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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9章 在劫難逃

(朽月初十弱女復仇師徒愛恨毒醫殺手)第49章在劫難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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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朗亭撇下蘇弒轉而離開,沉穩說道:“我若是,說不呢?”。

阿施不料居然被拒絕,於是喊著:“為什麼?”

江朗亭怒氣衝衝回來抬起阿施的腦袋:“施兒,你曉得我為何只教了你毒術麼?”

蘇施搖頭,江朗亭卻是蒼涼笑道:“因為——我只教會你如何殺人,從未要教你如何救人。你倒好!”

蘇弒撫摸著趙驚弦的胸膛溫溫熱熱的還有一顆心輕輕在跳動,她一路膝行至江朗亭:“師父,我再求你一回,你救救他吧!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她趴在地上哀求師父如同是一尊天神,反覆說到:“叫我做什麼,自無二話”。

江朗亭聞言終於一笑:“想來你是下定決心了?死心塌地要為他,是嗎?什麼都願意?”他那一張臉嬉皮笑臉伸過來帶著調侃,阿施見他仍舊是那樣好看男人的模樣,可是現下有些陌生,而且由衷生出來一股子不耐煩與噁心,於是堅定答道:“不錯”。

江朗亭瞧見她那皺起來的眉頭與陰沉的臉色,於是說道:“我知你恨我,那世上哪個人才知道我只巴不得求你再多恨我一點,這樣一輩子都忘不了才好。”

他徑直走向趙驚弦,喃喃說道:“我寧願你恨極了我,也不願意你對我不理不睬、不管不問,天才知道那樣比直接拿刀殺了我還叫人難受”。說話間他解開趙驚弦的衣裳,入目可見都是創口,其中心口上最大一塊猙獰可怖乃是一頭巨大怪獸一樣張大嘴要對蘇弒咬上兩口,阿施一見,那淚水又落了下來心疼得不行,於是口中不由自主囑咐:“師父,輕點”。

這話一出,江朗亭的腦仁兒簡直是要脫殼而出,他手掌已經附上了趙驚弦的胸口,登時就頓在那裡不知所措,只恨不得先抽自己幾個巴掌一下子背過氣去。

輕一點!呵!

江朗亭原本一直對趙驚弦就帶著一股子怒火,這會兒被阿施這樣白白叮嚀一句更是嫉妒死了,只見趙驚弦的臉色仍是慘白,但至少是個活人的模樣底子也還在,只是——千萬得好生調養罷了。

於是,他敷了藥膏心中恨上了一千遍一萬遍也只好輕手輕腳,對上徒兒那張天塌地陷一樣的臉就不由得憤怒——他為自己都覺得委屈!他自然是委屈!

趙驚弦如此不順遂難道又是自己什麼過錯麼?

他趙驚弦過得不好,焉知他江朗亭就過得很好?

他也是個受害者,想要的抓不著,得到的不想要,可是從來也不見誰問一句,也不見蘇弒這樣貼心,更不見誰跟她這樣對自己全心全意。

這話差了——蘇弒就是個死心眼:對江朗亭那會兒照樣也是全心全意,一往情深,玉面毒蛛拍著胸脯子也不能說這丫頭對自己不好。只不過,他不曾想到:阿施曾經那樣好地對自己,如今竟然也毫不吝嗇這樣對旁人。

所以,江朗亭不高興。

蘇弒現下也只是心疼趙驚弦,江朗亭在妒忌關頭,哪裡記得那幾年比著趙驚弦好上不知多少的自己?

江朗亭也是一肚子的委屈湧上來,於是那藥瓶子一扔砸進趙驚弦胸口,趙驚弦原本就是個傷不起的,這會兒沒醒也是眉頭皺一下。

於是阿施心中更加疼,對師父埋怨也更加厲害,一股子怒火就要噴薄而出,但千言萬語也只不過是說了一個“你”字。因為,對上江朗亭那張臉,那麼一大男人居然有幾分泫然欲泣的意思在裡頭,她沒法再脫口而出那些難聽的話。

那些輕而易舉就能把江郎亭擊垮的話咽了下去,她只是低頭默默給趙驚弦上藥為他擦冷汗,她原先不想面對江郎亭,再與他過分爭執那些現下無足輕重的問題。

比如,當初他為什麼拋棄了自己?

比如,他為什麼娶了朱軟軟?

