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天下烏鴉一般黑，但矮個子裡也能拔高個。
比如跟別的公司比起來，秦仁所在的千禾建築公司，在員工出勤問題上比較靈活與豁達。
從這個角度上看，姑且還是對得起“創意公司”的型別的。
誠然，這並不代表著不加班什麼的，不過像秦仁今天這樣因為犯迷糊所以來晚了的情況，一般來說，至少公司裡不會有小領導跑過來責罵，更不會有大領導過來質問，反正按照規章制度，從扣半天調休就是了。
反正秦仁的調休也多的用不完。
“啊，你來了~”
一到工位上，就有只歡快的小黃鸝撲騰著她小翅膀湊了過來：
“姐…秦工，你睡過頭了嗎？”
“嗯對。”
“好吧…”
程思雨揉了揉秀氣的小鼻子，臀兒帶動著旋轉椅不安分地扭了扭，唇瓣兒微微撅起來一點兒：
“…給你發了微信看你沒動靜，還想著你是不是病了，都正準備給你打電話了的…”
“我看你微信就急著出門了…抱歉啊…”
程思雨眼巴巴瞅著他的時候，眼神有些黯然，秦仁竟看到了一丟丟委屈和哀怨的意思在裡面。
至…至於嗎…
不管至不至於吧，身為姐夫的秦仁終究是得在乎一下小姨子的，所以不道個歉感覺心裡有些說不過去。
“抱歉什麼？”
“沒回你微信，讓你…咳…”
望著小姨子微微失落但卻有種別樣可愛的漂亮小臉兒，秦仁老臉莫名熱了一下：
“…讓你擔心了…”
“沒事啦，這有什麼好抱歉的，來了就好了。”
說是這樣說，可程思雨明顯一下就不哀怨了，也不委屈了，白白的小虎牙露出來笑一笑，乾淨的雙眸又重新變成亮閃閃的，可以倒映出姐夫身影的樣子了。
一個真正關心姐夫的小姨子就是這樣的，可好哄了，只要他沒事，她就什麼都好。
更何況…不就是不回微信而已，她也習慣了嘛~
“咦？其他人呢？”
秦仁開啟電腦，掃視了周圍一圈，這個時間點，不可能設計五部所有人都比他還來的晚吧？
“他們在開會。”
話音剛落，遠處小會議室的門開啟，幾個人拿著裝模作樣用的筆記本走出來，個個都是無精打采的樣子。
“啥情況？”
等周馳走回位置，秦仁撥開兩人中間的綠蘿問道：
“咋了？開什麼會啊？”
“就專案的會，反正跟我也沒啥關係，雲姐還在裡面呢…”
周馳頂著倆黑眼圈打了個哈欠，周圍哈欠聲馬上就此起彼伏，聽得秦仁直拍臉：
“這哈欠連天跟抽了大煙似的，害我都困了。”
“唉，週末加班了，沒辦法。”
周馳指了指其他部員：
“你看劉姐舒姐，冬姐張姐，困的眼淚水直流，理解一下。”
“？”
談話間李姐也抬頭茫然地朝這邊看過來，周馳恍然點頭：
“哦對，還有李姐也是。”
說了半天，秦仁還是有些疑惑：
“馳哥，可你最近不是各種打雜嗎？沒必要加班吧？”
“啥？”
周馳一攤手：
“週末是她們加班，我又沒加。”
“……”
秦仁拳頭硬了。
“淦，別瞪我啊仁哥，我本來就沒說我啊…”
“那你特麼這幅德行咋搞的？昨晚偷牛了？”
“不是，我熬夜看小說來著。”
“……”
周馳訕笑連連，然後有些神秘兮兮：
“李偉那廝辭職過後不是一直不肯透露寫的小說名嗎？嘿嘿，昨晚我閒的沒事，掏出了窮舉法，終於把李偉寫的小說找到了。”
“靠，你的確夠閒…”
秦仁眼皮一耷，給周馳豎了個中指，然後一咧嘴：
“他寫的啥？給我也看看。”
……
於是，兩個人就如一狼一狽地湊到一起，周馳點開了一個秦仁以前從沒聽說過的叫“第一樓主”的app。
“他在這麼冷門的平臺寫啊？”
“沒辦法，這年頭，大平臺不讓寫的太多。”
周馳是老書蟲了，提到這個可謂侃侃而談：
“我昨天看了，老李寫的那些玩意兒吧，水準一般倒無礙，主要是愛搞顏色！這要是去了大平臺妥妥沒戲啊！就比如現在最大那個網文網站最火的那幾本，什麼《我真不想讀檔》啊，什麼《沒人比我更懂魔物》啊，全都是正能量純綠色！又健康又向上！跟老李要寫的那種低俗的內容完全不一樣！這讓老李怎麼呆？”
“原來如此。”
秦仁雖然多年不看網文了，也聽過《讀檔》和《魔物》這兩本鼎鼎大名的作品，常年雄踞暢銷榜和爆更榜，秦仁曾因為好奇也瞅了兩眼，卻深感沒意思，原因也就跟周馳說的一樣，太正能量太健康了。
裡面的男女主每天就想著好好學習，和睦友愛，家庭幸福，賭毒不沾，無任何不良嗜好，書的內容基本就是男主每天團結同學，關愛家人，和老師學姐一起學習知識的生活日常。
這種內容到底有什麼看頭？
秦仁反正是看不下去，再看第一樓主這個網站上，光看榜單上的各種書名就讓人有閱讀欲。
……
《美麗的小姨》
《我的董事長岳母》
《罪兄》
《王老師的絲襪》
《林曉賢系列之漸入佳脛》
《林曉賢系列之肥水不流外人田》
……
一般有點兒閱歷的讀書人看到這些書名，肯定都會加入書架細細研讀一番，書的主題和內容才是王道，不會像大平臺那樣浪裡淘沙，在一堆所謂大神作品當中拾雞肋。
這樣平臺，競爭少，限制少，的確是更適合李偉這樣的新作者。
