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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下落

長劍孤孤單單落在枯草碎石之中,韓少方低泣片刻,俯身將它拾起,雙手高高託舉:“師父。”

“不要了。”季河東搖搖頭,“輸劍不能要,晦氣。”講到這裡,臉色黯淡,卻是言不由衷伸手又接過了劍,“唉,罷了、罷了,輸的不是劍,是人。”

路行雲說道:“季大俠,令徒突然插手阻斷,這場比試該算作不分勝敗。你今日狀態不好,改日你我再好好比上一比。”

“不必了。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少方是我徒弟,我連徒弟都管不好,怎能比劍?這場比試,我季河東輸了,輸得心服口服。”季河東的聲音鏗鏘有力,起手將劍插了回去。

韓少方聞言,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季河東蹲下身子,將他扶起來,輕聲道:“你不該阻擋師父比試,但師父不會怪你。”

韓少方從小到大,從未見過師父對自己如此和顏悅色,剛才還不甚多的淚水,這時候竟是抑制不住簌簌掉落。

“師父......”

季河東略顯頹喪,嘆氣道:“少遙不見了,戰勝新宗的期盼也成了鏡花水月,我這師父當的,咳咳,當真丟臉得緊。”說著,自嘲般笑了幾聲。

韓少方抹了把淚,懇切道:“師父,不要秘籍,咱們回去好好練劍,新宗練一日,咱們便練三日,不信最後舊宗勝不過新宗。”

季河東咧嘴笑了,拍拍他的肩膀道:“去牽馬吧,咱們還得先把少遙找回來。”

韓少方答應著邁步,回頭看了看路行雲,對他點了點頭。

路行雲收起龍湫,道:“季大俠,承讓。”

季河東道:“路少俠,你到底是不是心傳宗的?季某雖然技不如人,但畢竟比你多活了一二十年,看得出,你招招式式,都與心傳宗極為相似。”

“哦?季大俠和心傳宗的人交過手?”

“那司馬輕不就是一個?另外早年行走江湖,也曾碰上幾個......”

“原來如此,實不相瞞,有關心傳宗的一些疑點,路某還在查。”

季河東聽了這話,點著頭道:“心傳宗自失勢,徒眾或死或散,早無宗門可言,你精通心傳宗武學,必與心傳宗有極大淵源。人不能忘本,去查查心傳宗的始末是應該的。”

“不知季大俠對心傳宗知道多少?”

“心傳宗覆滅那時,我不過二十出頭,愣頭青一個,哪能曉得多少事?”季河東哼哼唧唧道,“能提醒你的只有一點。”

“季大俠請說。”

“十七年前,心傳宗覆滅,原本寂寂無名的無雙快宗趁勢而起,在短短一個月內便取代了心傳宗的地位,成為八宗之一,你不覺得有些蹊蹺嗎?”季河東扯過韓少方遞來的韁繩,語氣平淡,“八宗均為國之重器,即便空出名額,也不該這般草率補缺,可是事情就這樣發生了,你要探查心傳宗的往事,這條線索不能不知道。”

路行雲尚在思忖,季河東已經翻身上馬:“你還年輕,有些陳年舊事未曾經歷,我比劍輸了,這幾句話就當給你的賀禮。”

“好,多謝季大俠指點。”路行雲鄭重抱拳。

季河東沒再看他,拍馬向西去了。後頭韓少方跟上來,對路行雲道:“路少俠,多謝你手下留情。”

路行雲笑道:“不是我手下留情,是你奮不顧身及時挺身而出。你出現的恰到好處,要再遲一步,不是你被你師父的劍傷了,就是你師父岔氣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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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少方雙眼兀自紅著,道:“師父江湖諢號‘尚氣輕生’,平素就是容易衝動的脾氣。這幾日尋不見甄師兄,他愈加急躁,是以今日才會......”

“無妨。”

韓少方又道:“無論如何,我還是得向路少俠道謝。”說完,似乎想起了什麼,“路少俠,你是不是與花開宗的那兩位前輩關係不錯?就是趙......孫......”

他因為武學修為太低沒能參加金徽大會,但那幾日常聽比試回來的師父師兄和司馬輕他們談及大會的經過、人物。尤其路行雲,算得上眾人的重要談資,他由是瞭解一些金徽大會上的事情。

“趙侯弘與孫尼摩!”路行雲眼神一亮,“你知道他們下落?”

“來的路上撞見過,師父還和他們聊了一會兒。”

“聊了什麼?”路行雲彷彿在尋找趙侯弘的苦海中望見一葉孤舟,急忙詢問。

“我沒聽見,但看到趙前輩他......似乎斷了條胳膊。”

“是的,在遮雀寺斷的......”

“趙前輩胳膊斷了,精神還算不錯,行動完全不受阻礙。”

路行雲眉頭結成個川字:“怎麼會這樣?他受了斷臂重傷至今不到半個月,本不可能恢復得這麼快。”

按照他之前的預計,身受重傷的趙侯弘少說要在京城將養幾個月方能下地行動,這還算傷口痊癒順利的情況,若不順利,就臥床再長時間甚至傷情加重也是極有可能的。這也是他和定淳、燕吟有底氣將追尋的事擱一邊,先幫求心入道去青光寺求藥的原因所在。然而當下聽來,趙侯弘恢復速度超乎想象,甚至已經離開了京城。形勢陡變,不由得他不警覺。

“我......我不清楚,趙前輩是花開宗師範,應該隨身帶了些療傷的靈丹妙藥吧......”

“他們現在哪裡?”路行雲追問連連,“除了趙侯弘和孫尼摩,還有其他人嗎?”

