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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造夢師

“十年前?”瑞瓦斯整個身形凝固在這片美麗的畫卷中,似乎陷入了無盡的沉思。

伊瓦斯沒有在意瑞瓦斯的沉思,繼續解釋,“十年前,父親沒有道別消失在火松面向的那一側大海,他離開後,母親就把這一片藍紫色風信子一株一株地挖掉,之後有一株一株地種上紅色的風信子。”伊瓦斯走到風信子前,撫摸著她們低垂下來的花朵,向沉思的瑞瓦斯問道,“你知道是為什麼嗎?為什麼母親會將所有的藍紫色風信子一株一株挖掉,又再種上這些紅色如血一般的風信子嗎?”

瑞瓦斯轉過身問:“為什麼?”

“母親說,藍紫色的風信子和大海的顏色相近,從遠處看不容易發現,就像一粒米混入一片潔白的鹽中,無論怎麼尋找都無法發現,也許某天父親回來了但卻找不到家的位置。但如果換成紅色的風信子,他遠遠地就能看見——這就是家。母親之所以這麼做都是為了讓父親回來時一眼就能看見家的方向。她一直都在細心護理著這片風信子。”伊瓦斯想象著父親回來時美麗的畫面,一身淺藍色的簡樸漁裝,手持船槳,嘴角掛著爽朗的笑容。

瑞瓦斯沉默片刻,好像明白了什麼,“原來如此。”

伊瓦斯沒有理會,繼續說,“藍紫色的風信子是父親給母親的生日禮物,我還十分清楚地記得母親在挖這片藍紫色風信子時,難過的表情,每挖一株就掉一滴眼淚。”想到這裡,伊瓦斯鼻子酸酸的,如果不是強行忍住,眼淚早已落下。

他收斂住自己的情感,平復自己的心情,“老師說過,在西大陸有一個叫做夢塔的地方,傳說夢塔裡面的人可以解夢、造夢。迷失方向之地,幻夢隨之而來。講的應該就是像你這樣能夠把控夢境的人。據說這些人中有的還可以預測未來。當時以為老師說的是假的,如今一見,確實令人驚訝!竟然能讓夢境如此逼真,連草間的溼氣都沒有漏掉。”

聽完這些,瑞瓦斯先是沉默,隨即仰天長笑,語氣裡充滿著對伊瓦斯的欽佩,“這都猜到了,閣下真聰明。再好的夢境也困不住清醒之人,諾諾德還真是教了個好兒子。”

“過獎。”伊瓦斯抱拳一拜,語氣顯得格外謙恭,“造夢術是一種特有的靈術,雖然我沒有開啟靈眼也感受不了這個世界的靈術。”伊瓦斯說,“但既然你能造出如此逼真的夢境,你的靈術也一定不弱,對嗎?”伊瓦斯看著眼前的人,雖然他有父親的模樣但完全不是父親。也許這只是造夢師造出來的人偶,其中承載的絕對不是父親的靈魂。

“哈哈哈,不錯。”瑞瓦斯回過頭,搖身一變,成為了一個身著潔白長衣的高雅之士,一頭白色長髮在天空中飄揚,好像瀑布從高處落下時形成的白色長河。勻稱的臉上帶著樸素而又風格奇特的的白色面具,讓伊瓦斯根本分辨不出面具出自何處。造夢師用看藝術品一樣的眼神看著伊瓦斯,帶著欣賞的語氣說,“你沒有開啟靈眼卻有如此不凡的觀察力,日後定能成大事。可惜你沒有開啟靈眼......”造夢師惋惜著,那張奇特的面具本沒有表情,瞬間變成一張哭喪的臉。

伊瓦斯對於造夢師的褒獎心中也是有一絲驕傲,畢竟很少人能發現他這方面的長處,但自己還是壓抑著自己心中的喜悅,“作為一位如此強大的靈術師,你隻身來到內地,還沒有被聯軍和王者之劍發現,不只是你的靈術,你的潛行手段也一定很強,你的實力應該是中級靈術大師以上吧!”伊瓦斯分析著,看著他那隨時變換的面具,心中竟產生一絲壓迫感。

“聯軍,王者之劍?你以為我會把他們放在眼裡?實話給你說,就算是七位神器持有者站在我的面前,我也無所謂。”造夢師笑著,好像伊瓦斯的說過一個天大的笑話,臉上的面具立刻從惋惜的表情化為嘲諷的笑臉,誇張的笑容和另類的眼神讓人感到反胃。他提高嗓音,“你們龍國人別把王者之劍想得天下無敵,在我眼裡都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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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瓦斯心裡一驚,他從來都不敢想象有人會說出這樣的話。此人是誰?來到龍國有什麼目的?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夢境裡?伊瓦斯很疑惑。