缺點嘛，自然是缺乏流量和訂閱量，稿費捉急，對於想要的全職李偉也頗具挑戰性。
“看！就是這本！”
出於臉面，周馳沒有點開自己的書架，而是搜尋找到了李偉寫的那本，秦仁腚眼一看：
“《我被白毛貓娘PUA了怎麼辦》？”
“哈哈哈！這書名就很二次元有沒有！我跟你說啊，老李太特麼能yy了…”
……
反正好多領導包括雲婉禾都還在會議室，二人就這樣窸窸窣窣摸起了魚，誰曾想這一摸直接摸到了中午，老李的小說也被他們走馬觀花地看到了最新章節。
“啊——”
周馳伸了個大懶腰，發出殺豬般的呻喚：
“你別說哈，老李這破書點擊率還不低…嘖嘖，現在這人的xp也是，怎麼都老想著讓貓咪變人呢…”
“無所謂，反正不能成真幹嘛不放開想？正要成真了，說不定才會發現自己是葉公好龍。”
秦仁腦海裡閃過了家裡團團毛絨絨的身子，隨後跟周馳約好不跟其他人暴露老李的小說，坐回了工位上，卻看到程思雨像個打地洞的小倉鼠一樣，在各種翻櫃子。
“喂，找什麼呢？”秦仁輕輕扯了扯她的小馬尾。
“花露水…”
程思雨的臉偷偷紅了一下，然後提醒他：
“…秦工，女孩子的馬尾不可以亂扯的。”
笨蛋姐夫，難道連這個常識都不知道嗎。
秦仁還真不知道，略窘地抓抓自己的頭髮：
“呃…有什麼講究嗎？”
“當然有了，扯馬尾是…是……”
程思雨也不知道以前在什麼雜誌上看到的了，扯女孩子的馬尾好像…好像是有“駕馭”的意思，可這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呢？
“反正就是不好的意思！”
“……”
程思雨不好意思說出口就決定要胡攪蠻纏了，這是天底下所有小姨子的特權：
“你以後扯，我就要告姐姐。”
“好好，不扯不扯了。”
秦仁舉起雙手投降，一臉無奈的誠懇，讓程思雨立刻就後悔了。
壞了，本來就是就嚇嚇他，別真不扯了啊…
……
無意的曖昧…
無意越界的親暱…
橙子回來的日子一天天接近著，這些在別人眼中無意義的舉動，可能對小橙子都是值得珍惜的小確幸呢…
……
“喏，不用翻了，不就在桌上嗎？”
“誒？”
程思雨不小心走神的時候，秦仁已經從桌上的小置物筐裡拿出了一瓶花露水噴霧，遞給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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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程思雨接過來。
“這秋蚊子還挺多，我們家也有人被咬了。”秦仁感慨道。
“清姐姐嗎？”
“對…咦？”
秦仁詫異，真巧，好像那天姐姐也突然提到程思雨來著：
“她現在每週末要回家住了，你們…是什麼時候見過嗎？”
“沒有啊…”
程思雨才不要把那天去找他的事情告訴笨蛋姐夫，聽起來顧清也沒提和自己在小區門口偶遇的事，就淡淡地敷衍道：
“…我就是順口一說，家裡人嘛，你家裡除了清姐姐還能有誰？”
“呃…也對哈…”
秦仁心虛地不提這個了，看了眼微信，在其中一個專案群裡回了甲方一個【抱拳.jpg】後，百無聊賴地觀察起小姨子噴花露水。
和很多人一樣，她也要先把胳膊上的蚊子包掐一下，只不過因為習慣的原因，她掐的是個井字，讓秦仁不禁陷入沉思。
“看什麼呢？”
程思雨瞧了他一眼，然後欣喜地偷偷檢查自己身上有沒有走光的地方。
可惜好像沒有，程思雨就又繼續檢查自己的褲腳，是不是把絲襪裹著的漂亮腳踝露出來了。
“我在想，在蚊子包上掐米字和掐井字，兩者哪一種更爽。”
“切，無聊…”
原來是這麼沒有情趣的事情，不過據說男人的腦袋總是裝的這種奇怪的問題，習慣了就會覺得還蠻可愛的。
“對了，秦工，你應該很瞭解我姐吧？”
程思雨突然小聲地說道：
“那我姐要是被蚊子咬了，她會掐什麼形狀啊？”
“哼哼…”
秦仁很臭屁地“邪魅”一笑：
“當然是愛我的形狀。”
“……”
呃…
是不是臭屁過頭了？
總感覺小姨子的臉色好像很認真地陰沉了一點兒…
秦仁就改口：
“那什麼，雖然這種細節正常人不會關注，不過機緣巧合下，我還真有點兒印象，思雲她啊，是米字派的。”
“哦。”
程思雨漫不經心地“哦”了一聲，然後不說什麼了，作為實習生的她可不能像秦仁這些老油條一樣隨便摸魚，繼續敲鍵盤學習指標表，直到又一隻胖乎乎的蚊子在光天化日下落到了她的另一只胳膊上。
“……”
程思雨的動作停下來，默默地等它吸飽了飛走，然後在新鮮的蚊子包上掐了一個愛心。
笨蛋，這才叫愛你的形狀呢…
也不知道在和誰置氣似的，小橙子兀自輕哼了一聲，眸底跑過一縷勝利似的笑意，敲鍵盤的手指變得輕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