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21:35分,東京街頭,由車輛組成的海流在高速路緩慢前進,無數車輛閃爍著紅色車尾燈,有人不耐煩的已經降下車窗罵罵咧咧的說著什麼了,可有什麼用呢?巨大車流還是一動不動,這種巨大城市裡足足有1300萬人,大家都是很微小的一點,如果換算成砂礫,一顆沙粒丟在其中,濺不起任何波瀾。
“師傅堵車了嗎?”路明非輕聲問。
“是啊,過不去了,你們要不換個地方?”計程車司機扭過頭來說,“現在去東京天空樹到了也過了十點鐘了,那樣你們也上不去了,不然換個地方?”
“上不去?”路明非愣了一會才明白計程車司機的話,東京天空樹是一個日本最著名景區,如果是景區那自然是存在開發,而每天晚上十點是天空樹展望臺關閉的時候。
他扭頭看向車窗之外,他們裡目的地不遠了,現在已經能看見東京天空樹。
高大的鋼鐵電波塔聳立在夜色之中,淡藍色的光貫穿塔的中心,還有無數白熾燈繞著四周點綴,中心的藍色代表著隅田川的水,呈現的是屹然而起的氣勢,清風高潔的感覺;除此之外,中心燈光是會變的,有時候會是幽紫色,那代表著傳統江戶紫,凸顯出雅緻優美的姿態。
“沒關係,就往那邊開吧。”路明非淡淡的說。
計程車司機一聽,也就點點頭,反正客人不介意,他也不急。
而繪梨衣坐在車裡完全沒有因為堵車而發愁,她現在正趴著車窗往外看。這座濛濛夜色中的城市在她眼裡是別樣的五光十色,只要出現一張巨大霓虹燈牌,她就會扭著脖子追著看,那時的表情,像極了初次和父母出去看世界的孩子。
“世界好大。”她寫著紙條給路明非看,她總是寫著這種條子給路明非,那怕是在淺草寺看見一個穿著布偶發傳單的傢伙她都發出類似的驚歎。
路明非看著繪梨衣的背影,那一頭暗紅色的長髮柔順光滑,好看的讓人愛不釋手,他輕聲說,“是的!世界很大,所以繪梨衣一定要自己親自出去看看啊。”
時間22:00。
一輛計程車停在天空樹下。只有親自面對這個高大聳立的電波塔時,才知道它到底有多震撼,粗壯的白色鋼鐵相互纏繞往上,中間橫穿這無數細小的鋼柱編織而成環形塔身不斷延伸,彷彿要直直通向天空之上。
路明非和繪梨衣一起站在高塔之下,同時抬起頭望著頂上的高塔,張大了嘴巴發出驚歎的聲音,“哇!”
繪梨衣沒有真正來過這個地方,路明非也沒有,所以他同樣對著天空樹存在著期待。因為東京天空樹不單單是個只有一個展望臺,它的1到5層都是紀念品商店,1層的官方專賣店是塔內最大的官方禮品店。店內備有各式日本和西洋點心、雜貨、文具和時尚用品等多種銷售商品。
路明非還聽說過,6層的墨田水族館,是一座“都市型水族館”,裡面有著日本最大規模的室內開放水池型水槽。可以近距離地觀看在這個超大搖籃型的水槽中養育的企鵝、海狗的生態,展示空間為兩層貫通,將一天當中的時間變化呈現出來;而路明非最想去的是東京天空樹的9層,“郵政博物館”,那裡是擁有全日本最多約33萬種郵票,以及約400件郵政與通訊的關聯資料展品,這裡是一個可以一覽日本郵政的博物館。
可惜的是就算司機已經很努力在擁擠的車流裡前行,可他們還是來晚了,錯過了時間,東京天空樹已經停著對外開放。
路明非抬頭望著天空,輕聲說,“可惜了,今晚夜色真不錯啊,在上面應該能看見不錯的風景。”
“不上去麼?”繪梨衣舉著小本子問。
“電梯停運了。”路明非指著不遠處已經停在執行的電梯說,“我們要想上天空樹,就需要做這個上去,可它不動了。”
“不能讓它動起來麼?”繪梨衣很顯然並不想放棄到天空樹的頂上去看一看。
