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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最後的早餐

“諸汶?”伊瓦斯低聲念著,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好像沒有聽說過這個城市。

龍國一千三百萬平方公裡的土地,有太多大大小小的城市了,對於很多龍國人來說就只知道幾座比較有代表性的城市,如家鄉所在的城市、工業重鎮阿爾弗烈德、滄海遺塵杜米勒城、古城伊普森還有王都因索尼亞。即便是研究龍國文化的大專家也很難知道龍國上下上萬個大大小小的城市名稱,更何況是只在利洛斯學院讀過五年書的學生。

服務員看到伊瓦斯的迷惑神情十分尷尬,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先生,這只是一個小城市而已,您不知道很正常。”年輕服務生的臉上掛著僵硬的表情。

伊瓦斯有點不好意思,他能體會到這種感受,當自己向別人提到自己的家鄉艾瓦島時,人們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陌生也會使他感到很不自在。他安慰道,“其實也是有很多人不知道我的家鄉,畢竟龍國是一個這麼大的城市,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伊瓦斯試圖轉移話題。

年輕的服務員灰黑色的眉毛漸漸舒展,臉上尷尬的神情少了幾分,“先生,你的家鄉是?”

“艾瓦島。”

“艾瓦島?”服務生邊說邊搖頭。

伊瓦斯笑著,並沒有青年先前那樣的沮喪,“瞧,是不是沒有聽說過?”

“確實是的,先生。” 服務生一笑表示歉意。看到服務生的笑容,伊瓦斯心中一陣暖流流過。

一小段寒暄之後,他們沒有更多的話題可以繼續聊下去。服務生隨即提到正事,先生,您這一期的房費已經在前天辦理好了,上個月交的費用已經將其結算完成,也就是說現在可以離開了。我們已經將早飯準備好,請您到飯堂用餐即可,但還是要注意時間。您叫的馬車大概會在半個時辰後到來......”服務員詳細地說,大概過了五分鐘的光景服務生才將所有事情交代完,“......到時候車會停在大門口,馬車伕只會等十分鐘。”

伊瓦斯點頭示意,“我明白了,謝謝,我收拾一下就下去。”說著,他走回房內靠在房門邊的鏤花門框上。

服務生還有很所示要做,也只有匆匆告別,“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就先離開了。”說著,他正要為伊瓦斯關上房門然後轉身離去。

伊瓦斯好像想起了什麼事,於是連忙用右手抵住服務生將要關上的房門,湊過頭向前問道,“你是上早班的嗎?”

“是的。請問有什麼問題嗎?”服務生轉過身耐心地回答。

伊瓦斯上下打量了服務生一下,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正常的地方,難道是自己多慮了?

伊瓦斯開始懷疑自己。最近他覺得自己總是做著沒有夢的夢,夢裡好像夢見什麼,但一醒來大腦卻又一片空白。

“昨天晚上有人來過我的房間嗎?”

服務生看著伊瓦斯搖搖頭,“沒有啊,先生。一直都只有你一個人。請問是有什麼事嗎?難道你有什麼貴重物品丟失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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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什麼。”

伊瓦斯頓了一頓,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把話咽了回去,“總之還是謝謝你了,祝你一天愉快。”

服務生奇怪地搖搖頭,臉上掛著勉強的微笑,“謝謝,你也一樣。”

說完,服務生轉身離開伊瓦斯的房門,棕紅色的地毯上留下他剛走過的腳印。

伊瓦斯虛掩著門,從門縫中看著服務生消失在走廊的樓梯口。隨即輕輕地關上房門。

伊瓦斯又躺在柔軟的床上,拼命地把鋪蓋將自己的頭捂緊,早晨的寒意讓他不想鑽出被窩。他感嘆這位年輕人生活不易,這麼冷的天還起來工作。本來想問問他為什麼要來上早班的,但話到了嘴邊還是被咽了回去。

通常來說,做早班的人一般是做兼職,十點鐘下班後又會奔赴其他地方去工作。早班活兒是最少,對人員的要求最低,工資也相應最低。也許這就是命運。在杜城,就只隔了幾個街道,有的人在為著生計而拼死拼活,早出晚歸,用生命去換那為數不多的錢,因為或許明天就吃不飽肚子、生病了沒錢購買像樣的藥物、甚至連睡覺都沒有一個普通的床;有的人卻在整天整夜開著大型的派對,揮霍金錢,吃著一個軍隊都吃不完的食物。上天本就是不公平的,但人們還是相信那一句話:只有努力出來的美麗,沒有等出來的成功。很多人將此話當做自己的座右銘,但同時這句話又成為一個枷鎖將他們鎖在走不出的迴圈裡。

