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那兩個哥哥，都戰死了？”林小妹擦了擦通紅的眼眶，死死地盯著葉星魂問道。
一旁林夫人則低頭啜泣，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
看到這一幕，葉星魂不由和林伯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我來說吧。”
葉星魂看著林小妹和林夫人，把事情重新說了一遍。
確認林威林德兩人真的已經犧牲之後，母女二人忍不住抱頭痛哭起來。
見兩人哭得悲痛欲絕，葉星魂也有些自責，“若是我仔細一些，就能發現這母女二人正在門外，也不至於讓她們過早知道訊息……”
“好了，哭什麼哭？殿下都說了，阿威和阿德盡忠職守，為保護王府子弟而戰死，沒有丟我林家的臉面！殿下親自來報喪，已是給了林家天大的面子，你們一直哭哭啼啼，像什麼話？”
林伯板著臉訓斥了一頓，轉而對葉星魂道：
“殿下不要見怪，婦道人家便是如此。您一路辛苦，先吃飯吧。”
這般情況下，一頓飯自是吃得索然無味，林夫人和林小妹更是連筷子都沒動一下，林伯亦是勉強吃了幾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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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才是最痛苦的那個。兩個兒子戰死，他不但要壓抑住心中的痛苦，在以後的日子裡，也要繼續挑起這個家。
“憑什麼？”
林小妹突然抬起頭來，盯著葉星魂道：“憑什麼哥哥們為了保護他們王府的子弟，就要付出自己的生命？就因為他們的身份比我們高貴嗎？”
她這話一出，葉星魂三人都是一愣。
“砰！”
林伯狠狠地拍了一桌子，起身就是一巴掌甩在林小妹臉上。
“啪！”
“你給我閉嘴！再敢冒犯王子殿下，我非得好好教訓你一頓！”
這一巴掌在林小妹臉上留下一個通紅的五指印，然而林小妹卻不肯作罷。
“我說錯了嗎？憑什麼哥哥們要為了保護別人而死？王子的命是命，哥哥的命就不是命？”
“你——”
林伯氣得渾身發顫，揚手還要再打，卻被葉星魂攔住。
“林伯，您息怒。”
葉星魂將他按回座位上，隨後轉向林小妹，認真地說道：“你沒錯。王子的命是命，你哥哥的命也是命。人的命沒有貴賤之分，甚至所有的生命，都應一視同仁。”
“但這個世界遵從著一種叫做‘弱肉強食’的規律，弱者生存在強者制定的規則之下，很多時候，他們的命運並不受自身所掌控。”
“你可能覺得很不公平，我也覺得很不公平，可除了生與死，世間還有什麼是公平的？”
“而且，那些強者為了能掌控自己的命運，也付出了你難以想象的代價。比如我的父親鎮南王，他戎馬一生，好幾次差點死去，受過的重傷輕傷不計其數，你甚至無法在他背上找到一寸完整無暇的皮膚。”
“如果你覺得你可以承受這種痛苦，我就給你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
聽完葉星魂的話，林小妹久久不語，她緊咬著嘴唇，一雙明亮的眼眸通紅通紅。
林伯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對林小妹說道：
“哎，女兒啊，殿下說得沒錯，小戶人家有小戶人家的福，王公貴族也有王公貴族的苦，我已經失去了兩個兒子，不能再失去你，你就跟著爹和娘安安穩穩過完這一輩子，不好麼？”
林夫人沒有說話，卻死死抓住了林小妹的手。
“不好！我不要當一個弱者，我也不要像哥哥們一樣！”
林小妹看了父親母親一眼，而後盯著葉星魂道：“你是王子，說話要算數！告訴我，怎樣可以改變我的命運？”
“不行！絕對不行！你今天若是走出這個門，我就沒有你這個女兒！”林伯鬚髮皆張，再次拍案而起，指著林小妹喝道。
兩個兒子都為王府而死，他怎麼可能允許林小妹再進王府那張門？
而且說句誅心的話，葉星魂雖然表現得溫和有禮，可誰知道他背地裡是個什麼樣的人？林小妹正值少女時期，又生得嬌俏可愛，萬一葉星魂動了歪心思……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爹，為什麼不讓我去？我不想一輩子做個普普通通的小戶人家女兒，更不想自己的命運被別人所掌控，那些王公貴族也不是天生的，憑什麼我不能去爭取？”
林小妹帶著哭腔喊道。
