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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五章 家長宴(2)

不大的餐桌擠了八個人,路明非自然明白這是嬸嬸的相親會,所以他沒有太多的說話,而是儘量降低自己存在感,他只是和繪梨衣在悄悄的交流,他怕黑道公主會因為兩人聚餐變成家庭宴會而不開心,讓他沒想到的是繪梨衣似乎對於見到叔叔嬸嬸並沒有表示不滿。

可餐桌上,陳夫人三句兩句離不開路明非,“哎呀,以前沒聽說過你有這個侄子,很有出息呀,年紀輕輕就在國外到處跑,自理能力很強啊。”

“他爸媽比較忙,以前總是一個人住在我家,小孩子一直很自立。”嬸嬸只好順著說下去,她這時候要是說路明非壞話,只會顯得她太小心眼。

“叔叔嬸嬸對我也很照顧。”路明非適當的回答幾句。

“在芝加哥上大學啊?”陳夫人繼續問。

“一個私立大學而已,名氣不是很大。”路明非回答。

“哎呦,還謙虛了,我們佳佳出過申請的時候都研究了,那邊私立學院,規模越小越好,都是貴族學院很少招外國人的。”陳夫人好似對路明非挺感興趣的,“那你以前高中在那讀的?也是仕蘭麼?”

路明非點點頭。

“那和佳佳他們都是師兄師妹呀。”陳夫人笑了笑。

“佳佳看起來就是品學兼優的樣子。”路明非不能的回答,說話的時候帶著職業化的淺笑,對女孩子的讚美,這些都是他在高天原形成條件反射。

“那有,這孩子話太少了不像你看起來就很懂禮貌。”陳夫人說,“自己在外面讀大學辛苦麼?”

“其實還好,我在那邊直系的師兄,他非常照顧我。”路明非說。

“直系師兄?”

“是!”

“叫什麼?”沉默寡言的佳佳忽然開口。

路明非愣了一下,心想自己就是打個醬油,真沒想參合你們兩家相親,這麼話頭都往自己身上引。

他猶豫了一下說:“楚子航。”

佳佳瞬間睜大了眼睛,就連偷瞄繪梨衣路鳴澤都詫異扭過頭看著自己的堂哥。

“是那個仕蘭中學楚子航麼?我聽說過的,非常優秀的孩子,聽說也是出國上了大學,原來和你一個學校呀。”陳夫人很顯然也從各種地方聽說過仕蘭神話的存在。

話題漸漸又開始繞著路明非轉,讓他覺得有些尷尬,連忙把話題往自己堂弟身上引,可是說話和舉手投足都是帶著高天原“後遺症”,在陳夫人眼裡就是有禮貌又有風度的男生,比起佳佳這種年紀的孩子成熟又討人喜歡。

大家都在碰杯拉著家常。

繪梨衣靜靜坐在一旁,可她比任何人都像真正的主人,腰挺得筆直,無聲地咀嚼,法國各種餐具在她手裡那麼順手,一直讓路明非以為這是她家食堂。

“你這個同學不太愛說話啊。”嬸嬸冷冷地說。

“嗯!”路明非回了一句。

“小姑娘有點毛病,需要人照顧是吧?”嬸嬸本來還不高興路明非怎麼搭上白富美,來這麼貴的餐廳吃飯,現在看起到姑娘是個殘疾孩子,她心裡就舒服了一些。

路明非嘴角抽動沒有回答,餘光飄向旁邊的繪梨衣,結果看見她竟然和叔叔很聊得來,中途還是用桌子下的手搓了搓路明非的腿,小本子悄無聲息遞到他的眼皮底下,“今晚是不是要好好招待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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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愣了一下,心裡感慨,公主啊,你才是今天的主人,你不要這麼乖和懂事,這顯得反而是我做的不好了。