伊瓦斯醒了醒神,試著回想昨晚做了什麼夢。

他努力地去回想,卻什麼也記不得。

可依稀間,他似乎夢見了成片的風信子,帶著深邃的藍紫色,還有媽媽、妹妹和那一桌美味的飯菜。夢,就像流水一樣,輕輕地流淌而來,又輕輕地流淌而去。留下什麼呢?不過一陣芬芳。伊瓦斯的夢好像被洗淨,沒有雜質。似乎發生過,卻又像從未停留。

真的就是一個夢吧!伊瓦斯安慰著自己,可又想到自己馬上就能見到分別五年的母親和妹妹,品嚐到五年裡一直想念的飯菜,他很難抑制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萬事皆已準備妥當,洗漱過後,伊瓦斯再一次檢查自己所有的物品。一個大大的揹包,上面有母親一針針縫過得痕跡,五年過去依舊可見,每每見到母親的針線,伊瓦斯就會回憶起遠在家鄉的母親;一個棕紅色的拉箱,拉箱身上還有當時塗漆時留下來不均勻的痕跡,雖說並不美觀卻有一種歲月雕刻過得滄桑。這兩個就是他的全部家當。

伊瓦斯自言自語:“問題應該不大。應該沒有遺忘的東西。”

他從小就是一個十分細緻的人,這也許是提到他母親的優點,無論是觀察人還是做事都是步步為營、穩紮穩打。

他輕輕關上房門,手中捏著房間的鑰匙,頭也不回地離開。這裡是他的家,但卻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在齊爾德省的最東面,四周環繞著藍色的海洋,小山頭的風信子旁,那一幢美麗的小房,火松下嘟嘟鳥與度海鳥從鞦韆下飛過,鵝卵石鋪成的小道上綠草野花在盛開。海風一過,房簷前的風鈴呤呤作響,海浪擊打在岸邊發出響亮的聲音。

伊瓦斯穿過紅棕色地毯鋪成的走廊,告別拉普拉斯動人的詩句,幻想著自己化為獨角獸走遍世界,變成幻靈鳥消失在天際。

獨角獸已經離開

空空的足跡是迷離的幻影

幻靈鳥也已飛走

悠悠的身姿是銘記的盛景

萬花潮如海一般盛開

花妖的閃光在花海里浮現

無盡海的黑夜承載著平凡的夢

……

退掉鑰匙,伊瓦斯來到飯堂,只見飯堂內空空的,完全不像平時晚上吃飯的時候:會出現人員爆滿、排隊的人有時都會排到門口的現象。

伊頓婆婆已經收拾好了桌子,靜靜地坐在靠窗子的聯排皮椅上,等待著早上吃早點的客人。點菜的櫥窗裡帥氣的裴諾丁大叔正樂呵呵地望著天花板發呆。兩人都是伊瓦斯的老朋友。

婆婆看上去年過半百,黑髮下已經可以見到點點銀絲,像是充斥著繁星的黑夜。可柔軟的髮質還有濃密的髮絲也是年輕姑娘們所羨慕的,想必過去定會是長髮飄飄,不說傾國傾城外貌也一定是秀麗的女郎,只不過殘酷的時間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婆婆不矮,達到伊瓦斯的眉頭。在身材方面到也看不出時間的痕跡,纖細的腰身對於她們這個年紀的女人來說也是難得,一定是平時比較注意這方面的保養。

婆婆坐在桌子旁發呆,大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窗外,淺淺的眼袋包絡著幾條眼角的皺紋,像是幾波漣漪向四周擴散開來。淺棕色的瞳孔在窗外的微弱晨光下泛著點點晶瑩的閃光,好像是魚鱗的閃光。

龍國人十分看重年輕,他們崇尚年輕。這也就是為什麼王者之劍的成員會在三十歲之後自動退役,國王的眼角一出現皺紋就要考慮退位。年輕是力量的象徵,這是龍國的一種傳統文化。不像寧國那樣:看重人的經驗與年齡,龍國人更加強調時間就是資本。

這位婆婆的年紀在寧國是不會被稱為婆婆,但在龍國,五十歲已經和青春無緣。

那位大叔看上去和婆婆的年紀相仿,五十歲左右。

由於龍國人中,男人相對女人來說老的相對慢一些,大叔因此沒有被人們稱呼為老先生。大叔體型高大,雙臂有力,一臉的絡腮鬍更顯不拘小節的氣質,一雙濃濃的棕色眉毛、一頭齊耳的棕黑色短髮、一雙有著黑色瞳孔的大眼睛、典型的鷹鉤鼻、一張大嘴巴,笑起來似乎能吞下整個桌子。

