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很怕死啊。”王耀嘲諷，視06的威脅於無物。
“死對我來說毫無意義。但生物本能是生存下去。我也會盡可能減少危險存在。我很不懂，你為何要如此排斥。我對你沒有敵意。”手指伸長，那顆眼珠探到王耀額前，相隔幾釐米極近距離凝視王耀。
06發音很奇怪，它語速正常，但發音就像每個字都是單獨的個體，不夾雜情感。是比捧讀還要捧讀的聲音。硬要形容，就像是一個朗讀軟體。軟體錄取每個字的發音，但不會產生正常說話語調強弱以及情感連貫性。
“首先你佔據了我的右臂，這會令我大量降低實力。其次，我無法相信你。我不能確定一些事。就比如你是否會進攻大腦，搶去身體控制權。”
“如果是這樣。”06聲音停頓，片刻後，王耀發現自己竟然恢復了右手的控制權。
“風險太大。無論如何，在攻擊你並致死的瞬間，你會腦死亡。那時作為和你一體的我，也會同時死亡。”
聽得無法分辨真偽的回答， 王耀揮了揮胳膊，沒有任何異樣。除了那兩隻眼珠和嘴。
王耀坐起身，左手試著捏了一下觸手般伸長的手指，沒有骨頭，軟綿綿充滿彈性，表面光滑。恢復控制權後，觸感神經恢復，但拉長的手指並未讓他感受到疼痛，只是無法控制額外這一部分。
王耀去看手背虎口處那張嘴，試探著戳了一下。
“右臂由我組成，我的控制權可以控制細胞層次。嘴用來調音，我並不需要聲帶，裡面也沒有牙齒，舌頭和咽喉。只是單獨一張嘴。”06做著科普。
那雙澄澈眼珠讓本想嘗試能否攻擊它的王耀下不去手。
“看在你沒傷害過人類的份上。”王耀抱怨一聲，重重後仰躺倒在沙發裡。他感覺這一天都糟透了。
兩根手指伸長探出，一根落在茶几前，盯著電視中的新聞，另一根懸浮在王耀面前。還在繼續說著自我推銷般的話。
“6我知道部分資料。理論上來講，我可以對你提供很大幫助。你的身體強度也讓我能發揮更加強大的實力。”
王耀質疑道：“既然你知道部分資料，肯定清楚它的死亡率。別告訴我你知道的部分恰恰沒有。這麼高的死亡率，你會冒風險？”
“根據自身計算，能夠分離的可能性為零。所以我應該做的，就是儘量抵消你的牴觸以及展現特點提供幫助，讓你認同。彼此矛盾減少，生存率越高。”
“還真是最大化理智的想法啊。”王耀感嘆，完全是從實際出發，沒有參雜情感。若不是堅守不傷害人類的底線，06絕對是個超級麻煩。
“你剛剛說，我的身體可以讓你發揮更強大的實力，是什麼？”
“就是這樣。”
話落，中指指尖突然浮現出一道手掌大小的黑色利刃，在王耀察覺眼熟瞬間，手指伸長，猶如一條鞭子伸長甩動，下一秒就緊接縮回，恢復原狀。整個過程不過一眨眼時間。
“好餓，你需要補充熱量了。”
王耀無視06有些萌的討食話語，瞳孔收縮凝視對面牆壁。強化過後，足以捕捉手槍子彈軌跡的動態視力，讓他清楚看到先前的一切。
有如臟器內壁的血肉牆壁上，是一道蔓延長度近兩米的深深切口，起碼有cm。要知道這可是混凝土牆壁，即便王耀使盡全力轟擊牆壁，也未必能打出cm深的拳坑。
這一下若是切割在人體上，足以輕鬆攔腰斬斷。更駭然的是它幾乎不遜於子彈出膛速度。
配上出其不意以及驚人的攻擊力。倘若哈利波特有06在，對付伏地魔又何必那般費勁。
“剛剛那道黑刃……有些眼熟啊。”王耀眯起眼，那很有質感，並非金屬材質的黑色利刃他並不陌生。
“我從你的不穩定細胞中找到的。”06說道，黑刃重新浮現出來，遞到王耀面前。
“這種物質遺傳因子提取製造消耗能量過多，現在你體內富餘能量不足，只能達到這種大小。不過因為我自身特性，可以讓它隨意變成各種形狀。”
說著，黑刃縮成一團一陣蠕動，化為一柄袖珍小錘子，揮舞了幾下。
06道：“唯一弊端就是這種細胞數量佔比太少，目前大小已經使用了總質量的十分之一。平鋪為一張紙的厚度，也最多能將這個房間鋪滿。”
黑刃比先前還要小上一半，看上去就像是個縮小玲瓏版。漆黑周身很不明顯。
王耀伸手撫摸，他的皮膚可以清晰感受到黑刃的銳利。並不光滑、凹凸不平的黑色角質讓它無論看上去還是摸上去都更有質感。輕彈一下，共振聲很奇特。
“你比兩個月前更為強大，是在6裡發生了什麼嗎。”06在詢問道。
