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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九章 順木

“公主不要再逃避下去了,也應該看到了,此時此刻,一點也不是忘掉這些的時候,就算公主想讓這些事情就此過去,可是,那些人他們一直都在找公主,他們從前根本不知道寶藏的事情,還是一直在找公主。這到底是在說明著什麼呢?”

我覺得,渾身上下都被這位公子不斷說著話而感覺到逼迫,弄得我好熱啊,無休止的焦灼就像是要將人蒸乾。

他的嘴巴在我的目光中,變得好大好大,一直就是那樣地張開、合上,再張大,而他的舌頭就是那麼的紅,像是剛剛吸食了鮮血一般。

那些鮮血本來還是新鮮,刺眼的流動在他的舌頭上,卻在我看到的下一瞬,變得一種凝結成一體的煙綢一樣的東西,不知道是被什麼附帶上了力量,一齊向我衝了過來。

似乎是好半天 才想起來,這個能夠透過 捂起耳朵來,進行一下隔絕。可是以為的好用,其實一點為也不好用。那種一直在衝過來的東西,就像是種在我心間了一樣的。

淚眼朦朧中覺得,他好像是無比緊張地看著我,扶在我肩上上的手也並沒有拿開,縱然是如此不清不楚的時候,我也知道,他在想著什麼。他是不是在想著,我是應該想起來什麼的,就像他想要的那樣,想起些什麼。

可是,在我那茫茫的回憶裡,留有最多的東西,還是一望無際的空白。而且只有這些空白。多麼可笑,是這個世上的別人,想讓我想起一切,而我自己對這個則是恐懼萬千。

那些留在記憶之中望不見模樣的過去,我恐懼著能將他們想起的時刻,每一次都是這樣的告訴自己那已經是沒有必要的一種想起。就算是真的想到了他們,可是他們再也不會在我的生命中出現一次。如果像這樣只是單純的忘卻從此再也不會為那些失去而傷心,是不是也是一件完美的事情。

一個女子,就算她的前身是一個公主,在面對著失去國家的時候,真正能起到的作用又有多少,尋找帝國的痕跡想要一點一點的恢復,可是每一個想到這個的當下,都在提醒著我,那只是於自身苦難的反覆揭穿傷疤。縱然是這種記憶裡的回望,都已經找不到更多。

所以,我一直在告訴我自己,這個是應該忘記的,也一定是要忘記的。也許,在那個永遠也不願意回到的當下,我也是這樣告訴自己的。全然不知一切苦楚的人生,至少會簡單一些。

然後,就看到,在自己的回憶裡,加快升起的霧氣,就在我準備關閉一切回憶的時候,出現了那樣的霧氣,我甚至想要忽略它們的存在。只是因為,隱隱已經能覺出,有什麼自己一直在恐懼的東西,會出現在其中。我覺得,我是要逃了,都能感覺到自己想要在記憶裡抽身時的步伐。

想要好好地欺騙自己,就像我今後的生活日常。而那些橫在記憶之前,一直不讓它們現身的東西,簡直就是對我人生的一種救濟。

雖然現在才感覺出來這些,是有一些太遲的感覺,但是也比一直都沒有這個感覺 的好。看來,我是應該慶幸的。最好的生活就是一直在慶幸,自己逃過了那麼多的劫難。

好吧,我真的是這個世上最最膽小的人,連自己從前是怎麼樣走過來的,自己都是不想知道的。依靠那些參不破的騙局,我也許會活得輕鬆一些。只因為現在這個時刻,我見到這個公子,就忽然有了一陣的心亂。

那些往事雖然還不清楚,卻已經有些確信,如果我清楚了一切,就必然不會像現在這樣的輕鬆,那麼,時光在眼前也不會如此的流逝,而是逝去如殤。

那樣就真的是太可怕的。雖然是身處一個亂世,但,總應該讓心情有一絲絲的清明才是對的。這就是我對現在的人生的全部想法,沒有一個是向前的,我好像是在找一個可以逃出去的路。

