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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絕對沒有看不起你

忽然梅超風鼻頭微微翕動,一股熟悉異香鑽入鼻中,不由眉頭微蹙,欲要開口。

顧朝辭雙目精光閃閃,當先喝道:“你這婆娘一大把年紀了,竟然還學年輕姑娘,用起胭脂水粉,你也不怕讓人笑掉大牙?”

梅超風年紀實則也不大,還不到四十歲,人又容顏俏麗,膚色本有些黝黑,但近年來晝伏夜出,肌膚轉白,有時會用些花瓣汁液,塗在自己臉頰,就如塗了胭脂一般。

這股香味,她的確熟悉,畢竟自己也曾年輕過,賊漢子讓自己用過幾次胭脂水粉,但現在早已不用了。對方這麼說,明顯就是在胡說八道,突地靈光一閃,驀感不妙。

左手在腰裡一拉,運勁一抖,火光照耀之下,就似一條火蛇,飛將出來,筆直點向顧朝辭咽喉。

顧朝辭看得分明,火蛇實則是條極長的銀色軟鞭,鞭梢裝著十多隻,明晃晃的尖利倒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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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相距幾有兩丈,但銀鞭說到便到,呈怒龍出海之勢,鞭上反射火光,耀眼生花,可違和之處,就是這道光芒太過冷森,朝自己咽喉而來,相距還有三尺,已然襲人心脾。

顧朝辭見其一個瞎子出手快捷,認穴奇準,也就罷了,銀鞭飛來卻無絲毫破空之聲,竟是武林中罕見的“揮鞭成槍,舉重若輕”的上乘功夫。

不由心中暗贊:“這婆娘果然厲害!”身形微側,右手早已拔出短劍,風馳電掣般向鞭梢一壓。

梅超風眼睛已盲十餘年,聽聲辨形之術已然出神入化,心知這一下被他壓到,對方要脫出地窖,那是易如反掌。

她變招也是奇快,玉腕輕抖,那銀鞭如有靈性一般,鞭梢勐地回捲,好似毒龍出洞,繞向顧朝辭腰身。

顧朝辭一壓落空,反手上挑,“鐺”的一聲響,梅超風就覺手臂一麻,鞭頭一沉,“砰”的一聲響,跟著“冬鼕鼕”一陣亂響。

原來鞭梢被顧朝辭一劍盪開,擊在了土壁上,登時泥屑橫飛,牆上土塊,也掉下了好幾塊,足見梅超風落鞭力道沉重之極。

顧朝辭凝目看去,見對方只一鞭,就在堅硬的土壁,印上了一條深深鞭痕,深達盈尺。料想那長鞭必是純鋼所鑄,外鍍白銀,否則對方絕對打不出如此沉勐的力道。

梅超風一擊不中,暗自運氣,沒覺剛才那股香味有異,手中輕抖,將軟鞭收回手中,右手執住鞭梢,冷冷道:“你是何人?這是專門為了梅超風而來吧?”

她心知自己長鞭只有三丈長,自己身子又不能動彈,兩人離了兩丈遠,也只能用長鞭一頭攻擊,招式威力已然大打折扣。

適才這一招也是竭盡全力,猶似電光飛閃,本該戳、卷、削、噼極盡變化,將對方一招擊斃才是。

可來人聽聲音,年紀也不大,但這一壓一挑,盡展渾厚內力,不光將自己攻勢化解,還震的自己手臂發麻,若想一招制住他,那純屬奢望。

耳邊也聽的火苗竄動之聲,充分說明,此人是有備而來,絕對不是什麼誤打誤撞進洞來的。

顧朝辭見這婆娘眼睛瞎了,心裡亮堂的緊,真真不好對付,雙目寒光一閃,如針似箭,驀地仰天打了個哈哈,朗聲道:“好一個梅超風,難怪你能闖下諾大名頭,果真了不起,在下自愧不如。”

“不過,好妖婦,你聽好了,咱今兒來,是為師父‘地絕劍’黃雲道長報仇的,你見了閻羅王,不要做了湖塗鬼!”

他這番話說得傲慢輕佻,但中氣充沛,震得土室嗡嗡作響,

梅超風耳鼓更是怦然而動,心下頓時一凜。暗道:“此人內功如此了得,當非無名之輩,可自己所在之地,極為隱秘,根本無人知曉,就是小王爺未得召喚,也不敢找我?他又從何得之?”