“這也沒辦法,這畢竟不是源氏重工的電梯,這要是在源氏重工大廈,您一句話就能讓這個電梯只滾下來。”路明非無奈地說。
繪梨衣看了一眼電梯又看了一眼路明非,這一次她沒有固執的要求路明非帶她上去,而是在小本子寫著,“沒事,那我們走吧。”,她繃著臉,沒有任何表情,看不出高興或者不高興。
路明非帶著繪梨衣往外面走,差不多要走出東京天空樹的時候,他忽然停了下來,聳聳肩自言自語說,“我還是試試吧,來都來了,再說都是通緝犯了,不在乎在做一件壞事。”
“繪梨衣在這裡等我一會呀。”他把繪梨衣帶到電梯門前後,轉身就離開了,朝著一層關閉著燈的房間去了,不久後路明非離開的方向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又過了十分鐘,電源重新輸送,原本已經關閉的電梯重新出現了光亮,漆黑的顯示屏再一次發出的光芒,照亮了繪梨衣暗紅色的眼瞳。
“我又做壞事了,太慚愧了。”路明非從黑暗裡小跑過來。他剛剛把天空樹電梯控制室給黑了,他的機電能力雖然比不上師兄,可是黑一個電梯還是辦的來的。
“好厲害啊。”繪梨衣舉著小本子高興對路明非說。
路明非笑了笑沒有回答,這對於卡塞爾本部精英來說,其實並不算什麼,如果是師兄過來,可能十分鐘都用不到,也許五分鐘?
可是繪梨衣還是覺得路明非很厲害,因為她什麼都見過。路明非帶她逛個淺草寺,看見裡面的日本和尚神神叨叨的,她也覺得路明非厲害;路明非幫她半夜點個五目炒飯,下雨的夜晚,有人能冒著風雨給她送來熱騰騰的炒飯,她也會覺得路明非很厲害。
而路明非並沒有被漂亮女孩誇獎後的洋洋得意,只是有點悲傷,因為他知道女孩的世界那麼小,只有一個小小的屋子,和一堆玩偶,可那間屋子連窗戶都沒有,玩偶也只是普通玩具店裡隨處可見的呀。
時間,22:21分。
路明非和繪梨衣坐在通往東京天空樹的電梯裡,顯示器裡的數字交替上升,最後停在了445。
電梯門緩緩開啟了,銀色的月光從外面灑了進來,投下一橫橫窗影,各色的霓光映在玻璃上,星星點點。
這裡是天空樹位於地上450m的地方,名為天空樹展望臺(TEMBO GALLERIA),管形玻璃結構的迴廊相連,晚上的時候在裡面散個步走一圈,就能環視整個夜色下的東京全景。
繪梨衣鬆開了抓著路明非衣角的手,迫不及待的小跑到展望臺邊,她雙手抓著護欄,從環形玻璃眺望而出,燈火如海的城市如畫卷一般展開,數以百萬計的燈火照亮了她的瞳孔,瑰麗的像是黃昏裡的星海。
而路明非站在她的身後,沒有捨得打擾那美麗的光景。
“真的好美,世界真的好大。”繪梨衣再一次舉著這句話在路明非眼前,這一次她的眼睛裡除了欣喜之外,還有黯淡的悲傷,因為她從未知道世界原來那麼大。
“你想象中的世界是怎麼樣的?”路明非問。谷
“蛇群守護的寶石,很漂亮、很遠、很危險。”
路明非愣了一下,真是很奇妙的比喻呀,但仔細想想,實際上東京好像就是這樣,這種巨大城市裡隱藏說不清的野心和陰謀,而又有多少陰毒的蛇怪覬覦著漂亮的寶石。
“世界和你想的是不一樣的。”路明非說。
“那世界上有怪獸麼?”繪梨衣問。
“你指的是哪一種怪獸?”
“戈爾德拉斯、哥爾贊、美爾巴、加庫瑪……”繪梨衣低著頭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寫著。
路明非知道這些都是出現在迪迦裡面的怪獸,他沉默了一會,隨後一本正經的說,“那肯定是有的呀,只是它們都被正義的奧特曼打敗了,譬如說我也打到過好幾個了。”
“好厲害啊!”繪梨衣又揚了揚她之前寫的紙條,然後繼續問,“那聖盃真的能實現一切願望麼?大海為什麼有潮汐?惡魔果實好吃麼?”
