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志做夢也不會想到。
有朝一日,整個長安的人,都以擁有一件“阿馬尼”的成衣為自豪。它甚至成為長安權貴階層的專屬標籤,有道是:
聚會不穿阿馬尼,見面就是大失禮!
當然,這是後話。
李奇出了許氏布行,便對童方道:
“方方,這個許氏布行是什麼來頭,你幫我查一下。”
“另外那個鄭大志,也一起查一查。”
“既然要合作做生意了,當然還是知根知底好一些,如果是言而無信的商戶,那就pass了。”
童方兩隻眼睛,寫滿了懵逼兩個字。
他不由得問道:
“殿下,就算許氏布行是奸商,咱們也不必怕。”
“更不必怕死。”
“大不了,殿下便向衙門舉報,查封了他許氏布行。”
李奇白了童方一眼。
得虧你跟了哥們這麼久,pass?怕死?
哥們會是怕死的人?
好吧。
哥們的確怕死,但是,哥們現在是劍道高手,誰能對哥們造成威脅?
他淡淡的道:
“讓你去查,你就去。”
“怕不怕死的,我自有主張!”
李奇並沒有打算解釋什麼是pass,這個玩意,解釋起來,比畫一件成衣款式還要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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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方走後,李奇便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他渾然不知,一場針對自己的刺殺,即將再次拉開帷幕。
此時正是下午申時。
街上的人,大多數都跑去平康坊看熱鬧了,倒是難得的清靜。
走在這古色古香的街上,淘一些小玩意。
隨便一個什麼,在李奇的眼中,那可都是古董。
他尤其愛逛地攤。
在一堆東西裡面找寶貝,有種撿漏的錯覺。
“咦?東家,這匹彩馬怎麼賣?”
“小郎君好眼力,這可是不多見的寶貝。”那擺攤的東家見李奇裝扮,就知道非富即貴,不過又獨身一人,這倒不像是那些二代公子哥的做派。
不過,這兩日人流量少。
人都跑去平康坊去了。
說是看什麼才藝大選,真實是看什麼,是個男人都明白。
這不,兩天來,他還沒開張呢!
只見那東家拿起那匹小小的陶塑戰馬,道:
“小郎君,可要上手把玩把玩?”
“這可是頂級畫師,精心繪製。裡裡外外,一共用了三種顏色,我敢說,這樣的彩馬,整條街你都找不出第二個。”
李奇心中一動。
三色彩馬?
那不就是唐三彩麼,古董是古董,就是這個時代好像也不咋值錢。
他沒有接話,反而問道:
“怎麼賣?”
東家見李奇性子沉默,不愛說話,便試著開口道:
“小郎君若是當真誠心要,我也不胡亂喊價,三貫銅錢,您拿走!”
三貫?
倒也不貴。
李奇並不知道,這玩意在地毯上,頂多也就值三百文。
三貫……那是翻了十倍的價錢。
他很爽快的掏出三貫銅錢,遞了過去。
那東家見狀,心喜道:
“小郎君再看看,還有什麼喜歡的不?第二件半價!”
李奇猛的抬起頭。
仔細打量那個奸商……
第二件半價?
合著哥們你也是從我那個年代穿過來的?
你這是要發啊!
帶這麼多古董,有朝一日若是穿回去,隨手拿出一件,都夠換一套房子了。
那東家被李奇看得心裡發毛,道:
“我這……我以為小郎君要砍價的。要不我給小郎君退回一貫錢吧?”
說著,便從剛剛那三貫錢裡,取出一貫,送還給李奇。
李奇就更是納悶了。
這也行?
看樣子自己成了冤大頭?
膽子不小啊!
連本王都敢坑。
李奇雖然有錢,但是最討厭被人當成肥羊。
他就這樣繼續看著那個東家,一言不發,那東家心裡苦啊,只好道:
“小郎君,你有話好好說。”
“你別這樣看著我,怪瘮人的。”
“要不,要不我再給小郎君退回一貫錢吧?”
說著又送還一貫錢過去。
李奇心裡的憤怒更甚。
我尼瑪!
也就說,就算賣一貫錢,這個東家還是有賺的。
奸商可以李姐,但是奸成這樣黑心的,那就無法原諒了。
李奇重重的呼出一口氣。
他終於開口說話了:
“東家,你這樣做,良心不會痛嗎?”
那東家無奈道:
“小郎君,實不相瞞,做一行,良心早就餵狗了。我這算是良心未泯,才給您退換了兩貫錢,您要到前邊去,那些人能臉不紅心不跳收您五貫十貫的!”
李奇:“這麼說,我還得謝謝您?”
東家連忙擺手:
“不敢不敢,小郎君你別再瞅我就行了。”
哼!
瞅你咋滴!
李奇終究沒有計較下去,再計較,就顯得有失王爺身份了。
別到時候又留給裴寂這只老狐狸口舌。
說什麼堂堂皇子,在街上和人砍價幾文錢,有損皇室威嚴。
拿了彩馬,李奇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個攤位。
還是太大意了。
以自己兩世為人的精明,居然會被人當成肥羊?
失敗,太失敗。
他捧著彩馬,也不知道怎麼地,竟從西市走出去,走到了懷德坊和崇化坊中間的那條小巷子,前後無人。
李奇心中立時警覺起來。
有古怪!