可是,他還是那樣看著我,在他眼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已經在成像。讓人不得不產生一種,想要看進去的想法。我現在唯一的感覺是想逃,可是,這具身體又有一種從骨子裡,就是不能動彈的感覺在控制著我。

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現在想起來,也只會成為一種執念,而且,它太容易用來傷心了,如果是真的對我好的人,都是不會讓我想起來這些的。可見,這位公子他根本就不是一個對我好的人。

難道,他真的以為,現下的這些形勢,只是一個我想起了從前,就能得到會根本扭轉的事情嗎。這樣說,到底是他太天真,還是我太過於幼稚。要不,就是他真的是信了史書上寫我的那些東西,據說,這個國家是被我給搞成這個樣子的。

這個可真的是那些寫史的人的衝動,他們真的是將一個只有幾歲的公主給神化了。不知道史官在寫這個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總之,我聽到這個時候真的是,有些冒汗啊。就算這是一件極極不好的事情,他們也不應該像這樣認為,既然是不好的事情即使寫壞了,也是沒有人會再追究下去的事情,於是就特別放心地將我寫成是這個樣子。

當然一開始的時候,我覺得,即使他們是這樣的寫了,也絕對不會有人按照這個去相信的。而實情是,這樣想的我,真的是有些幼稚。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是這麼難以相信的事情,大家卻都相信得這麼的利落。想了很久,也不能得到解釋。

不過,我還是私下裡想了一個解釋用於解釋這一切,相信這個都是不太聰明的人,他們沒有分清事實與謠言之間的區別,尤其是當這個謠言,以這種還算是不錯的風格寫在這個史書上,就更容易將他們迷惑。

於是我成功地用了這樣的說法,將自己從這個有些不堪的情境中解救了出來。但沒有想到,如果有一個東西它天生就叫作隱患,那麼總有一天,它就是會成長成為一個禍患,而且這樣的事情往往就是百試不爽。在今天,它還要像這樣不爽一次給我看。

於是,我也再不能騙自己,說這個,是無關緊要的事情,因為它好像是正在影響我。和這位公子在一起,一般的事情還是能夠忍受的,我最最受不了的,就是他對這個帝國的態度,他怎麼樣想遠去的帝國,我當然是管不了的,但是,他也要求我也要像他一樣地想的時候,就會讓人覺得真的是很是受不了。

起初,我也不想真的跟他理論什麼,因為我一直在認為,那麼做,沒有一點點的意義,看起來更像是無是生非,大家彼此平靜,不好嗎。

就算,我從前真的是一個公主,那麼我還是公主的時候,也會因為帝國赴湯蹈火,到了今天那些卻都成了過去的事情了,我也再無用不著沒事找事了,假使再一次重新知曉自己的身份,有些情緒也是不可能再一次回到最初了。

從前始終是從前,從前也只能是用來回憶的。況且,這個從前,如果它不來找我,我的生活好像還會是更好一些的,所以,現在的我躲這些還不及,怎麼又會不要命地向前靠去。

他的眼睛裡面,有更多的東西在升成,我甚至已經看到了晃動來去的人影。這個,是我一開始並沒有想到的清楚程度。也是第一次不是在夢中見到這些。那些人影,在現在的我看來,不再是什麼值得回憶的東西,它們反而更像是一種傷口,雖然一直潛伏在我的身上,如同命中註定那樣地等待著我的發現 ,我依然,並不是想要看到它們的全貌。

心底的另一個聲音似乎是在說,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之前,我能想到的過去的事情都是在每一個不規則的夢中,它們有時候會造訪,但,卻是每一次都一樣的行程與時間不定,轉眼也會離去。

不像是這一次,這個人是如此的擁有控制這一切的定力,那些應該都是他從前看進眼睛裡面的東西,他現在是要全部想起來給我看。對他也是一樣,一切都因為太過遙遠而來得這樣的緩慢,因為耗時太長,總是讓我一時沉浸其中,一時又能拔出腳來想要真切地逃跑。似乎總是給我時間來拒絕回憶這一切。

