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陰謀的傳承
然而正在這時，一陣不和諧的鳴響讓蘇響立刻抬起頭來。
說是不和諧，不過不少觀眾應該察覺不到吧。
那並不是錯音，而是延音。
鋼琴的琴絃上有止音器，只要手離開琴鍵，止音器就會落在琴絃上讓琴絃的震動立刻停止，以免聲音延續與後面的聲音混在一起。
但在特定的時候，樂譜上也會要求一些聲音在手指鬆開琴鍵後繼續發聲，這就需要右腳踩下延音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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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踏板會使止音器向上升起，踩住踏板的話，即使手鬆開琴鍵，琴絃也不會停止震動，而是持續到鬆開延音踏板為止。
因為延音踏板可以改變音樂的效果，所以演奏者踩下踏板的時機也極其關鍵，如果快而清晰的樂句或是連續的和絃中誤踩了踏板，聲音就會像現在這樣前後渾濁，影響音樂的效果。
雖然此時的問題還不算明顯，但已經聽過很多遍的林曦和蘇響似乎都注意到了這一點。
“小鷹犯錯了嗎？”
“不，絕對不是。”林曦仔細盯著舞臺上的李小鷹。
雖然沒有任何技能，但在另一個世界習慣戰鬥的她眼神還是要比常人好一些。
“小鷹及時鬆開了踏板，但聲音卻沒有停止。”
“什麼？”
“這下可有點糟了。”
林曦清楚地看到了李小鷹微皺的眉頭，幾秒鐘的時間裡，他的額頭上留下一道汗珠。
在急促的迴旋中插空重新踩下踏板並抬起，然而起到的作用也極為有限，好不容易讓幾個不該延長的聲音止住，卻又有幾個新的音符被莫名其妙地延音了。
作為一個並非以鋼琴大師為目標，而是一個欣賞者，李小鷹的演奏並是不依賴樂譜，而是依賴自己的聽覺的。
所以，一旦聽覺被擾亂的話，音符的準確性也很難保證，逐漸的，他有些跟不上貝多芬的節奏，手指也開始刮蹭其他琴鍵。
如果僅僅是一次延音問題或許是巧合，但連續這麼多次，很難想象是鋼琴以外的問題。
果然是那個老師動了手腳了嗎？
雖然蘇響不清楚，但那天和李小鷹一起看到貝多芬與劉芸鶴劍拔弩張的景象的林曦卻已經知道了劉芸鶴的為人。
她的師父弄壞了李小鷹母親演奏用的鋼琴的琴鍵，再利用內部的關係把責任推到李小鷹母親的身上，不過，那種明顯的方法在這個情況似乎行不通，畢竟在這裡鋼琴完全是由劉芸鶴他們準備的。
而劉芸鶴也使用了更高明的手段。
雖然弄斷琴絃這種事容易被發現，不過踏板上做出的手腳卻是外行人難以發現，卻會影響演奏質量的手段。
想必她肯定已經想到了在演出失敗時將責任全部推到李小鷹以及選出他的貝多芬身上的方法了。
“原來如此，擅自搬出另一臺沒有被詳細檢查過的鋼琴，就是為了這個嗎？
那個人不惜做到這種程度，也要破壞這場演出麼？簡直不可理喻——不。”
重新回想起那天李小鷹說過的話，林曦也明白了劉芸鶴這樣做的原因。
現在，這座城市的音樂界並不是被真正有能力的人來引領，而是被包括劉芸鶴在內的利益團體壟斷。
比起音樂，他們更注重形式，並透過這些表面的形式來將這個行業的利益和名譽為他們少部分人所壟斷。
有能力的人，若是聽話，就成為他們的廉價勞動力，為他們賺取名利，若是不聽話，則會被這一夥因為關係或出身，處在引領地位的成員們一致排擠出去。
簡單地說，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出現李小鷹和貝多芬這種明明搞音樂，卻不聽擺佈的人是絕對不能被允許的。
所以，劉芸鶴的舉動不僅僅是破壞一場音樂會的問題，而是她所在的利益團體為了維護自己在音樂界中定下的秩序，對叛逆者做出的懲罰宣言。
如果這麼想的話，她會做出這種行為真是再正常不過了。
想到這裡，林曦不禁緊緊握住了拳頭。
沒錯，劉芸鶴會做出這種事並不奇怪，但林曦也毫無疑問，對這種為了自己的名利，肆意踐踏他人理想的“長輩”咬牙切齒。
可是，就算自己現在衝到臺上指著劉芸鶴的鼻子大罵也無濟於事。
李小鷹是個堅強的人，就算心中亂成一團，也強行集中著精力，讓音樂繼續下去，那麼，自己就更不能破壞掉這場音樂會。
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呢？
“蘇響，在這裡讓貝多芬使用音樂操演可以嗎？
以他的音樂操演，完全支配著李小鷹來進行演奏，應該可以解決問題吧。”
貝多芬的固有技能音樂操演，是貝多芬無數次作曲在舞臺上演出並取得成功的經歷，在網文戰爭中所具現出的技能，它能將貝多芬內心的音樂覆蓋到現實中進行同調，類似於某種幻術魔法一樣。
只要使用了這個技能，哪怕是不會演奏的外行都可以參加到貝多芬的音樂中，而樂器的損壞應該也可以被忽略。
“或許是這樣，不過，他好像並沒有用的打算。”蘇響說道。“說到底，如果打算用音樂操演來完成一切的話，他從一開始就不需要和小鷹訓練。
在他看來，這場音樂會是由他和小鷹共同完成的，所以他不會用這種只讓自己一個人來支配音樂的能力。”
“可是——”
“我知道。”和林曦同樣一副焦急的表情，蘇響說道。“現在不是那個時候。”
她看向了貝多芬，而在那一刻，她的眼神和貝多芬對上了。
並不是巧合，貝多芬在看著蘇響，而蘇響，也清楚地知道這個眼神的含義。
……
演出開始前半個小時。
“author，雖然我剛才說了讓這場音樂會成功舉辦，這是我最後的夙願。
不過，意外的情況也是時有發生的，這場音樂會說不定也會發生類似的狀況。”
“等一下，為什麼突然要說出這種不吉利的話啊？
這場演出到底還有什麼問題？”
“這件事，你可以之後去問李小鷹，不過此時我能告訴你的，僅僅是一件事。
你的拓本上應該有著我的一個技能，你應該沒有忘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