繪梨衣刷刷在小本子寫下了很多問題,而這都是和動漫或者一些遊戲有關的,對於沒有接觸過外界的人,繪梨衣的一切認知都是基於這些遊戲和動漫而來。
繪梨衣雖然身為蛇岐八家的家主之一,可從小就不會有人帶她出去玩,陪伴她只有各種遊戲和動漫作品,她幾乎把市面上所有公開釋出的動畫片都看完了,所以才會形成真實世界脫節的世界觀,她才會不斷想離家出走,因為想驗證外面世界和自己認知的是否一樣,可又害怕和自己想的不一樣。
路明非長長嘆了一口氣,按著了繪梨衣寫字的手,認真的說,“繪梨衣說的這些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繪梨衣低著頭沒有說話。
“只是真正世界比他們還要美麗,日出時呈現粉紅色的喜馬拉雅山,太平洋彼岸的海鷗振翅掠過城市上空,極圈上的夜空散漫了五彩斑斕……這些的一切的一切,繪梨衣要自己親眼去看看啊。”,路明非伸出手輕輕撫摸著繪梨衣的腦袋。
繪梨衣抬起頭,她看見那雙棕黑色的瞳孔溫柔的像是晚風,好像明白了路明非的話,也認真的點點頭。
路明雖然黑了電梯系統,可是展望臺還是關閉的,所以這裡並沒有通電,中央空調也關了,夜晚的空氣有點乾冷。
路明非把風衣脫了下來,披在繪梨衣的身上,“明天帶你去迪士尼,去過鬼屋麼?可能有有點嚇人。”
繪梨衣在小本子慢慢寫著,“我不怕,Sakura最好了。”
“臥槽?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路明非一驚。
“夏彌告訴我的。”繪梨衣回答。
路明非咧咧嘴,他不知道夏彌是透過什麼方式把這個訊息傳給繪梨衣的,但心裡已經把沒良心的師妹狠狠罵了一頓,忘恩負義,忘記是誰為你和師兄的幸福如此努力了?我為你們愛情辛辛苦苦,你反手把我花名出賣了。
“你不喜歡麼?”繪梨衣看著路明非變幻的表情,有些小心翼翼的問。
“沒有,繪梨衣喜歡怎麼叫都可以。”路明非一本正經,“但如果繪梨衣這麼叫,那麼我的身份就是高天原的牛郎,雖然還沒有正式出道,是一個見習牛郎,也沒有什麼客人看得上我的小身姿,但也要有這牛郎的尊嚴,所以陪您玩可是要付錢的。”
“付錢?”
“就是你要回報我,高天原這邊實行的是購買花票的形式,支援現金和信用卡等各種方式哦,上衫家主。”路明非繃著臉,露出職業化的微笑,儼然化身成一個高天原稱職的牛郎。
“如果我買花票,Sakura就可以陪著我麼?”繪梨衣繼續寫,她認真看著路明非,似乎已經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度了,而且她好像挺喜歡小櫻花這個名字的。
“開玩笑。”路明非決定不再和繪梨衣開玩笑了,“繪梨衣不用買花票我也會陪著你的,這是我答應過的事情啊,在你回家前,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繪梨衣點點頭,無聲的笑了。
“話說,繪梨衣你為什麼喜歡叫我Sakura啊?”路明非抿著嘴,露出一副很委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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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很溫柔,而且很美,就像是Sakura一樣。”繪梨衣低頭在小本子上寫。
“我問下一下,你這句話的主語是指我麼?”路明非指了指自己。
“恩!”
路明非哭笑不得,很溫柔很美這種形容詞經常在日漫裡出現,可他沒想到有一天能有人用這兩個詞來形容他。
展望臺上,路明非拿出了手機,對著繪梨衣招手,“來來,合張影吧,難得來一次天空樹。”
繪梨衣很乖的湊了過去。兩個人湊在一塊,閃光燈閃動,留下路明非和繪梨衣第一張照片。
照片裡,路明非繪梨衣各探出一個腦袋湊到一塊,兩個人都笑了,他們身後的環形玻璃窗外燈火如海,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光輝。
時間,22:45分。
繪梨衣用雙手緊了緊身上的風衣,趁著路明非在看手機的時候,偷偷在小本子最後一張空白頁上寫下:“04.24,和Sakura去東京天空樹,世界上最暖和的地方在天空樹的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