再比如,朱軟軟為什麼擄了自己來這兒開什麼英雄大會?

更更重要的是——這事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夫人私下裡這些動作是任性還是他的縱容?

蘇弒並不是不關心,而是實在沒有精力關心——這也就是一會兒的功夫,哪裡說得明白這些前塵往事?一句兩句都說不清楚,再加上這兒時候不對,地界兒不對,人也不對,身份更加不對。

若是一年前那樣,她正是在絕望關頭。那會兒如果遇見了江郎亭,他若是肯對自己解釋一二,那麼就真是太好了!

無論他說了什麼,什麼像話或者不像話的理由,阿施估計都願意相信,都心甘情願。

她甚至十分極端的時候想過找江郎亭,他如是願意,自己甚至甘心為妾,對那個小了自己四五歲的丫頭叫一聲姐姐。

那會兒也就是那會兒,最最傷心的時候還有什麼腦子不成?神志幾乎也是跟著人一同泡進了酒壇子。

過去那麼久也有無盡的後怕——還好那會兒沒有去,那麼卑微到塵埃裡不是她蘇弒能辦的事,又不是她能過的日子。興頭上或許做了,但日後鐵定後悔:自己到底是多麼低三下四,愛一個人愛到失去全部的尊嚴失去自己,才會求一個男人把自己納為妾?

這強烈的懦弱跟過分厲害的自尊心驅使阿施從來不去找他,她怕自己見到這個男人,這個愛了幾年的師父,所有努力裝出來的堅強都土崩瓦解潰不成軍,過去最最煎熬的日子,更是在千帆過後皆不是遇見了個對自己千好萬好、誓死嬌寵的趙驚弦。

那六年裡頭連著自己跟江朗亭的那一根弦早就被眼前這個男人親手扯斷了。這斷了的弦兒,聽與不聽還有什麼不同?

蘇弒不愛聽也不想聽,此刻更是沒有什麼時間聽。

江郎亭見她細緻又認真為趙驚弦處理傷口,又從懷中掏出來一隻小藥瓶子,輕輕遞了過去:“施兒,這一瓶救命水給你吧”。

救命水?

阿施十分不解於是抬起頭,只見江郎亭的眸子當中十分濃烈彷彿是一口空了幾年的老井,裡頭空蕩蕩的只剩下自己小小的影子,她十分猶豫心中暗中打量,誰知江郎亭又說道:“施兒?快拿著,你不是要救他嗎?”

蘇弒方方探手過去,那原先癱倒在地上的朱阮阮見狀也是一個咕嚕爬起來,如同是一個瘋子一樣衝向山崖,一邊跑著一邊阻止道:“不,不,我不許你給她!”

她跑過來只見阿施那樣茫然的神色,自己的夫君已經將那小瓶子塞進她的手中。

江郎亭彎下腰將一隻大手覆蓋阿施的手上,握緊了只傳給她的手一股子冰涼,竟然是那樣半分暖和氣都沒有——常人哪裡有這樣的!江郎亭到底是怎麼了!

蘇施頭一回覺的有些蹊蹺,也是今日頭一回曉得江郎亭那不尋常。

她關切地抬起頭瞧著他,江郎亭則是十分慈愛對上她:“施兒,別那樣瞧我,叫我覺的自己好似是一個可憐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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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天已經黑下來,四周那樣多的人,要自己性命的人已經安營紮寨點亮了無數火把。蘇弒跪在地上,眼睛當中十分迷茫:“師父,你……”