“沒事,繪梨衣不用招待任何人。”路明非寫。

“他們是Sakura的家人麼?”繪梨衣問。

“算是吧。”路明非不知道叔叔嬸嬸在不在繪梨衣家人的概念裡,還是說她說的家人只有象龜君那種親兄弟和爹媽。

“我會聽話的。”繪梨衣寫著。

路明非內心一動……而繪梨衣竟然真的開始給叔叔敬酒,雖然臉上仍是那副冰冷高挑的神情,叔叔和陳處長一看這麼好看姑娘敬酒,他們也舉起酒杯碰了過去,餐桌瞬間酒杯分割成兩部分。

繪梨衣招待著叔叔和陳處長,路明非招待著嬸嬸和陳夫人。

這時候經理走了過來,很抱歉的說,“對不起客人,今晚我們可能沒辦法為各位提供廚師長選單上的主菜了,要換成普通選單。”

嬸嬸一聽就不樂意了,怒說,“你們這麼高階餐館這麼不專業?我分明要的高階選單卻給我換成普通選單,那是覺得我們吃不起麼?”

經理滿頭大汗,一開始預定的就是兩人份的,所以準備的頂級食材也只夠兩人,現在忽然變成八人家宴,食材肯定不夠,可他這句話說給嬸嬸大概也是沒用,嬸嬸只會堅信自己是對的。

這時候,黑暗中有一個人一直透著窗縫看著一切,他拿起手機打通了電話,說了幾句後就結束通話了。

幾分鐘不到,Chateau Joel Robu的總經理、經理行政主廚一行人小跑出來,雖然努力保持風度,可還是帶著明顯的焦急,額頭帶著細汗。

他們站成一排對著繪梨衣和路明非深鞠躬,“上衫小姐和路先生忽然大駕光臨,令小店蓬蓽生輝,這次沒有讓家臣提前通知,我們招待的太草率了,懇求兩位的原諒。”

路明非愣了一下,他很快明白了繪梨衣怎麼會對這裡如此熟悉,這本來就是黑道公主的餐廳呀。

“誰讓你們來的?”路明非輕聲問,看著突然出來的經理,一看就是有人交代了。

“路先生,這……”總經理低著頭滿頭大汗,完全不敢說話,頭也不敢抬起來。

“我知道了。”路明非點點頭,他眼神掃過餐館四周,想都不用想,肯定有某只象龜躲在這裡,然後看向繪梨衣。

“用我平時吃的選單。”繪梨衣面無表情寫給總經理看。

“可是不知道您的駕臨,後廚沒有足夠級別的食材。”經理低聲說,“只有低一級的食材,我們用能找到最好食材為您和您的客人準備,可以麼?”

“可以,不要告訴哥哥。”

總經理點點頭,帶著人退了下去,幾分鐘過後屏風將這張桌子圍了起來,八名黑衣侍者分別站在八位客人身後服務,餐具都換成有家徽的,經理也一直都候在旁邊為繪梨衣和路明非慢慢倒酒。

繪梨衣繼續和叔叔陳處長碰杯,路明非本著路鳴澤是堂弟的關係上也說了不少好話。

“上衫同學這麼漂亮有男朋友麼?”叔叔滿臉笑容。

“什麼是男朋友?”繪梨衣在小本子上寫給叔叔看。

“就是比未婚夫低一級,男朋友晉級後就是未婚夫了,未婚夫晉級後就是老公。”陳處長誨人不倦。谷

“晉級要考試麼?”繪梨衣問。

“哈哈哈!當然要考試,是由家長來考試,所以要見家長。”叔叔豪爽的說,“上衫同學以後有機會可以來我家,我做湘派紅燒肉給你吃。”

