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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火魔

當羅伊與矮人巴尼到達山峰最頂端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了黃昏,天幕變得暗淡和昏黃,一縷縷摻雜著淒涼的微弱光線透過黑沉沉的天幕,隱隱約約灑落在火紅色的山頂。

同伴們早已經在此處等候,好在大家都安然無恙。羅伊仔細觀察著年輕的夥伴們有些倦怠的神情,格洛瑞的臉色有些蠟黃、嘴裡嘟嘟囔囔地和凡妮莎不停說著什麼,而凡妮莎的俏臉微白、瞟到羅伊的時候,卻又染上一絲嫣紅,好像心中有著什麼心事急於訴說、卻又無法開口;蝶舞的斗篷不知道丟到了哪裡,一身墨綠色的胸甲燦然生輝、掩蓋不住微黑麥色肌膚上的深紅色魔紋;艾露恩的臉色則有點虛弱的蒼白,緊縮的眉頭更不知道又有什麼心事悶在心裡。

“呵呵……你們這群少年人啊……真是些有趣的孩子……”矮人巴尼撫摸著自己修長的灰黑色鬍鬚、淡淡地笑道。他粗壯、低矮而健碩的身軀巋然不動、雖然身材不高,給人的威懾力和信賴感卻十分明顯。

“啊,是羅伊大人,您終於來了!”格洛瑞發現了羅伊的蹤影、連忙飛快地踏上前來,不迭地說道:“羅伊大人,您沒有事吧?額,看來是我多嘴了,那小小的山熊怎麼能奈何得了您呢?這岩漿爆發確實非常、勁爆啊……唉,真是非常酷熱難耐,那洞穴裡的時光難熬,又憋悶又煩躁,出來了也不得安生……”

羅伊有一搭沒一搭聽著格洛瑞的羅哩羅嗦、眼神卻已經在整座山峰的頂端環視不休。這一帶已經接近最上面的火山口,但是還有幾處險峻的石頭關卡、看上去很難輕鬆逾越。

四周寂靜得只有微風的輕輕呼嘯、以及殘留岩漿的淙淙流淌。但羅伊憑著極佳的聽覺、從極遠的地方好像能夠聽見陣陣喧鬧的打鬥聲。只是那感覺實在太過於微弱和飄渺,連他自己也很難確定,他嘗試著和蝶舞進行眼神溝通,可蝶舞的注意力彷彿不夠集中,眼神也有些迷離和渙散。

“該死的火焰氣息。”羅伊低聲咒道,這裡充滿慾望和蠱惑人心的火焰氣息已經讓他心神失守、現在看來同伴受到的波及也不小。

“少年人,你這句話說得可就不對了,偉大的火之力量啊……那怎麼會是該死的氣息?”矮人巴尼把羅伊的小聲抱怨聽得清楚,立刻不太開心地反駁起來,畢竟火神就是矮人一族歷來信奉的最偉大神明和信仰,為人處事極為較真的矮人秉性、可不允許他聽見人類在自己的旁邊出言不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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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焰,是一切生命的來源。”巴尼喃喃說道,那是矮人一族歷來的古訓:“從生命的誕生開始,火焰就時刻伴隨著成長史、火之神帶來溫暖,帶來生命的活力。刀耕火種、沒有火之力,哪有你們人類引以為傲的所謂燦爛文明?”

羅伊苦笑一聲,他可不知道自己無心的隨意抱怨,觸及到了他人的禁忌、這個矮人巴尼他可是惹不起,因為巴尼應該算是“希望之光”冒險小隊獲取矮人信任、接近火之神殿紅葉神殿的唯一機會。

他剛想開口道歉,卻發現矮人巴尼突然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第望著山峰正上方!這樣失神的表情在始終淡定的矮人老頭臉上可並不多見。

羅伊也循著視線看去,只見剛剛遮蔽天空的雲霧似乎稀薄了一些,也讓更多的光線灑落下來,使得周圍的能見度得到了一些提高。儘管一切景物仍然沐浴在昏沉而灰暗的紅黃兩色裡,視野卻更加開闊了。