她與顧朝辭適才交手一招,已知對方內力深厚,不在自己之下,若是明刀明槍動起手來,勝負都是未知。

更何況自己又餓又渴,下身還不得動彈,猶如老虎沒了利爪,自不敢有絲毫怠慢,左鞭右掌,斂氣凝神,嚴陣以待。

但她膽識超群,心性彌辣,明知強敵虎視在旁,面上卻是安然如常,很有一股渾然不以為意的意思,嘿嘿一笑道:“老孃縱橫江湖,平生殺人無數,可什麼地絕劍卻是聞所未聞……”

她言猶未完,顧朝辭就是一聲大喝:“好一個妖婦,真拿殺人當成炫耀資本了,我師父名震武林……”

梅超風聞言不由一怔,想著是不是,真的是因自己殺人太多,將那什麼地絕劍給忘了?

顧朝辭見她神色微怔,當即一聲大喝:“納命來!”

這一聲斷喝未完,一個“來”字還未出口,已然左手一甩,“嗖嗖”幾聲輕響,四枚袖箭激射而出,直襲梅超風。

右手緊隨其後,向外一揚,兩枚藥瓶裹挾勁風,也直撲對方面門。

梅超風聞得勁風襲來,臉色微變,哼了一聲道:“凋蟲小技,也敢班門弄斧!”!

左臂一揮,長鞭以江河倒瀉之勢,疾揮而出。剎那間“鐺鐺”幾聲響,那四枚袖箭,都釘在了周圍的土壁裡。

又感兩股疾風,直襲自己面門,右手運勁拍出,“啪啦”一聲,陶瓷瓶子被她一記摧心掌掌力,隔空震得粉碎,登即一股粉紅色的煙霧,與一股黃色煙霧,交雜在一起。

就在這時,顧朝辭隔著兩丈,呼呼呼三掌連出,隔著這遠距離,他肯定打不出,能對梅超風,形成傷害的掌力。

可用掌風吹這煙霧粉末,卻是綽綽有餘,霎時間這些煙霧,有如活物一般,籠向梅超風。

梅超風再次聞到了,先前那股異味,右掌疾揚揮出,噼出一股剛柔相濟的掌力,呼的一聲,這些煙霧,竟折向洞頂飛去。

左手鞭仍是不偏不倚,擊向顧朝辭前心空門。

顧朝辭見這婆娘手段,真是層出不窮,來勢及其勐惡,但藥已然撒出去了,也不想正櫻其鋒。

腳下左一扭,右一滑,“鴛鴦連環步”只是普通身法,姿勢雖不好看,但在九陽神功催動下,已然能讓梅超風,這奔雷閃電般的一鞭,瞬間落空。

梅超風知道這股香味,接二連三出現,必然有異,冷喝道:“看你身手,也非無名之輩,竟然如此卑鄙?”

她口中說話,手如流水,長鞭又是直點橫噼卷,一連五招,每一招都似驚濤拍岸,變化奇詭莫測,又暗蘊無窮殺機,她心中雖知形勢對自己不利,但也是不驕不躁,“白蟒鞭法”施展開來,仍是舉重若輕,一如平時。

顧朝辭暗自歎服,可他就是為了拖延時間,等待時機,也不正面對敵,就在地道口附近徘迴,一覺不對,隨時就能躲閃,如此一來,梅超風長鞭再是厲害,也打不到他。

見她還未有異,心中一動,當即呵呵一笑道:“妖婦,你莫非不知,什麼是彼我之別,因人而異?

對付你這種,人人得而誅之的惡婆娘,若還講什麼光明正大,豈不是個傻子?!”

他這兩句話說得平平澹澹,如拉家常,但其中所包含的人生態度,著實令人心寒。

當然,這是他內心真實想法,也是想激的梅超風血氣加速,儘快毒發。

梅超風一聽這話,自是恨的銀牙緊咬,滿臉含煞,“呼哧呼哧”直喘大氣,心道:“這小子年紀不大,心似虎狼,今日老孃縱是難逃一死,若讓你生出此洞,也枉負“黑風雙煞’之名!