得知兩個哥哥的死訊，她固然悲痛至極，但也想到了一些更深的事情，只要她能成為強者中的一員，就可以擺脫被人操控的命運，讓家人過上更好的生活。
難道這也有錯麼？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要走，就別認我這個爹！”
林伯拂袖而去，站在屋外的院子裡，不知在想些什麼。
林夫人則抱著林小妹不斷地勸慰，想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一看這場面，葉星魂皺了皺門頭，也出門而去。
“林伯，你是不是在怪我？覺得我不該說這些話，勾起你女兒的心思。”
葉星魂來到林伯身旁，淡淡地說道。
“殿下，小老兒絕無此意，您千萬不要誤會。”
林伯趕忙轉過身來，告罪道。
“林伯，其實小妹說得沒錯，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葉星魂扭頭看了林伯一眼，接著負手望天，正色道：“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人如果不知道努力，不追求進取，就永遠無法出人頭地。”
“一條鹹魚，只要肯奮發自強，就有可能成為一條鯉魚，待龍門出現之時，便可一躍成龍。”
聽到這話，林伯想了想之後，皺眉反問道：“那若是越不過龍門呢？豈非什麼都得不到？”
“錯。越不過龍門，至少也不再是鹹魚，就算連鯉魚都成不了，也一定能成為鹹魚中最有價值的那一條。”
葉星魂搖頭否定，隨即補充道：“林伯，我知道你在猶豫什麼，你怕我對林小妹有不好的想法，所以才不放心。”
“想我葉星魂一生光明磊落，到頭來卻被人視作那不堪之徒，也罷，這一百金你且收下，權當我對兩位兄弟的一點心意，他們為王府而死，我不能讓他們的家人餘生難度。”
“林伯，告辭。”
說罷，葉星魂便邁步而去。
他一代國術宗師，心中自有一股傲氣，他原想將林小妹收入門下，悉心教導，以報林威林德兩人的救護之恩，但林父既然這樣看他，再留下來也是自找沒趣，所以乾脆走人。
便在他即將消失在門口時，林伯忽然高聲喚道：
“殿下留步！”
“小老兒一時糊塗，還請殿下恕罪。若您不嫌棄，小老兒願意讓小妹跟隨於您，只求您教她一些本事，不至於將來受人欺負。”
林伯追到門口，躬身請求道。
葉星魂將他扶起，這才解釋了一句：“其實林小妹天賦不錯，是塊練武的料。她骨骼清奇，脾氣也像個習武之人，若能苦練十年，將來必有所成。”
其實，葉星魂在見到林小妹第一面時，就已經注意到這一點，這小姑娘確實有練武的資質，而且她後來的言行，也表現出一種超乎常人的獨特氣質。
在葉星魂看來，這種內心的氣質甚至比身體的天賦更為難得，只要好好培養，林小妹以後的成就必然不俗。
“原來如此，是小老兒誤會了，小老兒也是關心則亂，請殿下不要怪罪。”
林伯再次請罪，葉星魂自然也不會跟他計較，兩人隨後回到屋內。
“林小妹，你父親已經答應讓你自己選擇，我問你，你願不願意拜我為師？”
葉星魂走到林小妹面前，開門見山地說道。
“你說什麼？拜……拜你為師？”
林小妹一臉呆滯，她怎麼也沒想到，葉星魂所謂的“改變命運的機會”，竟然是拜他為師！
這個人，明明才十六七歲而已，能有多少本事？
葉星魂哪能不知道林小妹在想什麼，他也懶得廢話，直接伸出手掌，對著飯桌隔空一掌。
一道赤金色的掌影從他手中飛出，落在飯桌之上。
“嘭——”
整張桌子，連帶飯菜，全都化為黑灰，輕輕灑了一地。
這一幕，直接將林小妹三人震得目瞪口呆。
這種手段，也太不可思議了吧？簡直就像傳說中的仙術一般！
事實上，葉星魂這一手，別說是他們這種不通武道的人歎為觀止，就算是真正的武者站在這裡，也要對葉星魂的手段表示佩服。
他這一掌看似輕描淡，實則只有將真元運用到登峰造極境界的人才能使出，說句不好聽的，就算是七玄聖主或者葉千嬌親來，也未必能打出這麼一掌。
良久之後，林小妹的聲音才再次響起。
“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沒等林父提醒，她便對著葉星魂拜倒在地。
“嗯。起來吧。”
葉星魂點了點頭，見林父要去端茶，當下便將他攔住，說道：“林伯，其他俗禮就免了，天色已晚，我得趕回王府。”
隨後，他又看向林小妹：
“林小妹，三日之後，辰時正，我在七玄城東門等你，過時不候。”
言罷，葉星魂便告辭而去，直到月上中天時候，才終於回到王府。
“小石頭，你跑哪兒去啦？我都等你好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