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哦是五嗎，因為是五根手指就叫五這也……”王耀哭笑不得，乾脆隨它了。讓06自己去開電腦，向後仰倒躺在沙發上。
如果就連ofTum都無法強行將兩者分離，自己和06合作是註定的。
他頗有幾分感慨。該說世事無常嗎。兩個月前還彼此敵意的兩者，如今竟然走到一起，不得不進行合作。
某種角度來說，這起碼會增加生存機率起碼一倍。而弊端也十分明顯。06是個單獨個體。縱使現在化為王耀右臂，它仍然擁有自我意識。一個身體擁有兩種聲音，不用明說也知道隱患有多大。而且這樣一來，隱私也成了問題。
最終，王耀將決定權交給基地。若有辦法分離，就這麼辦。倘若沒有……還有其他辦法嗎？
“五，如果你沒意見，我通知ofTum，把情況都告訴他們。”王耀對就像是蛇一樣蔓延到電腦前，點選滑鼠的06說道。它為了方便，散去手掌形態，變成海星一樣的身體。比滑鼠大不了多少，兩條小短腿立在桌上電腦旁，抱著滑鼠滴滴點選。眼球倒映出顯示器流光。
“可以。”
“我還以為你反映會有多強烈。”王耀盯著天花板，隨意說道。
“在哪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被重新收容只會讓我減少外部資訊攝取。”
“那你逃脫的意義何在？“王耀調出腕錶通訊，將通訊連通到基地接線員那邊，在等待接通的時候奇怪問道。
“定期出來攝取資訊。我不奢望人類會好心主動提供可以上網的電腦給我。”
這時，通訊接通。王耀轉移注意力，和對面聲音開始交流。
“一些事。06在我這裡，然後……”王耀斜瞥了五一眼，繼續道：“我們會在明天去基地，不用擔心。我們相處的……很好。還有，通知我的專家組做準備，我出了點問題，是在視覺和聽覺上。”
“咕嚕咕嚕……”聽著另一邊黏糊糊的尖銳聲音，王耀腦中不自覺浮現肉塊黑洞洞的嘴和邊上纖毛。
“沒什麼我先掛了。”王耀說道，也不顧那邊話未說完的樣子。
掛掉通訊，王耀一臉輕鬆。這麼做有點對不起對面工作人員，但那種聲音多聽一秒都是煎熬。
“五，快來跟我說幾句話。”遭受精神汙染，王耀想要聽五的聲音來緩解下。
也基於此點，王耀對五芥蒂減少很多。
“從大分子金屬氧化物中提取負電荷離子形成鹽溶液，來束縛氫或者鈉一些較小的正電荷離子；這種鹽溶液注入另一種含有較大負電荷有機離子的溶液中，可以……”
“等等等等，那是啥？！”王耀叫住五繼續說下去，一臉詫異。
“標題為證實基於金屬的生命體或許存在的文章。”
“好……好吧。”
片刻，五主動開口：“我以為你會現在就要回基地尋找分離辦法。”
它沒回頭，更像是隨意搭話而非認真詢問。
“拖到明天，一晚上應該能讓你看不少東西吧？也算為你提供些幫助了。”
王耀重從五身上轉移注意後，生物內臟般的房間肉壁，暗紫色紅色血管脈絡中彷彿有血液流動。這種場景，無論看多少次都無法習慣。
“等等！”王耀一個激靈坐起，急切對五問道：“你變成右臂時是不是對我做成了什麼！”
“哦？”五停下敲擊滑鼠，邁著小碎步轉身，那顆眼珠盯著王耀。“你發生什麼變化了嗎？”
“視覺和聽覺。”王耀稜角分明的輪廓帶上認真之色。
“看來是的。在融合時發生某種變化。我也能感受到，我的一部分在你的血液中，融入大腦一部分，我以為你不會被影響。但別擔心，它不會對你造成任何影響。除了視覺和聽力。”
王耀沉默了。他以為自己得知罪魁禍首會忍不住爆發。但此刻不過是因為焦急，而讓呼吸微微急促。
6還真是個磨練人的地方。王耀心中感慨。
“這種後遺症……會永久保留下去嗎。”
“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將那一部分收回。但需要幾天時間。”
“還要忍受幾天嗎……”王耀暗道，得知可以恢復他著實長舒口氣。還要再忍受幾天這點，反而不是那麼重要了。大不了不用眼睛。
擺脫陰影，周圍景象雖然噁心，但沒先前那般厭惡牴觸。他還有些好奇的去打量，邊說道：“難道這就是你眼中的世界嗎？”
“你的語氣帶著難以置信。”
“的確，這一切對於人類來說……”王耀環顧一週。“簡直是另類的地獄。”
“意識形態的問題。你接受了視物原本的模樣，再接受其他，無法接受很正常。還是你認為所有生物看到的都和你們人類一樣？”