王耀沒有回答，只是輕輕撫摸黑刃。這是他巨人化時所部分覆蓋的角質層，沒想到被06利用了。
才十分之一的質量……王耀暗自估算。倘若完全發揮，是否可以化成一道可以保護軀幹和頭部的黑色角質盾牌。
它的堅硬程度在哈利波特里王耀深有體會。三頭犬利齒的撕咬不過是勉強穿透一點。阻擋手槍乃至步槍子彈完全可以。
想起06提出的能量限制，王耀確實感受到身體對食物產生的渴望。在基地所補充的熱量早被提供給身體機能的恢復，所剩無幾。
只是……王耀環顧四周，打消了這個念頭。鬼知道食物會變成什麼噁心樣子。就算閉眼，想吃下去也要下足勇氣。
不過……這或許是個契機。王耀暗道。可以控制細胞層次、表現出高智慧的06絕對可以讓他生存率大幅提高。單是浮現盾牌就是報名利器。
前提是它不會反噬。
而且6機制也是個麻煩。像06這種生命體，能否自由進入帶出還是個未知之數。
王耀沉思片刻，下定主意：“暫時這樣吧。我會對你信任。但明天我會去一趟基地，詢問有沒有強制分離，同時保證你安全的辦法。畢竟對我來說，你是異物。如果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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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耀話驟然停止。如果可以，那麼自己不就失去了一條手臂？
“你在忐忑什麼？”06隱去黑刃，手指化為觸手伸長，抵在王耀眼前。眼球幾乎要貼上王耀的眼睛。
“你知道我的想法？”王耀看著這只清澈瞳孔，皺眉開口。
手背上的嘴回答道：“我並不知道，只是觀察到你面部表情的細微變化，和血液中的資訊激素。你的情緒很複雜，該說不愧是人類嗎。”
王耀心中一動：“說起來，你對外界資訊的收集就靠眼睛嗎？”
“可以這麼說。聽覺依靠改變皮下細胞序列達到，眼球這種精密器官必須浮現出體外。”
“既然能擬態，想必你完全可以製造一顆視覺更好的眼球吧。”
“原因有四。其一，人類眼睛你會更容易對我產生認同，有助消除牴觸。其二，我不理解你所說視覺更好是什麼概念。地球生物的視覺各有利弊。是人類視力近十倍的貓頭鷹，但只對夜晚弱光有效果。在白天強光下連人類都不如。巨烏賊超強的遠視能力，但只能分辨黑白。”
“其三，我不擁有這些生物的基因資訊。最後一點，也是最重要的。”
“我完全是以你為載體。換句話說，我不能利用除你之外的其他生物細胞。注意區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我貿然擬態會導致你基因產生不可預計後果。所以早在你昏迷之時，那些基因資訊已經被我完全抹除。”
“看來我昏迷時，你做了很多啊。”王耀吐出口濁氣，06的縝密行為讓他感嘆。
“沒錯。而且在休眠前，發現無法脫離你的身體的我，居然產生了“失落”這種情緒。受它影響，我產生了要殺掉你的衝動。這就是你們人類所具有的情緒嗎，真的很奇怪。”06淡然說著很不友善的話。
王耀苦笑一聲作為回答。倘若是不瞭解06，一定會認為這是威脅的話。但聊了這麼久，王耀也算明白了。06不存在那種情緒，它只有絕對的理智。
“你現在需要右手嗎？”
06的聲音將王耀喚回神，他迷惑看著06的眼睛：“你要幹嘛？”
“我需要用電腦。”
王耀啼笑皆非，頗有些荒唐之感。
“想用檢視外界訊息嗎？”
“沒錯。我被你們收容在密封硫酸中，消耗和能量攝取幾乎持平。這讓我腐蝕牆壁起來會很緩慢。在你出現之前，相隔很久才能成功逃離，瞭解一部分外界資訊。”
“對不起……”
“沒必要道歉，之前那些情緒是用來麻痺你們的。我不存在痛感。”
“你叫什麼？”
“我不是人類，不需要名字。”
“我不能總0606叫你吧？以後真的需要一起作戰的話，總需要個稱呼。”
“那麼就叫我右手吧。”眼前的眼睛眨了一下。
“因為是右手所以叫右手嗎……叫起來很彆扭。”
“既然如此，叫我五好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