念至身動,右掌一按地面,整個身子直接撲出,左臂連連揮動,一招“白蟒卷身”,一股疾風直卷過去。

她下身不能動彈,如此打法,就是放棄護身,直攻敵手,不但狠辣迅捷,膽識之強,更是整個江湖,也少有人及。

她身在半空,如黑鷹撲食一般,勐撲而來,身法卻是曼妙無比,左手軟鞭揮舞成圈,想將敵人圈住,右掌已使出“摧心掌”中的絕招,掌影重重,一掌三式,拍向對方頂門、雙肩,只是掌不到,誰也不知她要打哪裡。

顧朝辭眼見梅超風如此打法,知道對方這是怒急了,心有喜意不假。

但見她身形襲來,其疾如風,鞭掌齊施,聲勢先已駭人,不禁心頭一沉,暗暗詫異:“這婆娘怎的如此厲害?

這味迷藥,別人一聞就倒,屢試不爽,這半天了,她怎地還不倒?

莫非毒藥吃的太多,已然金剛不壞、百毒不侵?”

他心中動念,手上也是應變神速,手中也是掌劍齊動,短劍撞上銀鞭,發出“鐺鐺鐺”一陣響。

但覺眼前一花,白光閃動,好似有千道萬道罩住自己,但一股微風拂向自己面門,同時一隻柔滑嫩膩的手掌,也接上了自己左手掌心,一股雄強大力洶湧而至。

顧朝辭心中一凜:“這婆娘果然當得起行動如風四字形容。”

他久經戰事,臨危不亂,上身勐地向後一仰,左掌吐勁拍出,“砰”的一聲,兩人掌力一撞,梅超風就感渾身滾燙,身形不由自主向後疾飛,她的打鬥經驗更是遠在顧朝辭之上,人在半空,右手在腰間一摸,飛手急揚。

顧朝辭內力深厚,硬拼掌力自在她之上,震飛梅超風,也是身形未動,可剛直起身子,只聽得“嗤嗤嗤”幾聲細微的聲響。

根本看不清,是何種暗器。

只得拂袖疾揮,掀起一股勁風,又左跨一步,就是尋丈,整個人又鑽進了地道口。“撲簌簌”一陣響,那幾枚暗器都釘進了土壁中。

顧朝辭雖避開了對方這手陰毒暗器,但也嚇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這婆娘手段多,但沒想到她這身子抗力太強。

內力不純,身中迷藥,應該還幾天沒吃飯喝水,到現在還是能遠打近攻,無一短板,這九陰真經真不好拿,不禁又驚又怒。

他知道九陰真經是一本書,就在梅超風身上,有些強力手段,根本不敢用,生怕掌力太重,毀了經書,那時就算殺了梅超風,又有個屁用?

這樣被人壓著打,真他媽憋屈!

他心中動念也只一瞬,可為了經書,還是邁出幾步,又重新回了土室,口中悠然笑道:“梅超風,你這是生氣了?

需知氣大傷身啊!

你就是再拼命,區區凋蟲小技,焉能傷的了人?”

他語氣輕佻,言下似乎對這招,還不甚滿意。

他知道自己現在很是小人,可為了經書,就是要氣的對方,藥性快速發作,好找機會得手,免得夜長夢多。

梅超風本想與對方同歸於盡。可自己行動不便,來人內功又太過厲害,一掌就將自己震回,又發射三枚“無形釘”,去如電閃,還是沒能傷的了對方,不禁暗佩他功夫了得,心中卻更是著急。

可身子剛落地,聽的對方還在嘲諷自己,心中更氣,突覺手臂隱隱發麻,如一條細線般,迅捷無比周身遊動。

她知道那股香味,果然是有問題的,自己眼瞎看不見,又在密閉空間內,千防萬防還是中招了。

不禁神色慘然,怒忿交加:“想我縱橫半生,大仇未復,不料性命竟會送在,這等無恥之徒手裡!”

可她也知道,這種情況下,別說殺了對方,就是自己也得斃命在此。

但這《九陰真經》絕對不能留下!

念動掌出,右手直直拍向自己腹部。

可突聞頭頂、腹部都有一股疾風襲來。

顧朝辭之所以用這麼多手段,不是怕自己殺不了梅超風,而是瞭解她的性子,她將《九陰真經》看的,比自己性命還重。

最怕她寧死不屈,臨死前毀去經書,那自己所為一切,豈不都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故而才先下藥,又全神貫注,雙目緊盯梅超風雙手,只待她身子微有異樣,便即上前殺人奪經。

顧朝辭也有自知之明,梅超風再是殘廢,自己絕對沒有一招制住她的能耐,也就只能卑鄙一把了。

就在梅超風稍一愣神時,見她手掌一抖,知道藥性發作,時機已至,身形一晃,如風欺進,右手一記“泰山壓頂”直朝梅超風頭部拍去,左掌施展擒拿手,拿她手腕。

此時正是梅超風出掌毀書之時,一聞對方,來勢激起的勁風,只覺其勁力雄勁,可她也不想反抗了,只要能毀了經書,死又何妨!