一座高大的紅色城堡雛形,在火山口那蒸騰的火焰裡變得扭曲而詭異。這是一座高達數百尺的巨大宮殿、隱隱約約的在輕微漂浮移動著,彷彿裡面蘊含著無盡的高溫和怒火。如同海市蜃樓一樣,宮殿在不停顫抖和飄動著,好像一座沉睡的棺材,又好像是顛簸的馬車。

一塊塊火紅色的雲朵一樣的石塊、在半空漂浮激盪,偶爾撞擊一下,就冒出零星的火星和硝煙,震耳欲聾的嗡鳴巨響激起陣陣迴音,使人頗感震撼和渺小。

“火之……神殿。”矮人巴尼不可置信地看了片刻,嘴唇上下翕動了許久,這才緩緩開口說道。他的語氣中帶著十足的懷疑和疑慮、好像並不願意去相信、但語氣之中、卻又非常確定以及肯定。

從外表來看,這座火山口上漂浮著的巨大神殿,確實就是矮人一族傳說中時代守護的紅葉神殿,是火之神遺留下來的遺蹟。

與精靈之森中的精靈族可以隨時供奉精靈之城外的溫迪神殿不同,矮人族實際上早已經失去了真正的紅葉神殿的位置。他們的古訓中所遺留下來的資訊,對應的紅葉神殿位置在費萊尼託傭兵帝國的一座荒山裡,但是千百年來每隔幾十年派人去檢視,卻只能找到一座小小的、沒有任何火元

素波動的古老火之祭壇。

據矮人祭司們說,這祭壇是可以與火之神直接溝通、獲取力量和神器的地方,但是沒有了真正紅葉神殿中的鑰匙,一切也只能是虛無縹緲的幻象,所以久而久之,這件事其實已經在矮人族中變得很淡。

矮人巴尼一開始聽到這許多人都想接近紅葉神殿的時候,心中其實還在暗自偷笑——因為就連矮人族資格最老的祭司,實際上也不知道真正的紅葉神殿現在在哪裡。族中有一種普遍的說法是:紅葉神殿在不斷的漂浮之中,並沒有確切的位置,直到有可能獲得傳承之人出現的時候,才會真正現身。

老巴尼本來對這種說法是嗤之以鼻的,但是他眼前的情形卻給了他狠狠的一記耳光:那千百次在矮人族老年祭司中口耳相傳的神殿外形,就這樣直接而震撼的出現在了他頭頂的山峰正中:

純淨的火紅色構成了神殿的基調、高大的廊柱和紅色岩石偉岸而瑰麗,灼灼逼人的熱氣從建築物的每一個角落傳來,就是相隔甚遠也能夠清晰感受得到,火紅色的圖騰被深深鐫刻在龐大的空白牆壁上,形成了一幅幅極具藝術美感的壁畫。

“巴尼大師,這就是火之神殿紅葉神殿嗎?”艾露恩眉頭緊鎖,抓住了矮人巴尼失神的機會追問道:“可是紅葉神殿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傳聞之中只有矮人才知道神殿的確切位置嗎,為什麼你會如此驚慌呢?”

“這……”老巴尼語氣一窒,倒沒想到那個銀髮少年反應如此之快,實際上他許下了帶人去紅葉神殿位置的諾言,也是因為知道那個地方千百年來並沒有真正的神殿,只有一個空落落的底座祭壇——所以這樣的空頭支票不用白不用,只要拿到了火晶才是硬道理,到時候為了不違背諾言,帶人隨便去那荒涼的紅葉神殿本位祭壇走一遭就好了。他又哪裡知道,在這幽暗之森的火山口上,竟然會出現真真正正、如假包換的紅葉神殿?

巴尼並沒有想什麼搪塞的話來應付艾露恩,他的全部心思都已經放在了那神殿之上。因為如果能夠得到神殿開啟的鑰匙,那麼直接去本位祭壇開啟,就能夠解放被封印的火之力量,並且獲得火之神器!