“你看你,這就往自己家拉人了,喝酒喝酒。”陳處長也說。

三個人舉著酒杯一飲而盡。

這邊嬸嬸不很甘,努力吧話題拉迴路鳴澤和佳佳身上事情來,這頓飯她花了大本錢,怎麼也得將自己兒子未來的媳婦談妥了。

“我們明澤啊,啥都好,就是不太懂討女孩子喜歡……”嬸嬸說。

“學學就會了,這個不能算缺點。”路明非適當的配合,主要精力還是照看這旁邊的繪梨衣。

“明非你也上大學一年半了,有女朋友了嗎?外國大學是不是很開放,大學一年級就有女朋友什麼的。”陳夫人問。

路明非愣了一下,“沒有。”

“那有喜歡的人麼?”陳夫人問。

路明非笑著回答,“有的。”

“怎麼樣的女孩?”陳夫人好像開啟了八卦之魂。

路明非想了想說,“很懂事,很乖,話不多,還很單純善良,還……”

“明非一定很喜歡人家吧。”陳夫人笑著說,“說著都臉紅了。”

路明非條件反射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樣子難得有些拘謹了起來。

陳夫人看了看路明非又看了一眼旁邊的繪梨衣,長嘆了一口氣,“我們佳佳啊!笨得很,要是嫁給聰明的男孩呢,肯定要給人家欺負了,就該找個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的男孩……”

嬸嬸剛想審時度勢說我們家路鳴澤就是老老實實認認真真啊!

陳夫人接著說,“明非就是老實認真的孩子,帶著那麼漂亮的同學也不會亂說話獻殷勤,不去討好女孩,而是肯陪著阿姨在這裡閒嘮,說明心地善良老實,說話做事又得體。”

路明非連忙笑著擺手,心想我做事肯定得體呀,每天晚上面對十幾個女醉鬼,說話肯定得得體啊,而且我現在已經是高天原出道牛郎,用當地詞彙來形容的話,就是已經下海了,不能算老實的小孩了……

陳夫人摸了摸佳佳腦袋,“要是明非沒有喜歡的人就把我們佳佳介紹給明非了。”

路明非愣住了,他看了一眼臉上驟變的嬸嬸,心想好傢伙這我給你們當好人,結果火卻往我這引,這樣太過分了。

陳夫人說完低頭吃麵,她其實是藉著路明非回絕了嬸嬸,因為她覺得既然國外大學有那麼多優秀的男孩,自然也不急著將女兒介紹出去,路明非就是很好的例子,年紀輕輕拿著獎學金,又獨自一個人來到東京做專案,來這種高階餐廳,總經理都要給他們斟酒。

當然如果不是繪梨衣那種級別的女孩坐在旁邊,或許她真的會介紹佳佳給路明非認識。

嬸嬸也崩潰了,自己辛辛苦苦撮合了好幾個月的事情,被路明非這麼一攪合,什麼都沒了。想到這裡,她情緒控快控制不住了,剛想喊一下路鳴澤緩解一下尷尬,結果發現路鳴澤還在偷看繪梨衣。一瞬間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扇了路鳴澤一巴掌,叫道,“小孩子沒出息,配大人吃個飯也會走神!”,隨後扭頭向叔叔下命,“結賬吧,結賬吧,吃的差不多了,小甜點膩死了,不吃了!雨下那麼大,陳處長一家也好早點休息。”

本來經理說的是上衫小姐是常客,不用現場買單。而嬸嬸受不了這個氣,非要爭回面子,說要自己買單,直到聽見花費1547000日圓的時候,叔叔整個人都傻掉了,這折換成人民幣已經十萬多了,他卡里就幾萬塊。

嬸嬸頓時臉都綠了,這時候陳夫人又說這客氣話,“要不然我們付吧,真沒想到那麼多錢。”

