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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袁三是真的出事了。

剛一下飛機,大姐來接的謝道年。

“袁三到底出了什麼事?”

大姐欲言又止,“路上說。”

謝道年一邊聽著臉色已經凝重,是的,他想到過,但沒想到事態會惡化成今天這個地步。

大姐看他臉色不善,開口問他:“是先回家休息?還是去拘留所看袁三?”

謝道年穩了穩神,“去迅捷總部。”

最初,這是他打下的江山,最後,依舊由他來收尾。

這兩年,他已經不再插手迅捷的任何事務,可一刻也沒有停止過關心。

袁三依舊猶如瘋草一樣在拓展迅捷的版圖,即使謝道年幾次提醒,他也不為所動。是的,如今,他已經沒有立場告訴他,如何做。

只是,雖然心裡有了計較,可看到現實的情況,又是兩碼事。

以前氣派的迅捷總部大樓,如今圍滿了人群,總部已經被貼上了封條,那是逮捕袁鳴秋以後貼上去的,而在此之前,總部大門口的那間營業廳,上面貼著“停業整頓”的四個白底黑字的大字條已經被人撕得搖搖欲墜。

拉起了警戒線,可依舊有人群遲遲不散。

還錢的呼聲絡繹不絕。

原來大廈將傾只需一刻的時間。

“回去吧。”他坐在車上,遠遠看著這一切。已經說不出是心痛還是其他,是的,這是他從無到有的起點,可迅捷的崛起才四年的時間,而分崩離析,僅僅只需要幾個月。

“迅捷的那幫人已經在家裡等著了。”大姐原是不想讓謝道年趟這一渾水,可沒想到事態已經失去控制。要是袁三沒進去,或許她還能瞞住謝道年。

“謝總,你終於回來了。”一進客廳,原來袁三的司機小張就站了起來。

謝道年咳嗽了一聲,“我已經不是迅捷的謝總了。”

在場的人都有些尷尬。

謝道年當年的離開,在座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原委,可誰也沒有站出來反對,如今出了事,第一個想到的卻是當初第一個離開的人。

世事無常。

“袁經理,我想看一看財務報表。”謝道年對著在場的那位三十出頭的男人說。叫袁經理的人是袁三家的親戚,一直在迅捷做財務,也算是袁三的親信。

“恩,正本現在被檢察院的人拿走了,我這還有一套副本。”

謝道年一邊翻著財務報表,袁經理也就七七八八說了起來。

“主要是從半年前開始的,之前資金鏈已經比較緊張了,但袁總還是在繼續擴張,又陸續開了幾家分店,當時我們都勸過他,他說沒問題。”

“這些資金是從哪裡來的?”謝道年點了點頭,指著報表上的一串數字。

“哎,袁總當時提出可以截留一部分資金,業主的尾款和定金都沒有按時支付,有些只給了點利息,然後就用這筆錢繼續維持新店的運營。”

謝道年看得心頭火氣,啪得一聲合上賬本。

“直接說現在欠了多少?”

袁經理嚇了一跳,低了低頭,“兩家銀行的貸款6000多萬元,欠員工工資和業主尾款、定金等各種款項約4000萬元。”

“他們以什麼名義拘捕的?”

“現在還沒打聽到,當天晚上就來人帶走了。直到現在還不準人探視。聽說檢察院那邊接到的投訴是非法騙貸。但……”

“但什麼?”

“當時資金不夠,袁總他,他找了幾個生意場上的人,以抵押的形式借了點錢。現在這些人看著他垮了,有可能會告他非法集資。”

“數目很大?”

袁經理點了點頭,“1.7億。”

“什麼?!”謝道年騰地站了起來。

“謝總,其實早在一年前,我們的賬目已經不好看了。好多地方的房價都在降,而且二手房的業務也在萎縮,去年年底我們就已經出現赤字,但袁總的意思是借錢把窟窿填了,他說的是要為上市做準備。這筆錢在賬目上是看不出來的,所以我們都擔心要是坐實了,袁總他……”

個人非法集資1.7億,不用袁經理再開口,謝道年已經知道事情有多嚴重了。

“先把那幾個人的聯繫方式給我,還有其他資料。今天太晚了,你們先回去吧。”

等人都走了,謝道年才覺得一陣頭暈目眩。

大姐端了一杯參茶走進書房放到他手邊,“你真打算幫他?”

謝道年看了大姐一眼,沒去理會手邊的那杯茶,轉而將目光投向窗外,“大姐,你還記得四年前嗎?四年前,迅捷不過只是淮海路上的一間小門面,二十多個平方的小鋪子。袁三不讓我去,每天就坐在那裡,接電話,接待客戶,帶人去看房子,樓下樓下的跑……”

“好了,我知道了。”大姐打斷了他的話,既然知道他心意已決,再說又有什麼意義呢?“早點休息吧。明天我幫你問問檢察院的人,看能不能進去見見。”

謝道年感激地看了看大姐,是的,很多事情再已無需多言。比如他跟袁三,他跟大姐。

長安,血脈相連,長安,骨肉相依。

哪裡又那麼容易能離開呢?

三天後,謝道年見到了袁三。

畢竟是前國資委主任的兒子,袁三在裡面並沒有受什麼委屈。只是,人明顯瘦了一圈,憔悴得不成樣子。

謝道年坐桌子的另一端,突然不知道該開口問些什麼。

終於,還是袁三打破了沉默,應該是許久沒發音的緣故,聲音異常的暗啞,“大哥,對不起。”

或許想聽的只是這三個字吧,或許能說的也只是這三個字吧。

謝道年把手伸了過去,拍了拍袁三的手臂,“外面有我。”

袁三的眼眶瞬間有些潮溼,拼命想忍住,所以不敢說話。

“還有什麼想交代的?沒開審前,他們都不容易進來。”謝道年不想氣氛太壓抑,只得換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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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幫我好好照顧荷書。她,她有了。”

謝道年點了點頭,轉身出去了。

接下來的一個月,奔波勞碌快要超乎謝道年能承受的極限,好幾次他覺得自己已經快要支援不下去,還是大姐看不過眼,在一次飯局上,中途衝了進來,拉他去了醫院。

“你還想不想救袁三了?”難得見大姐發一次火。“你是不是非要讓大姐把另外一個腎也給你是吧?”