事實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大陸上所有的自然力量都被封存在了各個神殿之內,再也沒有人能夠開啟,而火之力量的封印,才是導致矮人一族衰敗的真正根源。

矮人一族雖然有些暴躁、但本性善良、認真而勤勞,是天生的最佳工匠,製作的裝備、武器、工具等等都是最精良好用的,加上本身的神力驚人,所以在巔峰的輝煌時期,不說具備稱霸大陸的實力,也可以和人類以及精靈族分庭抗禮、在大陸上具備相當高的地位。

只是隨著各種自然力量來封印,火之力迅速衰弱,矮人一族的火焰神靈圖騰幾乎接近於虛無,在人類這個沒有信仰(矮人族一直這樣說)的進攻之下節節敗退,許多矮人被殺害和擄作人類的奴隸——最後與精靈族一樣,不得不全族遷徙到一處,蝸居在狹小的空間裡以求最後的生存。

巴尼擔憂矮人族的安危,多年來一直在外尋找可能的解決之道。這一次他親自感受到了精靈之森中風之力量的解放,心中漸漸活絡起來——既然溫迪神殿的封印能夠被解開,那麼火之神殿難道也即將迎來改變?

起初他並沒有把希望寄託在幾個小小的孩子身上——羅伊這幾個小小少年的崛起,在他眼裡也只是過眼雲煙而已。但埃爾達同盟商會的會長老弗蘭克卻一直在對他推薦著這些孩子如何出色,如何有希望,他也就不得不接受了。畢竟埃爾達同盟現在和精靈族以及矮人族是同氣連枝、互相依存的生存著,所以商會會長的話語還是具備很大說服力的。

現在,巴尼對老弗蘭克甚至有些敬佩起來,這幾個不起眼的少年果然不同凡響,能夠在火魔爆發的岩漿狂潮中生存下來,就已經是了不起的成績了——這一天的時光已經過去,從山峰頂端的情形來看,恐怕倖存者只有羅伊這一隊人馬,其他數百名接取了限時任務的冒險者,恐怕不是在互相的爭鬥之中殞命,就是葬身在岩漿中化成一縷飛灰。

“既然是這樣,火魔應該就是在這個紅葉神殿裡吧。”羅伊淡淡的說道,已經在找起了通往神殿的道路。紅葉神殿整個如同沒有依靠的浮萍一樣懸浮在火山口的正中央,而那裡高溫驚人,怎麼順利到達才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從路途來看,通往紅葉神殿的應該只有一條道路——就是一塊塊火紅色高溫的平臺上,連接起來的那個小小的通路。但是讓羅伊詫異的是,每個平臺中間的石塊和接橋、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斷層,而且斷裂的地方

很明顯有著斧鑿的不規則痕跡,比起天然形成,更有說服力的說法更像是人工破壞。難道,已經有人先於他們登上了紅葉神殿、並且破壞了道路?

“小心!”羅伊還在靜靜沉思,突然聽到蝶舞的一聲輕叱,隨後他只覺得一陣陣滾燙的氣息、正從很遠的地方飛速向他靠近!

這氣息隱隱約約有些熟悉,在精靈之森的溫迪神殿中,風魔來襲的時候也是一樣的迅捷,只是力量是涼爽的清風。

他飛速抬起頭,只見自己的正上方,有數個火紅色的小點,正在劇烈下墜著!這些小紅點越來越近,眨眼之間就已經接近了他身周十幾碼的範圍。仔細看去,小紅點正在變得清晰,原來是一個個火紅色的小圓球——或者說是紅色的虛影,隱隱約約的火焰在其中緩緩燃燒,一股無名的幽火緩緩升騰蒸發,帶著灼人的熱量和攻擊性。

小火球們的速度非常快,羅伊剛剛注意到不久,就已經幾乎接近了他!破空斬!羅伊不閃不避,反應飛快地拔出“斬魔劍”,發出一道絢麗的劍氣光弧,徑直襲向火球的範圍!