而造夢師好像看穿伊瓦斯心思似的,隨著面具從嘲諷的笑容變為平常,聲音也迴歸之前的冷靜,“別猜了,我不是來害你的,也不是來和龍國為敵的,想知道我是誰,你回去問問你的母親就知道了,我和雖然沒有見過面,但我們算是熟人了。”這人語氣很是友好,好像一切都發生的很自然。

“我母親?什麼意思?”伊瓦斯心裡很是驚訝。從小的時候父親告訴過自己,母親和他是在艾瓦島上相識相愛的,至於之前的事,父母都很少或者說是幾乎沒有和伊瓦斯提起過,一直以來這都讓伊瓦斯感到很困惑。可千萬沒想到,竟然在這裡從眼前這位神秘白衣男子的口中聽到自己的母親。伊瓦斯漸漸意識到,父親和母親一直都是在隱瞞著一些事,至於為什麼父母不願將秘密告訴自己伊瓦斯摸不著半點頭腦。

“你的母親——最後的預言家,看來這幾年她把這件事一直瞞著你們。”白衣造夢師的話打斷伊瓦斯的疑惑,像是蜻蜓點水給了伊瓦斯一條線索。

“預言家?”

白衣造夢師見伊瓦斯疑惑地發呆,揮了揮手,好像手中能抓住整個世界,“好了,小子,今天就到這裡。”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領,又做了一個伸懶腰的動作,修長的四肢像是飛在天空中的蝙蝠,“雖然我有點不想走,但還有些事要做,那就先行告辭。就當我們沒有見過面,你醒來的時候就會忘記我。”說完,他又揮一揮手,整個美麗而逼真的世界開始漸漸地分解,就像冰糖在水裡一點一點地融化。

“等等,我的父親還活著嗎?”伊瓦斯對著消失在夢中的聲音吼著,空氣中夾雜著他的激動。伊瓦斯心裡明白,父親的失蹤絕對不是巧合,一定與什麼事有關,說不定這就是一個線索,說不定眼前的白衣人就知道父親身在何處,說不定他能找到父親又或者能幫自己告訴父親他和母親還有妹妹都在艾瓦島上等他。千萬種思緒充斥著伊瓦斯的腦海,他對著分崩離析的夢境大喊,想讓消失在夢境中的白衣人聽見他的聲音,“他現在在哪裡?”伊瓦斯不想奢求什麼,只想讓父親回來不要讓母親一直苦苦等待,想知道父親是否還活著,想聽見父親一句別來無恙。

伊瓦斯一陣怒吼之後,夾雜著神韻的聲音從天邊傳來顯得格外空靈、神聖。“小朋友,很抱歉。對於瑞瓦斯的行蹤,我一無所知。但請你記住,他是一個偉大的人,和你的爺爺納瓦斯一樣,他們都是英雄。”

“他們都不在了。”伊瓦斯悲傷地說。

“但他們的精神永遠留在世間。”

“這又有什麼用呢?”伊瓦斯問。

天邊的聲音說:“美麗的藍蝴蝶消失在天際,一回首,黑暗中的啟明燈為人們指引前進的方向。海上的霧那麼大,海浪那麼高,但總有人喜歡大海,在他們眼中大海是寧靜的。有人渴望花季,可是花季遲遲沒有到來。世事無絕對,萬物都會有峰迴路轉的時候。”

“是嗎?”

“你要相信這一點。”

“但願你說的是對的。”伊瓦斯閉上雙眼,感覺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消逝。

海洋消失了,遠處沒有了蒼藍色的海水;天空不在了,蒼穹被混沌替代;艾瓦島消失了,腳下沒有土地的厚實;火松不在了,風鈴聲戛然而止,藍紫色的風信子也消失在鵝卵石雜亂鋪成的小道上。整個夢境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接著伊瓦斯的意識開始逐漸模糊,夢中發生的一切都在淡忘,夢裡所有的記憶從腦海中流遍全身,從指間滑過,消失在無限的混沌中。

伊瓦斯感到很乏力,使不上勁,他竭盡全力顫抖著嘴唇說出自己夢境中最後一句話:“果然,只是一場夢,夢還是要忘的。”他閉上雙眼,自己失去了視覺,眼前一片混亂;接著是味覺、觸覺、嗅覺。

就在他聽覺即將消失的時候,伊瓦斯好像聽見天邊空靈的聲音,“瑞瓦斯不在這個世界上了。”聲音十分慈祥,像是媽媽在妹妹搖籃前哼起的催眠曲,“睡吧孩子,明天起來你就會忘記這一切,但願世界真的有神,能保佑你......”