據說他是神聖聯盟的退役軍人,退役後來到杜城,找了這一份廚師的工作。有人說,他退役後走遍了許多地方,說是為了找一個人。

八卦的人對此十分好奇。鑑於大叔還沒有妻子家人,很多人都猜想這個人必定是他的愛人。當然也有人猜:這不過是一個藉口罷了,說不定是在聯軍裡面犯了什麼事,被驅逐出了聯軍,找一個工作糊糊口。

但無論猜想是什麼,也只是猜想。大叔很少透露自己的隱私,當然也更少說到自己要找的人。

大叔面相和藹,臉上總是掛著微笑,說話幽默風趣經常把在座的所有人逗得呵呵樂,周圍的小孩子最喜歡纏著大叔講原來他在聯軍裡經歷過的故事:會魔法的寧國人只用一瞬間就造出一棟十多層高的大樓,還有黑袍法師手中的黑色權杖、卡拉貢聖泉的奇妙;還有優雅美麗的樹國人行為舉止彬彬有禮,陌生的智慧殿堂是怎麼守護整個樹國的;當然也少不了神秘的精靈,消失在淺草林的傳說;說到鮮花,大叔就會談談美麗的花妖和別人口中的萬花潮;有些時候還會擺一擺陰暗而不失善良的霧國人和能控制沙土的沙國人……

那些聽故事的孩子和一些沒有去過外面世界的人對他說的話津津樂道,而去過外面的人卻對其不以為然。還有些人認為這只是他的滿口胡話,用來扯人的眼球的,因為他們不相信寧國人能用魔法在一瞬間就可以造出一棟十多層的高樓。

裴諾丁大叔處事能力強。在人們發生口角上的爭辯時,大叔總會為雙方找到一個臺階下,於是爭執雙方都不會感到尷尬或者顏面掃盡。

有人常常端著冷飲和大叔開玩笑,“大哥,你應該去經商啊!口才這麼好,一定能做出一些成績來的。”

可每每提到這些,大叔只是搖搖頭,“我可不是經商的材料,擺擺龍門陣還是可以的(在龍國‘龍門陣’指的是吹牛、聊天)。如果我真的經商的話今天就不會在這裡。”

“加之,我不想把自己弄得那麼累,你們也知道經商的人老得快。”

大叔每天都樂呵呵的,沒有什麼憂愁,讓那些拼命追求成功的人感到嫉妒。

至於這位婆婆,她和大叔是老同事了,在這裡已經一起工作了十二年。有人經常在背後開玩笑,說他們兩個就像一對老夫妻。

當婆婆和大叔聽到這樣的玩笑,都會十分生氣,兩個人統一戰線,一起與開玩笑的人理論,結果總是弄得二人自己面紅耳赤。

五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婆婆和大叔就像伊瓦斯的親人一樣,平日裡竄竄門,聊聊天;過節的時候一起吃個飯,有需要幫忙的時候搭一把手。

有一次暑假,伊瓦斯病了,大叔和婆婆前前後後照顧伊瓦斯四五天的時間,最後伊瓦斯有所好轉後才離開。有些週末,伊瓦斯完成學業後,沒事做,會早早起床到旅店的食堂幫著大叔和婆婆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擦擦桌子、洗洗碗或者是打理一下清潔。

三個人,一直以來關係很好。

早在幾天前婆婆和大叔就知道伊瓦斯今天要回艾瓦島,嘴上不說,心裡卻是依依不捨。看到伊瓦斯來到用餐的地方,望著天花板發呆的大叔立馬打起精神,好像是軍隊裡的起床號角吹響了一樣。

“早上好,孩子!睡得怎麼樣?” 他用手捋了捋自己的鬍鬚,露出爽朗的笑容,挺胸抬頭的模樣像是一隻高傲的雄雞。

“睡得很好。”伊瓦斯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將行李放在一旁的行李寄存處。

“很高興聽到你這樣說。”

“裴諾丁大叔,你睡得怎麼樣?”

“非常好!又是一個沒有夢的夜晚。”裴諾丁低下頭悄悄說。

“是啊!”伊瓦斯長嘆一口氣,“又是一個沒有夢的夜晚。”

“很好,那最後一天的早上想來點什麼?”

“和往常一樣,一碗燕麥山藥糊。”伊瓦斯睡眼惺忪地站在櫥窗前平靜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