斷道,“明王,別上了這小子的當,他是在拖延時間。”
被識破,楊過也不慌張,反正他也想試一試自己如今的極限在哪。
‘過兒,黃幫主好像要生了,怎的辦?’
這時,小龍女使著“心有靈犀一點通”傳音。
楊過微微一驚,急忙回道:‘姑姑若是有人朝著你們那邊過去,你一定要提前通知我,我這就把這邊的事情了斷。’
話音落下,楊過眼神陡然變化,銳利如刀,寒冷如刀。
“三位,楊某今日想請三位……試劍!”
嗡——
劍起龍吟,楊過驟然飛躍而起,學著神凋,藉著墜地之力,使出劍招——一劍開山。
對著楊璉真迦腦袋噼去。
劍無鋒,勝有鋒。
厚重的劍氣,寬厚的劍身。
使的楊璉真迦完全沒有有硬抗的心思。
在一次試探楊過重劍力道,被震的雙臂發麻後,楊璉真迦頓時熄滅了和楊過硬碰硬的想法。
“小子,你這劍法是與誰……”
呼——
一劍,又是一劍,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死禿驢別跑,你方才不挺能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