話到說這份上,謝道年只得答應住院。

有些是賣人情,有些是走關係,還有些以前爸爸在任時的一些關係,雖然時過境遷,但畢竟有些是自己的前輩,有些是同一個大院長大的同輩,知道謝道年為了袁三這個兄弟,命也不要地也要救他,多多少少也有些動容。話也軟了點,一軟就有方向,就有了門路。

“其實迅捷這麼大的攤子,說倒就倒,政府也不願意它倒下來,看怎麼妥善解決。要是手上沒那麼多資金,破產清債,還是可以堵住債權人的嘴巴。”

“關鍵還是1.7億的事情,你要是能說動那幾位財神爺,這事自然也能大事化小。”

謝道年出院後,陸續見了這幾位溫州商會的老闆,人家不是本地人,自然不吃那一套,見錢說話。

“小謝啊,我做生意那麼多年,還沒聽過欠錢不還的事情。袁三那破攤子可別想著就能還欠我錢啊,沒有真金白銀,我們就不談了,好吧?”

再三遊說,到了最後,終於談到,“你要是別的東西可以抵押,我們也可以考慮分期,少點利息。”

迅捷的所有資產用來填補業主和員工的工資已經夠嗆,而且還走的還是破產的路子。至於那1.7億,只能謝道年自己想辦法了。

“黃秘書,麻煩你把公司的資產負債表,財務報表,工商登記資產全部寄一份副本過來。”

謝道年掛了電話,才覺得一陣虛脫。

“道年,這拆東牆補西牆的事情,你是不是該慎重點?你把自己都貼進去了,以後怎麼辦?”大姐一路陪著他,當然知道他想做什麼,用自己的公司作為抵押,或者是賤賣給債券人抵消那1.7億。“你這些年在做什麼,姐都看在眼裡,你這麼拼命為了還不是讓我們這一家子過舒坦,可你現在這樣做,你忍心嗎?你捨得嗎?咱不說別的,袁三的事兒,要判無罪是不可能的了,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你這樣做,我們兩家人以後還有啥指望?無論是你為袁三,還是為自己,怎麼都要留條後路啊!”

“大姐,我不能讓袁三在裡面待太久,他老婆懷孕了,我要讓他出來後能親自去產房看自己的孩子。”謝道年說得輕描淡寫,可言語之間決絕異常,分明沒有迴旋的餘地。

既然幫人,就要幫到底。謝道年,你叫人怎麼說你才好?

資產評估很快出來了,3億的市值,謝道年以股份轉讓的形式賣給了那幾位債權人,從此以後,濱城的那家公司與自己再無瓜葛,當然,這便宜到不可思議的價錢,唯一的附加條件只是放棄控訴。

袁三的案子先刑後民,刑事判決書很快就下來了,有期徒刑三年。

律師擦了擦腦門上的汗,“謝總,我已經盡力了。”

是的,已經盡力了,大家都盡力了。

謝道年點了點頭,“放棄上訴,就這樣吧。馬上開始辦減刑的事兒。”這一步追著一步,壓根也不敢放鬆。

出庭的那一天,袁家的人都來了。

袁三臨上車的時候,看了眼梁荷書,做著口型。可很快,車門就關了,一個呼嘯,再也看不見。

梁荷書的雙眼紅得跟兔子似的,可卻沒有眼淚,或許這幾天淚已經留幹了吧。

“他剛才跟我說什麼?”她依舊眼也不眨地看著囚車遠去的方向,神情呆滯。

“他叫你等他。”謝道年說。

半晌,梁荷書突然蹲下了身子,放聲大哭。

謝道年連忙扶起她,“別哭了,小心哭壞了身子。你現在還要好好照顧哈你們的孩子。”

“孩子……孩子……大哥,我把孩子弄沒了!”梁荷書哭得歇斯底里,泣不成聲。

“你說什麼?”謝道年抓住梁荷書的手腕不自覺收縮。

“我說,我把他的孩子弄沒了,是我的錯,我的錯……”

謝道年覺得有一股怒氣在內心升騰,卻不知道燒到哪裡去,只能硬生生憋下那股火,說出的話也有些生硬,“這事先別告訴他。”

梁荷書察覺到謝道年的神色,不覺有些害怕,往後縮了縮,連哭泣都小聲了些,“大哥,我之前,不知道……他不會怪我吧?”

謝道年突然覺得莫名地煩悶,轉身對袁家的兩位老人說,“袁叔叔,你們好好照顧荷書,我先走了。”

上了車,他才緩過勁來,“是她自己去打掉孩子的?”

車裡只有他和以前袁三的司機小張。小張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後來才知道謝道年問的是梁荷書,點了點頭。“謝總,你之前一直為袁總的事情奔波,他們袁家都炸鍋了,袁老爺子之前也去求過人,但畢竟退下了好幾年了,也沒多少用處。後來他們聽說袁總這次不是死緩都是無期,估計袁夫人也是擔心這孩子生下來會沒有爸爸才私自做的主吧?”

謝道年閉上眼,疲憊得不想說話,許久以後,他在喃喃開口,“她連一個月都不願意等麼?”

聲音低沉,更像是自言自語。(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