他自從習得青蓮劍法之後,隱隱約對周圍的環境有一種“見微知著”的感覺。
當然,不能做到逢凶化吉。
但是對即將到來的危險,會有一種本能的反應。
“又有刺客?”
“不應該啊,這才過去多久?就算借給老狐狸十個膽子,他也絕對做不出來這種事吧?真把老李當成紙老虎了?”
“可是這詭異的氛圍……”
“不對,就是刺客!”
李奇剛剛停住腳步,便看見巷子前邊,有一道人影彷彿憑空出現。
那人帶著一頂破舊的斗笠。
全身黑衣。
他懷中抱劍,低著頭,冷冷的道:
“取爾首級一用!”
我取你大爺!
李奇見那人話音一落,便寒劍飛來,就知道這是專業殺手,和一般的刺客甚至還有些不同。
他將剛剛那匹彩馬擲出。
“砰!”
一劍斬落,乾脆利落。
好傢伙,好劍啊!
李奇這一刻出奇的冷靜,彷彿在一瞬間就回到了一名劍道高手的狀態。
他沒有後退。
也沒有緊張。
反倒是對面的殺手,見李奇兀自站在那,不由得道: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在某的劍下,還從未有人能逃走過。”
李奇嘆了口氣,幽幽的道:“果然,以前那些寫武俠小說的,也並不是胡編瞎造,反派路人甲,總是喜歡在臨死前大放厥詞。”
“不說幾句狠話,好像就沒辦法在歷史的長河中,留下一兩句臺詞。”
那殺手有些懵。
這人怎麼回事?
在說些什麼烏漆嘛黑亂七八糟的?
自己這一趟的任務,莫非殺一個傻子?
他眼神一狠,長劍提起,以極快的速度,在這狹小的巷子中,躥了過來。
李奇腳下用力一凳,青磚被踩出裂痕。
他沒帶佩劍,只好空手與那名殺手周旋。
僅僅只是一個回合,那個殺手便凝重起來:
“不對啊,說是一個手無寸鐵的小子,怎地身法如此詭異?”
“你會武功?”
李奇拍了拍手,道:
“我會不會武功,你再來兩劍,不就知道了?”
“我倒是很好奇,到底是誰僱的你?”
“連目標人物的底細都沒說清楚,就讓你來送死,可見,那個人對你居心叵測啊!”
那殺手並沒有因為李奇的話而受影響。
幹這一行的,拿了錢,就得辦事。
如果沒辦成,那只能怪自己踩點不準,或者技不如人。
其他的,也怪不到誰頭上去。
他沉住氣,身子突然向右一倒,雙腳踩住對面的牆,極速本來。
不得不說,這個殺手的功夫,比之前那八個刺客的確要高出不少。
李奇不敢大意。
在手無寸鐵的情況下,只要一個大意,可能就完犢子了。
這可不是拍戲。
一劍下來,真的能穿心。
到時候死得透透的,就太不划算了。
大好盛世,還沒開始享受生活呢,可不能這麼白白的死了。
劍光襲來!
李奇身子往後一仰,整個人後背幾乎貼著地面上的青磚,避過劍芒。
“好傢伙,劍法還不錯!”
那殺手眯了眯眼:“你的身法奇詭無比,師承何人?何門何派?”
這年頭,有江湖門派的?
李奇對這些一無所知。
看樣子,找機會得問問聶隱娘才行。
她常在江湖走動,對江湖上的門派、勢力這些,多少該有些瞭解。
李奇看了對方一眼,道:
“對不住,不能告訴你!”
“也罷!”那殺手淡淡的道,“你都是要死的人了,即便知道了你的門派,又有何用。我收到的錢,只夠取你一人的性命,還不夠買其他人的命。”
李奇冷笑一聲:
“別動不動就取命取命的,今天哥們就教你一句話。”
“叫做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
“像你這樣的人,拿錢辦事,想必殺了不少無辜的人吧?”
那殺手哼了一聲。
然後道:
“這一行的生意便是如此,有人賣包子,就有人買包子。有人買命,就有人賣命。天道迴圈,誰也不比誰高尚!”
李奇聽得驚奇。
媽的一個殺手居然能講出這麼富有哲理的話。
他甚至有些惜才了。
不過,這種不講道理、不問是非的殺手,還是不太適合李奇。
他足尖一點,變守為攻!
兩根手指當成一柄短劍,直接往那殺手的命門攻去。
那殺手見狀,渾身汗毛炸起。
這小子會武功!
果然會武功!
就這一個起手式,那殺手便已經看出來,李奇的武功不俗!
這一次,倒的確是失手。
沒有問清楚目標人物的底細,就擅自踩點動手。
不過,也顧不了這麼多了。
無非是多費一些手腳而已。
他跟了李奇一路,藏得極隱蔽。李奇逛街,他便藏在對面二樓的樓上,除非李奇對異樣目光有所感應,否則,又哪裡能發現得了被人跟蹤了。
這個小巷子,是最好的動手地點。
所以他動了。
長劍寒光一閃,發出爭鳴之聲!
李奇的瞳孔中,一柄利劍正由小變大,由遠及近,飛躍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