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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流夏秋收

秦輕雪一腳油門風風火火的走了。

孟時掃了一眼車站廣場,沒有去找向潔。

因為魚,孟時找了向潔許久,在輕雪傳媒遇到後,想著把她弄到女團裡,把整個直播間端了,把她的根給拔了。

如果之前的C位承諾太空洞,那《極道女團》播出,三個丫頭正式出道之後,向潔應該很難再拒絕。

但剛剛看到她因為唱歌被圍觀被安保詢問,滿是抽象文化的直播間,飄起最正能量的紅旗,只是為了保護她,孟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把魚的叛逆、說抽象話,歸結於她看向潔的直播,就如同一部分家長把所有錯推到遊戲上面的一樣不公平。

魚這丫頭有空看直播,還是作業太少了。

孩子的健康成長是個複雜的問題,人類幼崽的生長週期太過漫長,需要家長付出長久的耐心。

孟時覺得作為魚最喜歡、最尊敬的小舅舅,自己對她付出的關心還遠遠不夠。

剛剛寫完老師佈置的作業,拿出手機的魚打了個噴嚏,丹鳳眼狐疑的四下瞄了瞄,默默把空調調高兩度。

……

20點檢票,發車是二十分鍾以後。

這幾天,除了搬家到陸老頭那裡,沒日沒夜的剪輯《極道女團》,還抽空和幫忙做了《流夏》方言轉普通話翻譯的楊衣見了一面,聊了許多。

一連番高強度的腦力活動下來,讓孟時身心疲憊,拿出手機找了一個溪水雷雨的助眠歌單,帶上耳機,沒一會就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的並不安穩,各種雜亂的色彩在夢中此起彼伏,老爹孟愈遠不斷出現,大聲說著聽不清的話。

等醒來看了一眼手機,發現才過去兩個多小時。

夢裡的內容隨著清醒迅速褪去,車窗外閃過沿途城鎮的燈火。

沒了睡意的孟時索性撥通了孟愈遠的號碼。

兩人上次聯絡還是在阿爺的葬禮過後。

電話很快被接起。

孟時說:“活著呢。”

孟愈遠說:“嗯,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這邊開篝火晚會,我唱了首歌,蹭了小半拉羊腿,香。”

孟時滿是遺憾的說:“剛剛你在夢裡逼逼叨叨,我還以為是死哪了,託夢讓我去收屍。”

“你能夢到我,我很開心。”孟愈遠大笑,周圍有篝火燃燒的噼啪聲,風聲,以及歌聲,“我死哪就爛哪,保證不煩你。”

孟時被氣樂了,說:“你這貨才是真的活著就圖一樂,要是個鐵孤……”

他本來想說,你要是個鐵孤兒,這麼活著就完美了。

可這特麼是親爹,罵他鐵孤兒,總感覺是全隊去越泉水,血虧。

得,沒法交流了,還是繼續睡吧。

第二天,九月二十九號,農曆九月初一,星期天。

早上五點多,動車減速進了河州南站,下一站就是陽江。

不過孟時背起包,選擇在河州下車。

他要去看看劉夏,順便再和他爹劉建功說件挺重要的事。

從河州南站到盤江工業區,要花了一個小時。

七月十四,中元節前一天,孟時來過一趟,還拍了一個影片。

他把《流夏》的成片送來給劉夏的父親劉建功看。

劉建功同意了,孟時才把《流夏》,連同來找他的影片一起傳到嗶站。

孟時和劉建功那一次見面,時間說長算長,說短算短。

他們一起看了九十分鍾的“電影”,但話沒說兩句,劉建功就要去上班了。

當時一起看《流夏》的還有和劉建功一條流水線的幾個工友。

陸成康、陸端存、楊衣、樓三,他們一起把孟時粗糙、自我、凌亂的鏡頭,透過拉線編劇、剪輯、配樂、調色,旁白,字幕,一系列電影工業化操作之後,強行提升到小成本藝術片的範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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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是把主題昇華到了“關注留守兒童、空巢老人,時代發展對農村的影響”,這個社會層面上去。

而劉建功看孟時筆記本螢幕裡最熟悉的老家、最親的母親、兒子,出現在鏡頭裡,看了看周圍鬨鬧的工友,顯得侷促、坐立不安。

然後,隨著時間一點點的走,四周安靜了下去。

劉夏和小夥伴的玩鬧,讓他們會心一笑。

當劉夏說自己父母在河州賺大錢,馬上就要接他去城裡讀書。

劉夏偷拿奶奶的錢,去買玩具的時候。

劉建功開始抽菸,其餘幾個工友也默然無語,他們和劉建功有一樣的共情。

他們常年外出務工,孩子和父母在老家,打電話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平日裡究竟過的怎麼樣,誰又知道呢。

接下來是劉夏和小夥伴劉浩打架、奶奶拿著雞蛋低聲下氣給人賠禮。

劉夏扶著奶奶去看病,幫奶奶推車收花生…

最後劉建功回家,匆匆吃完飯就領著劉夏離開。

老人沿著送他們離開的路獨自回去,人在刺目的落日下越走越小。

“孩子在成長,老人則日漸無力。隨著年輕人湧入城市,鄉村的荒蕪無法阻擋。”

“……”

“我們試圖留住夏天,但我們同樣明白隨著時間流逝,夏消、秋至、冬來、春發,不可避免。”

直到陸成康的旁白結束,聚在一起觀影的人,依舊沒有一個開口說話。

劉建功和他的工友們或許沒看明白,說不出來陸成康想要透過片子表達什麼,但也沒有人比他們更懂其中的酸楚滋味。

當後期的字幕走到盡頭,劉建功用方言輕聲說:“生活…太…難了。”

孟時也隨他們點了根菸。

是啊,生活太難了,每個人都會遇見頭疼的人、頭疼的事、頭疼的情,活著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往小了說,那段時間孟時內心迷失,蹲在夭山默默注視新世界的矯情,往大了說,“劉建功們”在外拼命奔波養家餬口,只為了一個溫暖的家和一個有希望的未來,都是生活的難。

不管是為了自己和家人,人生一路去往歸處,總歸要體驗生活的酸甜苦辣與悲歡離合。

但無論是怎麼樣,生活不能只是看著,時間一刻不停的往前走,而人要活在當下。

就像劉建功回家領劉夏的那一天,孟時問,晚上留一晚?劉建功答,忙,一天不上班,一百多塊錢。

他不是不想陪老人孩子,他是沒的選。

最終孟時對於這一段河州之行影片的剪輯,開始於劉建功輕聲的低語,結束於一幫大老爺們對著已經黑掉的筆記本螢幕,長久的沉默,長久的抽菸。

孟時認為自己沒法去處理鏡頭下這樣的他們,那是人對於故土、親人最原始的情感流露,任何修飾都太過蒼白。

六點出頭,公交車的報站聲,把孟時的思緒從流火的七月拉回金秋九月。

而《流夏》走完一整個夏天,有望迎來秋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