說起這樣的事情來,真的是有一點的感嘆,是不是在別人身上就會是另一番的光景,他們一定不會像我這樣的,只是想要選擇逃避。

他的眼睛中,已經有人在點起火光,那樣清楚的火光,映照著高聳的城牆。雖然,只是在別人的眼睛中看過這些,震撼的感覺與真正看到並無二致。而那煙火騰起的瞬間,我的心頓時有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感覺……連手指都已經開始發抖。

不過,那樣煙火沖天的光影只是一閃,他眼睛中的東西已經轉成一個花園。全部的內中不能被看到,光是看這一角上的佈置,就知道這個花園不是一般的人家所能擁有。然後,我反應過來,這個一定就是皇上家的後花園。那麼多沒有見過的名貴花木在他的眼睛中出現。

不知道到底是為了什麼,他開始想到這個讓人高興的東西。我一直以為,那些會像是傷口一樣翻起的過去,並沒有在這雙眼睛裡面出現。很快有人在他的目光中走了過來,也並不是全副鎧甲的士兵,而是一個身著華麗的丫頭。果然是宮中的人,連一個丫頭也是如此的穿戴。

還想要再行看下去的時候,一切卻忽然在他的眼中消失,他已經放開我,有些勞累地蹲在地上。

我似乎是明白了什麼,他失敗了麼,如此的努力,卻並沒有讓我看到我應該看到的東西,反而是好像看到了不應該看到的東西,所以他結束了這一切。

他慢慢地緩了一口氣,才重新站了起來,看向我,“公主,我一定會讓你知道從前的這一切的。”

我不置可否地別過頭去。他始終不明白我。當然,他也會認為我也是一樣地不明白他的心意。

彼此再沒有多說什麼話。

重新回到了那個地方。一切還是如從前一般的繼續下去。我想,他似乎得因為這一次的失敗,而心情沮喪幾天,如果他就這樣被擊垮了,日後可能就會少了一個擾亂李唐江山的人了。亦有可能這只是一個意外,等到他明天重新來過時,一切不過是未中要害的小傷害。

婆婆站在我身邊,指著窗外的那面酒旗對我說,“這裡就是酒家,公子卻偏偏要到那一家去買醉。”聲音裡面全是放心不下的意思。這位婆婆真的是愛操心,她們家公子一副看起來鬥得過天地的樣子,應該不會喝醉找不到家的吧。

我並沒有接她的話,只是低頭不語,有些事情,我不想再多想一點點。

就只是,這位婆婆說過這個,沒有多長的時間,樓下就傳來了有些踉蹌的腳步聲。這個一直逼近的腳步聲會不會是於他們來說的會新的危險。等到房門被開啟,幾個人一齊湧進來,事實才被揭開,原來,是那位公子喝醉了,被扶了回來。

看來,他受到的打擊還真的是不小。

但是,他這樣的人,似乎是最擅長,在自己不好過的時候,也要別人來坐陪一下,所以,他喝醉之後是這樣的,由人扶著一直上來卻吵著要到我這個屋子裡面來。那些人當然是順從他的意願將他扶了進來。

我看了一眼他醉醺醺的樣子,嗯,跟從前人們說的那種,沒有什麼兩樣。看來是真的喝醉了。而且,還在一反常態地說了一些胡話,忠心的婆婆馬上去弄醒酒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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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裡面,一下子只剩下了我和他兩個人,這個時候,怎麼看都像是一個可乘之機,如果我有絕妙而又狠辣的心,我就會直接殺了他,然後逃之夭夭。那個婆婆,應該沒有我跑得快的吧。這個其實還是不確定的。那個婆婆看起來簡直像是無所不能的。

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某人,還真的是第一次。感覺真的是很不一樣。是不是,因為,從這個角度看著他的原因,甚至是覺得,現在的他,是有一點脆弱的,心裡於是湧起一種古怪的情緒。(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