嬸嬸坐在桌上,眼淚刷一下落下來,她忽然覺得自己輸了,什麼都輸了,所有人都在欺負她,可她欺負不到任何人。

“哎呦,這是想到什麼傷心事了嗎?”陳夫人尷尬打圓場。

“都是這個死小子!都是這個死小子!他就是上天派來整我的冤家!”嬸嬸忽然發瘋了一樣,抓起桌上鹽罐和胡椒罐投向路明非。

以路明非S級的實力,這種東西根本不可能打到他,可他沒有躲開,只是靜靜坐在座位上,任由瓶罐落在身上,有點疼。

“你就是看不起路鳴澤,你就是不高興我指使你了。你們家一輩子踩在我的頭上!你就欺負路鳴澤沒你有派頭,我真是白養你。”嬸嬸說著又朝路明非扔了一個小鐵罐,“現在還帶著一個啞巴在這裡做樣子給我看。”

小鐵罐脫手而出,劃出一道弧線。

這一次,路明非動了,他抬起了手精準接住了可能會落在繪梨衣身上的小鐵罐,他隨後將鐵罐重新放回桌子上,扭頭從侍者手裡拿過紙巾,慢條斯理的擦拭身上衣服。

那一刻他才像是卡塞爾本科部唯一S級,學生會副主席,擁有兩次屠龍歷史的天驕,在場所有人都只能靜靜的看著這個男生一點點整理衣服沒人說話。

路明非緩緩抬起頭來,那雙眼睛是淡然,他輕輕地開口:“我的同學人很好,可以的話,不要講這種沒有禮貌的話麼?”

他一直把叔叔嬸嬸當做自己的親人,所以從不會計較嬸嬸的一些小做派,可他不願意自己朋友被人這樣對待,繪梨衣也好、楚子航和凱撒也好,他覺得這些人是世界上不多的無條件會對他好的人了,他們沒有任何錯,為什麼要承擔和他一樣事情。

所以路明非真正不高興的不是嬸嬸前面的謾罵,這種東西他已經習慣了,可他不喜歡最後一句。

“現在終於學會頂嘴了,嫌棄我不禮貌了,你個怨種就是帶個啞巴,你們各個都懂事都有禮貌就我沒有……”嬸嬸開始大哭了起來。

“人和人從來就不一樣,誰都有自己的過去,也許是好的,也許是壞的,每個人也都有自己的黑暗,這是沒有人能決定……”路明非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從他嘴裡發出的聲音也沒有任何溫度,像是機械般的聲音,他將紙巾放回餐桌,低聲道:“可是尊重人是基本的呀!”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白金卡,那是高天原一個前輩幫忙弄的,裡面是四人組打工攢下來的,足夠負責一頓飯錢了,當然路明非還要記得花了多少錢,回去之後還得給凱撒老大、師兄和夏彌還錢。

“路先生不用當場付錢。”經理連忙擺手,好像收他的錢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路明非沉默了一會,繼續說,“好的,幫我謝謝源稚生。”

“您放心,我必定傳達到位。”經理微微抬起頭來,看了一眼路明非後連忙低下頭,因為他發現自己竟然不敢和這個年輕男孩對視,彷彿那雙棕黑色的瞳孔裡有著什麼可怕的東西。

路明非站起身來,對著叔叔微微躬身再對著陳處長點點頭,“叔叔以後有時間,再回去看你們了。”

說完路明非帶著繪梨衣已經朝外面走了,兩個人很快消失在大家的視線之中。

繪梨衣顯然比路明非熟悉這裡,很快就帶著他穿過了走廊。又忽然停下腳步,拿出小本子給路明非看,“是我不乖麼?做錯了麼?”

路明非露出笑容,輕輕撫摸了摸繪梨衣的腦袋,“繪梨衣很乖,跟你沒關係,你要是這樣說,會顯得是我沒做好了,你沒必要讓所有人喜歡,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沒有人做得到,只要你喜歡的人喜歡你就好……”

繪梨衣遲疑了一會,她好像在猶豫,臉上難得出現糾結的神情“那Sakura喜歡……”

她的話沒講完,一個侍者從走廊盡頭的電梯裡走出來,他披散著黑色長髮,遮住了臉,向路明非和繪梨衣走過來。

“先生小姐,你們還沒有享用甜點吧?”侍者衝他們微微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