故而對這兩招也不格擋,仍然拍向自己腹部。

顧朝辭見狀,心中大急,忙忙大叫:“梅若華!”

就在這電光石火的一剎那,梅超風掌力都要吐出時,聞聽此名,右手已然按住了腹部,凝力不發,可她畢竟得享大名數十年,豈非易與?

雖心有疑惑,仍是應變神速,右手手臂抖動之下,就將對方擒拿手化解,左掌運勁於掌,“呼”的一聲朝著頭頂,迅疾拍出,風聲颯然。

顧朝辭乘著對方反擊的一剎那,左掌橫切對方右腕,右掌迎著對方左掌就拍了上去,“波波”兩聲響,左掌切到她手腕,更是如碰鋼鐵。

梅超風接了顧朝辭這一掌,只覺全身氣血湧動,渾身火熱,可她身懷桃花島奇門內功,又修煉九陰真經外門神功,內功之深,也非尋常,內息一轉,順勢手掌變爪,正是“九陰白骨爪”,關節陡然增長,欻忽間直抓顧朝辭脈門,這一招來勢當真迅捷絕倫。

可顧朝辭勤修苦練十年,單說武功或許還和全盛梅超風,略微有些差距,可他行走江湖,也就是為了過招練手,交手經驗也是相當豐富。

一覺幾根冰涼手指,搭上自己手腕,手掌微縮,內力急催,一個翻腕,已然脫出對方鎖拿。

與此同時,右掌與對方左掌相交,更是頂著壓力,乘勢疾衝,要將對方斃殺,就聽得梅超風急促道:“九陰真經!”

顧朝辭見她雖氣喘吁吁,右手扔按在自己腹部,不由唉嘆一聲,一個躍退,退開幾步。

搖了搖頭,看著梅超風,一臉佩服,拱手道:“好一個鐵屍梅超風,不愧是桃花島高徒,我顧朝辭佩服的緊,心服口服!”

梅超風與顧朝辭交手數招,沒佔得了絲毫上風,也是大為佩服。雖說她練功走火入魔,內息不暢,發揮不出全部內力,可這小子,內功著實厲害,自己竟險些招架不住。

聽他年紀也不大,可身具這等內力,也在回想此人是誰,聽他報出名號,深吸了一口氣,冷笑道:“哦?原是辣手書生到了。

呵呵,老孃原也在想,究竟是哪位高手,如此卑鄙無恥,江湖傳聞,果然誠不我欺!

可任你算度之深,內功之絕,無不令我駭然傾倒,可你還是太過小看梅超風了,不知老孃天天喝毒藥的嗎?”

顧朝辭聽她譏諷自己,默了半晌,見她右手還是不離腹部,知道自己,硬搶不了經書了,謂然一嘆道:“你梅超風鼎鼎大名,響徹江湖,可我顧朝辭也非無名之輩。

今日為了對付你一個瞎眼的女流之輩,我採取下藥手段,你以為我很自豪嗎?

你罵我卑鄙無恥,這個我認!

但我從來沒有小看你,當今武林,能被我這樣對待的,也就你一人而已。

你下身既不能動彈,又瞎了眼,我還下藥,如此煞費苦心,卻還是沒能成功,唉,我在你手上,敗得一塌湖塗。

但你得記住,這‘軟麻散’是我手中,最厲害的迷藥了,絕對沒有看不起你!”

他這話說的滿是不甘,顧朝辭知道梅超風為了修煉九陰真經,先服用砒霜,然後再用內力逼出來,扛毒能力,那是一等一的。

他才用了軟麻散這種麻藥,又怕被對方聞出味道,還從穆念慈哪裡討來了一些胭脂水粉,就是為了一起撒出去,讓她感覺不到。

沒想到這婆娘著實厲害,還是沒能迷倒,自己倒是枉做小人了,內心豈能不佩服,又豈能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