話音未落,只見那個風風火火的小丫頭已經竄了上來,抬起手就打了江郎亭一個巴掌,響亮又清脆。

四周的人都已經驚呆了,不知道這又是在鬧什麼。

朱阮阮打了江郎亭仍舊是不解恨,但是對著他的臉實在捨不得下手,捨不得再打第二回地三回,於是渾似是個吃了辣子的小獸一樣在他身上來回撕咬,她如同是瘋了一樣好一番折騰。

完事再把那鬧成一團的頭髮梳起來,一撩額頭摘下面具,露出來一張十分明豔美麗的小臉。

朱阮阮彷彿是惱恨極了,於是淚痕斑斑的臉對著阿施一伸手,說道:“拿來”。

阿施有些不知所措,沒有如她的願,那個朱阮阮更是瘋了,於是往前撲了過去,臉上的表情如同是猛獸要吃人,竄上去對著蘇弒廝打。

阿施又不是江朗亭,不是她的夫君自然是不肯慣著她,只管將這個丫頭狠狠搡在地上。朱阮阮口中是一陣嚎啕,吵得蘇弒幾乎要瘋了,她再爬起來伸手卻掏出來一把匕首。

那寒光閃爍之中刺疼了江朗亭的眼睛,他再也忍不下去將朱阮阮抱在懷中,緊緊鎖著這瘋子教她無法動彈。

朱阮阮又是哭又是叫,那四周圍一群人已經等不及了,他們圍上來漸漸把他們逼進山崖邊的一個角落,那梁國派來的殺手則是問道:“今日我們聚在此地,乃是為了血衣藤妖蘇弒那一顆人頭,決計不想摻和你們這樣你情我愛胡攪蠻纏的故事。明日便是兩國之約最後一日,我們陛下只怕大弘的女王不盡心,敢置天下蒼生於不顧,因此特意派我們來盯著,必要的時候搭把手好確保這事萬無一失。原本便是圖個兩國和氣,咱們不如好聚好散,到手了便撤,不耽擱陛下的安排。”

這話一出,原本跟見著死了的爹孃一樣嚎叫的朱阮阮則是一下子清醒了,她十分緊張攔在江朗亭跟前,一邊回頭瞧著自己的夫君,一邊則是如臨大敵瞧著面前漸漸湊上來的眾人,方才對著江朗亭又打又罵如同隔世的仇人分外眼紅一樣,現下又如同蘇弒維護在趙驚弦跟前,她也如同時老母雞一樣護著亭哥哥這雞崽子。

他一手擋著夫君,一手握著匕首對眾人,喊著:“都別過來!”

可是,江朗亭卻是微微一笑:“諸位若是尚且有幾分記性,方才我已經說過……、”

話音未落,便見朱阮阮那尖細的嗓子響起如同是一頭被逼近絕境的小獸,她喊著淒厲又無助,卻是:“求你了!別再說了!別說話!”

眾人見狀停下來,只見她一轉身拽著江朗亭的前襟:“亭哥哥,亭哥哥,你求求你,千萬別再說下去了!我求求你!”

她自己毛茸茸的腦袋抵在夫君的胸口,哭著喊道:“我求你了!別再說什麼替她死!我不敢求你為我想想!只求你這一回給自己留一些私心,為自己想想!這輩子我可以不再見你,不再打攪你,不來煩你,可是,你得活著!我得瞧見你好好活著!”

江朗亭想推開她,可朱阮阮死死抱著自己不撒手,江朗亭彷彿也不打算哄她,也不打算騙她,也不打算如她的願,只是無奈來了一句::“我早就說過,既有今日,你何必當初。”

他被死死纏住,蘇弒則是方才打從朱阮阮廝打江朗亭的那一個耳光中才醒過來,見仇人正指名道姓要自己的人頭,於是心中主意已定,她打算對仗,但是這一番卻有一個名字,叫做——有去無回。

蘇弒十分平靜蹣跚著取來那丟在地上失了魂魄的破月刀,她緩緩走過來,只見四周夜色沉重,孤月高懸,山崖之下皆是陰冷黑暗,隨便往哪兒一滾都是個粉身碎骨。

她嘴角扯著笑容,瞧見那山崖下無窮無盡的黑暗,頭頂上清冷孤傲的大月亮,月亮當真是圓啊,圓滾滾的教人想上去觸碰一二,可那清輝萬丈說到底也是叫人渴望可不近。

她握著破月刀走過來,如同是青女素娥走進月亮當中祭祀一樣,一步步走來,每一步都踩在江朗亭心上,簡直是最最沉重的嘆息。

江朗亭只覺得心中發緊,正要開口問詢,卻見阿施又來在自己身邊。朱阮阮則是抱著夫君如同是要被人奪走的寶貝,蘇弒噗通一聲跪下來,對自己的前途已經是十分明白,於是把破月刀連同刀鞘一起高高舉過頭頂,她從牙縫之中擠出來幾句話,那聲音聽起來漸漸有了哭腔,卻是:“師父,徒兒不孝。從來自作主張任性妄為,到了今日終於闖下大禍,此時眼瞧著性命不保,便只好認命。徒兒此生坎坷,幸虧師父不棄,救我於水火並撫育至今,後來傳授醫術毒術,悉心教導。”(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