劍氣飛快地衝擊向光弧,但並沒有把其切割開來,而是徑直從中穿越而過,沒有留下任何印記!羅伊心中一凜,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在溫迪神殿中的風魔,就是幾乎免疫物理攻擊,難道紅葉神殿也喜歡來這一套?

橫掃千軍!還沒等他紅懂,格洛瑞倒是讓他更加確定了——騎士的這一記勢大力沉的橫掃攻擊,也從眾多火球中間穿過,完全沒有造成任何阻擋和遲滯,反倒是一枚火球擦身而過,把格洛瑞的護手皮甲燒得只剩下一縷飛灰。

“閃開!”艾露恩冷哼一聲,純白色的透明“血痕杖”疾速揮舞,口中念動不停,眨眼間就發射出了數枚鋒利的冰錐!

冰錐的冰元素寒冷無比,遇到灼熱的火元素火球,正巧是針尖對麥芒、互相融化又燃燒,在空中就化成了一灘熱水,雙雙消失蒸發在地面。

凡妮莎也不甘示弱,她的水箭術對付這些火球更是遊刃有餘,每一支水箭幾乎都是火球的最大剋星,稍微一碰就把火球“滋滋”蒸發成了一蓬蓬的水汽,消散於無形。

羅伊這才心中稍定,起碼艾露恩和凡妮莎的法術對這火球都頗具優勢,如此看來他們當可立於不敗之地,當下開口對矮人巴尼問道:“巴尼大師,這些就是傳說中的“火魔”嗎?可是看上去也並不強大啊,被她們的法術一碰就碎,也沒有什麼所謂外‘火晶’掉落。”

“這並不是真正的火魔。”老巴尼淡淡答道,他的目光微微眯起,一直直勾勾盯著半空中的紅葉神殿,看上去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思緒萬千,過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繼續說道:“‘火魔’與‘風魔’不同,並非是依靠數量取勝的旋風集合體。火魔又叫地獄冥魔,體形極為碩大魁梧,神力驚人、法力無邊。它們通常是兩隻在一起、同源共生,每兩隻火魔就可以成為一方的霸主。它們具備無窮無盡的強大力量,可以融化任何反抗的人或事物、這些小火球,並非是什麼火魔,而只是其分散出的小小魔法、或者說是分身……”

“乖乖,原來還有更強大的。”羅伊心中暗自嘆道,這些火球溫度又高、攻擊型又強,本來已經很難對付,如果再加上什麼真正的火魔巨人,恐怕會是一場你死我活的惡戰了。

“對了,巴尼大師,”羅伊突然好像想起了什麼一樣,開口對巴尼說道:“我們應該怎麼上去呢?您看那些火紅色的階梯,好像是被人為的破壞了,難道有其他人在前面?”

矮人巴尼沉吟片刻,緩緩說道:“這也不是沒有可能,這些火紅色平臺之間,明顯是有階梯狀的斷裂,或許是什麼人為了不給後方的人留下後路,直接給切斷了的。雖然在那岩漿爆發之中,幾乎所有的冒險者團隊都幾乎沒能倖免於難,但若是有人原本就在這山峰上呢?”

“你是說……他們到的很早,甚至這場爆發,也許就是他們所引發的?”羅伊茅塞頓開、又十分驚訝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強大團隊,能夠那麼早的到達山頂。

不過下一刻,一聲有些熟悉和討厭的聲音,讓他彷彿又回到了當日在盧森行省關卡處的初遇:“喂!那個什麼羅伊小子,你們願不願意和我們合作,一起擊敗‘火魔’?”

這聲音的主人正出白鹿傭兵團的泰比——那個英俊、強大而自傲的少年,羅伊心中一直的假想敵。抬頭看去,只見刁蠻的草原少女索菲亞、以及面無表情的紫衣牧師梅婭莉都處在其中,原來正是他們開啟了火魔的封印,那麼,他們的目標是什麼、又為什麼要和羅伊他們合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