伊瓦斯心中一痛。無數的悲傷開始襲來,但無奈自己五感盡失,無法釋放,無法吶喊。好像自己跌入無盡的深淵,寒冷與恐懼將自己包圍,所有的掙扎都是徒勞,所有的反抗都是無用功。就在伊瓦斯開始回憶和父親經歷過的點點滴滴時,自己的意識消失了,最後的意識也化為無形的泡影。

這是伊瓦斯第一次體會到死亡的感覺,從一個世界消失。

整個晚上伊瓦斯都在熟睡,轉眼間就到了早上六點。早上的杜城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城市裡只有零零散散的路燈發出微弱的光,第十二大街上的夜生活終於宣告結束,潮流的年輕人們打鬧著,回到自己溫暖的被窩,一直睡到下午。儘管是在炎熱的七月,早晨的寒氣化為霧水也依稀可見,淺淺地遍佈龍國所有街道,滋潤著街邊那些潮溼的青苔。嘟嘟鳥和度海鳥開始遷徙,等待著他們的路還很長,畢竟終點是大海的另一邊。

“伊瓦斯先生,伊瓦斯先生?”

咚咚咚

服務員輕敲著紅木門,可伊瓦斯遲遲沒有回應。服務員開始著急起來,敲門聲愈加急促。

睡著了嗎?服務員想。

該用力地敲門嗎?這樣會不會讓裡面的客人生氣?可負責人讓我在早上六點鐘叫醒他。

片刻猶豫後,服務員下定決心。

“伊瓦斯先生,伊瓦斯先生?你還在睡嗎?”服務員控制著聲音,向房內問。

咚咚咚

服務生又一次敲響了房門,這一次用了更大的力氣。他恨不得自己將整片房門拆下來,將屋內的伊瓦斯從床上抓起來。

伊瓦斯躺在柔軟的床上輾轉了一下,長舒一口氣。感覺自己似乎好像做過什麼夢,但夢中所有的細節都煙消雲散,留下的只有一片空白。

“早上了嗎?”,他撐起身子摸索著床頭檯燈的開關,身體搖搖晃晃的。他掙扎這從床上爬起的時候,差點失去平衡沒有站穩腳跟,險些摔到地上。

“早起真令人難受!”他暗自咒罵著,不情願地換上昨晚擱在枕頭邊的衣服。

平日裡伊瓦斯上學都是七點半的時候起床,今天早了一個半小時讓伊瓦斯很是不適應。鬆弛的肌肉,沒有彈性,做什麼事都有無力的感覺;大腦神經衰弱頹廢,好像前一天留下的廢物還沒有排光;就連自己口衣服釦子的時候都扣錯了一粒釦子,弄得自己不得不重新再扣一次。

咚咚咚

又是一陣響亮的敲門聲,比上一次還要響亮,伊瓦斯都能感到那扇紅木門在抖動。“瓦斯先生,醒一醒,今天早上九點在卡爾美羅港,你有一個航次。”服務員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著急,卻也顯得幼稚,想必這位服務生也就跟自己年紀差不多吧,伊瓦斯想著。

伊瓦斯隨手整理自己的衣角後,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到紅色木門口。

“來了,來了。”

“不好意思,久等了。”伊瓦斯不好意思地開啟房門,房門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伊瓦斯睡眼惺忪地走出,一隻手伸著懶腰,一隻手揉著難以睜開的眼睛。樓道燈光的映照下,他看清了服務員的臉。伊瓦斯心頭一驚,這只不過是一個跟自己差不多的男生,然而成熟的面龐和他幼稚的聲音根本就不像是同一個人。小小年紀眼角上就已經有了皺紋,皮膚粗糙,好像是缺乏營養導致的。膚色慘白,好像是多年沒有曬過太陽,可能是一直在室內工作導致的。眼眶向內凹陷,像沙漠中兩個乾涸的綠洲,原本黑色的濃眉褪去原本的顏色留下令人惋惜的灰。他的瞳孔是墨綠色的,長長的睫毛顯得十分靈性。小鼻子、大耳朵,還有一張緊閉的嘴。他一身挺立的龍國新式禮服顯得本就瘦小的身材更加瘦小,空空蕩蕩的寒風從衣袖中穿過。

伊瓦斯觀察到服務生對別人的注視很不習慣,於是他隨即收起自己驚訝的表情,有禮貌地回答,“謝謝你,麻煩你這麼早來叫我。要不是你,我還真的有可能起不來了。”伊瓦斯撓了撓頭,露出微笑,對沒有聽到敲門聲表示歉意。

“沒事,只要你醒了就行了,你說你今天早上在卡爾美羅港口有一個航班,是早上九點鐘的,還以為你沒有醒,怕你錯過了。”服務員解釋道,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裡透露著面對和克服一切困難的勇氣,及時命運如此,那種執著的拼勁使伊瓦斯很感動。

伊瓦斯拍了拍比自己矮一個腦袋的服務生的肩頭,像是對朋友一樣友好地說道,“謝謝了,老兄。”

“分內的事。”服務生謙虛地說。

伊瓦斯打量服務員片刻說:“你是我見過最優秀的服務生。”

“真的嗎?”服務生很開心。

“真的。”

“十分感謝您的認可。”

“請問閣下是哪裡的人?”

“諸汶,我是諸汶的人。”服務生自豪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