“有的,有一個少俠,但昏迷不醒,聽說是染風寒了,還有一個人披著斗篷長袍,站得遠遠的瞧不清樣貌。”

路行雲沉吟不語,根據韓少方的描述,目前可以蒐集到有關趙侯弘與孫尼摩的三點線索:其一,趙侯弘的斷臂之傷恢復的不錯;其二,唐貞元的確在他們手上且昏迷未死;其三,與他們通行的還有一名神秘人。

韓少方拍著馬頸說道:“路少俠,我得去追師父了,告辭!”

路行雲抬頭呼問:“在哪裡撞見趙侯弘他們的?”

“往東十餘里名喚‘皮脫寺’的荒廢寺廟——”

馬蹄飛踏,疾馳出去的韓少方只剩尾音在林中迴盪。

“往東,皮脫寺......”路行雲將地點記在心中,舉目望日確認了方向。

十餘里的路程,腳步抓緊了日落前便可趕到。比起前往青光寺,路行雲稍稍考慮,便決定先去皮脫寺追尋趙侯弘他們的下落。

沿著山林小道東行不久,翻過兩道山嶺,北面的雲蓮峰又給群山遮蔽不見了蹤影。路行雲正在小溪邊掬水抹臉,見得一個樵夫慌慌張張從對岸跑來,任憑背後藤筐裡的木材顛簸掉落,也無心撿拾。

“大哥,出什麼事了?”路行雲跳過小溪問道。

“有、有人死、死在那邊......”樵夫慌慌張張指了指身後,腳不停步地跑遠了。

路行雲滿心疑竇,照他指點的方向走去,見到一株大松樹後有飛簷探出,心中一緊,不由加快了腳

步。待接近了,眼前是座小小的廟宇。牆面房梁上的漆面大多脫落,枯黃的雜草從院子一直長到了廟堂裡頭,一派荒蕪景象。

抬頭看,廟宇大門上歪歪斜斜掛著張邊角殘破的牌匾,路行雲嘴裡輕念:“皮脫寺......”緊接著大叫一聲“不好”,飛躍上了門前石階。一轉眼,卻在一尊青銅大鼎邊上發現有人倒在那裡。

“唐兄!”

路行雲扶起那人,不是自己苦苦尋覓的唐貞元又是誰?只是當下唐貞元的臉異常灰青,便似死去多時的屍體那般了無生氣。

“他還沒死。”

路行雲呼喚幾聲,唐貞元都無反應,但是仍有微弱的呼吸與脈搏,並非像那樵夫說的那樣死了。路行雲稍稍放心,想到自己懷裡還有路上定淳給的最後一粒半心丹,便立刻取出來塞進了唐貞元的嘴中。

過了一會兒,唐貞元的脈搏稍稍有力,但整個人依舊不省人事。

路行雲凝視著他那悚人的泛青面頰,尋思:“唐兄氣息未滅,臉卻深青,很像是中了劇毒,我現在用半心丹先把他的氣吊著,後續得快找良醫診治。”轉念又覺得不對,“以趙侯弘與孫尼摩的心狠手辣,若要害唐兄,何必下毒這般費周章,難道唐兄昏迷,另有隱情?”雖是疑惑,可時下救人為先,不及多想,背上唐貞元就走。

此時已是夕陽西下時分,路行雲揹負唐貞元原路返回,剛走出幾里路,唐貞元突然劇烈咳嗽起來。路行雲感覺到唐貞元的心在狂跳,暗道:“不好,唐兄傷得太重,縱然半心丹那樣的靈藥也快壓不住了。”

回到與季河東師徒分開的出發地還剩七八裡,而去雲蓮峰少說有二三十裡,按目前唐貞元的身體狀況,在這麼長的路程中未必能堅持住。可是路行雲不會醫術,且丹藥統統用完了,端的是束手無策。

又走三四裡,薄暮籠蓋山林,唐貞元雙目緊閉說不出話,但沿途咳嗽的頻率愈加急促,幾次甚至噴出了血滴打在路行雲的肩頭。路行雲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找了個相對柔軟的枯草甸子將唐貞元趴在上面,自在後邊雙掌探出,直抵其背,輸送元氣。

一股元氣輸入,如泥牛入海,登時杳無音訊。路行雲好生驚訝:“唐兄體內元氣居然枯竭至此,我的元氣進去,彷彿酥雨落旱地,立時就被吸收了。”想著,嘗試再聚攏一股元氣,這次同樣,元氣剛出,就被如飢似渴的唐貞元吸納得乾乾淨淨。

“這樣不行。”路行雲撤掌搖頭。他給唐貞元輸送元氣的本意是幫助對方自身體內那微弱的元氣加快走脈,提升自護能力,可是現在的情況是,自己的元氣完全無法推動唐貞元的元氣,唐貞元只顧攫取著外界的元氣支援,卻無法自行走脈聚氣。換句話說,唐貞元的元氣不但虛弱異常,而且還產生了異怠。

人體內的元氣都具有相當活力,活力強弱取決於人本身的修為,但縱然初生的嬰兒,固有元氣的活力都遠勝此時的唐貞元,作為名門大派的弟子,唐貞元會出現這樣的狀況只有一個解釋——他的丹田遭受的重創。

丹田可謂練武者周身最為重要的所在,一旦受創,輕則昏迷、重則立斃,唐貞元憑藉著多年的修為,尚能保一口氣不滅,不過要重新振作,難度巨大。路行雲不知道趙侯弘是用了何種方法能將唐貞元的丹田摧殘至此,他只知道,若是一味輸送自己的元氣,永遠也救不了唐貞元,只能落得個自己也元氣大傷的下場。

去雲蓮峰的道路尚漫漫,路行雲一時間左右無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