“這種意識差距同樣出現在你們人類當中。每個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同的。而你們根本無法進行分辨。換種更好理解的形容，紅黃藍三種顏色。你怎麼保證，別人看到的紅黃藍和你看到的紅黃藍是相同的？他人眼中的藍，在你眼中是黃，只是換了個稱呼？”
“大概明白了。”王耀揉著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深吸口氣道：“我會試著接受這些的。”
“那麼……合作愉快了。”從實驗室器皿中走出，手背虎口處的嘴開口說道。身邊那些研究員和教授無論見識多少次，都對這一幕感到驚奇。
“什麼？”王耀披上研究員遞來的一件長毛巾，圍在腰間。不解問道。他微微松了口氣，被泡在紫紅色的血水裡，感覺實在不怎麼地。儘管它或許只是營養液一類的液體。至於長毛巾……
王耀竭力不去想一塊動物皮毛一樣血肉模糊的它。
此事已經是第二天，昨天身體疲倦而讓他說了幾句含糊話語就沉沉睡去，當醒來時已經到了第二天早上。電腦還開著，手臂延伸到三四米外電腦桌前的五還未睡，看了一整天電腦。
王耀也沒洗臉，就偽裝成瞎子的樣子摸索下樓，並讓五隱藏起來，別人普通人看到引起慌亂。一路來到入口下車，王耀這才睜眼進入。
之後就是被帶去實驗室配合做各種研究。
“在回覆昨天你的那句“我會試著接受這些的。”。”五說道，模仿時還特意變成王耀的聲線，弄得他滿臉古怪。
“這樣啊……”王耀雙手平伸，讓研究員拔下插在身體各處的儀器線管。
“正如06所說，我們進行了嘗試。”一直以來負責王耀的那名頭髮花白，顯得睿智的老人走上來說道。他是王耀專家組的負責人。
“關於你的視覺聽覺方面，我們沒有任何進展。它或許融入你的大腦，改變一部分意識形態。由於危險性極高，我們無法貿然手術。”
“至於強行將二者分離。06有很大機率因為離開宿主而消亡，而你也要因此失去右臂。很遺憾，因為科技斷層，我們對斷肢恢復需要極漫長的時間。漫長到你在進入6時也無法修復一半。所以……”
“接下來由我說吧。”站在一旁的林戰沉聲道。
“0委員組方面已經透過會議。暫時同意你成為06的宿主，同時個人資料已經進行更新。在下次你進入世界時，進行儀器監控。一旦6將06強制排斥出來，將會啟動應急計劃。還有，儘可能讓它不排斥我們的試驗。你也聽到了吧，06，或者說五。”
“可以。”五僅僅回覆一句。
“接下來我有些私事跟王耀說，你要迴避嗎？”
“王耀，好了點我一下。”五說道，眼珠和嘴隱於手掌，恢復常態。
“有什麼要說的。”王耀微微偏頭，目光擦過肉塊，射向後面的牆壁。他倒不擔心五會偷聽。雖然只相處一天，但他也算很瞭解五了。
沒有情緒，沒有小心思。說話從不遮遮掩掩，直來直往。單從之前說想殺死王耀，就可看得出來。
“沒必要勉強。”林戰說道。“我能理解你的痛苦，所以可以閉上眼睛。”
“沒事，就當鍛鍊承受能力了。您要說什麼？”
“這是我私人的建議。某種程度來說它與你是共生關係。你死了它絕對活不了。基於這點，它會接近可能對你進行保護。所以，不要過於芥蒂06的存在。”
“還有件事，張晴被調去作為新6個體協助員。”
王耀點頭：“我明白了，不過張晴……”
“她想去調節下心情，而且協助者本身不會一直協助同一個體。在個體熟悉規則後就會被調離。”林戰隱瞞了一件事。對於能力者，有權利固定選擇一個協助者的。只是……
縱使是近乎古板無私的林戰，也不由頭疼此事。只好由著張晴來。
這個身形挺拔的軍人繼而正色道：“我的事說完了，接下來交給王博士。”
“……明白了。”王耀點頭。張晴調離一事也並未多想。反正只要活著，在C7區有的是機會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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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戰離開，實驗室便只剩下王耀和一票儀器前的研究員。
王耀彈了下手背，將五叫出。
“很疼，王耀。”五聲音響起，手背浮現出眼球轉動。
“你不是感受不到疼痛嗎？”王耀斜眼瞥它。
“是以前，現在任何施加右臂的感覺，你會感受到，我也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