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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4 有手就行

孫延成的徒弟們剛才見姓梁的沒心沒肺地居然笑噴了,當然既悲傷又十分憤怒。

可是後來見他說得那麼輕描淡寫,而且說是個氣包,就是氣出來的包。

徒弟們想一想覺得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師父這些日子確實是一直在生悶氣啊。

又驚又喜,又半信半疑。

現在一聽梁叔要帶師父去喝酒,一個個頓時急了,那是各種攔阻。

本來嘛,如果師父真的不是長了要命的病,只要還能慢慢好過來,那就謝天謝地了。

可是梁叔現在猴急地就要帶一個準備後事的人,去飯店喝酒!

師父都病了這麼多天了,坐都坐不住的人,能跟你去喝酒?

梁進倉也看出來,老孫現在的狀態確實是十分一般。

一問,才知道老孫都好幾天不吃東西了。

嗯,這個不需要病,你就是把張飛弄來餓他個三五天,基本上也是這個模樣。

小梁拿出批評的口氣道:“老孫,這可不是你的風格了,不管有什麼事,總得吃飯吧!”

老孫臉上閃過一絲慚愧:“家裡人也是逼著我吃點,可是嚼在嘴裡比黃連還苦,比毒藥都難以下嚥,吃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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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梁進倉點點頭,這很正常。

像他這種情況,基本都這個熊樣兒。

“看來,我得給你開個方子。”梁進倉沉思著說道。

幾個徒弟立馬伸過腦袋:“梁叔,你還會治病開方子?”

其中有一個徒弟平常對這位梁叔比較信服,再說梁叔剛才一眼就看出,師父腰上的大包不是什麼要命的病。

梁叔能治也是極有可能的。

當時連紙筆都遞過來了。

梁進倉接過來扔在一邊,心病還得心藥治,你以為所謂的“方子”必須得開藥啊!

老孫這病必須得“話療”才行。

梁叔吩咐徒弟們:“老孫好幾天沒吃東西了,一下子也不能吃硬的,趕緊去做點粥,有小米沒有?”

“小米倒是有,可師父不喝啊!”

“趕緊做去,相信你梁叔一番話說出來,你們的師父立馬哈哈大笑,從炕上一躍而起,別說喝粥,一斤白酒下肚都沒問題。”

徒弟們面面相覷,梁叔這話聽著怎麼這麼耳熟?

《三國演義》吧!

不過看梁叔說得這麼自信,那就讓人趕緊去做小米粥。

小梁轉而對孫延成說道:

“我和小姑這是剛從木器廠出來,去飯店之前先過來看看你。

有個重要的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現在木器廠準備全面開花,只要是農村時興的傢俱,木器廠都生產。

還有其他車架子,地排車,風箱什麼的用具,只要是木頭的,木器廠都做。

現在已經新開闢出幾個車間,專門生產這些。

反正我聽明白了,只要是下邊村裡的木匠們能幹的,木器廠都幹。

我看,咱們夏山鎮的木匠們啊,飯碗要被搶走嘍!”

“他這——”孫延成聞言,眼皮翻了翻,臉色更難看了。

氣的!

本來他自己的飯碗被姓吳的給砸了,他就氣得快死了。

現在一聽姓吳的那麼絕,居然想把所有的木工活都獨佔,讓下邊農村的木匠都沒飯吃。

太歹毒了吧?

天底下的錢都讓你們一家子掙去,別人都喝西北風算了。

梁進倉笑笑,繼續說道:

“我覺得,沒那麼簡單。

他們覺得木器廠家大業大規模大,想把單人獨馬的木匠擠垮很簡單。

手藝不好的木匠被他們這樣擠兌,也許會沒飯吃了。

但是手藝高超的木匠,他們擠不掉。

人家就認那些手藝好的師傅了,憑什麼非得要從木器廠買啊。

老孫你說對不對?”

孫延成勉強點點頭,道理沒錯,可是,畢竟還是有一部分木匠被搶了飯碗啊!

太氣人了這個!

梁進倉往前湊了湊:

“老孫,你在咱們夏山鎮,那可是多年的老木匠了。

再說又領導大件車間這些年。

我覺得,你要是出山,重操舊業當你的木匠師傅,不管走到哪裡,請你的人肯定很多。”

哦——

孫延成這回聽明白了。

感情這就是小梁的“方子”啊!

他認為老孫的病是因為被砸了飯碗,憋屈出來的。

其實,老孫自己也知道這一點。

本來嘛,被人擠出來了,沒飯吃了,擱誰也接受不了。

可是——

小梁就給自己開這方子啊?

按說,對症下藥,也沒錯。

你不是沒飯吃了,這是給你指出一條掙碗飯吃的明路。

而且他說的沒錯,孫延成的木工技術,確實已經達到很高超的程度了。

只不過就是太平常了。

按照老孫對小梁的瞭解,還以為他要給自己開出一個意想不到的“方子”呢。

就這,讓他重操舊業,當一個走街串巷的老木匠,還用得著你想啊!

孫延成本來好好的木器廠廠長,如果能拉下臉,放下身段去做個老木匠,那他還用得著憋屈得腰裡鼓個大包?

他拉不下那臉啊!

落差太大了。

可以這樣說,他就是寧願餓死,也不會揹著木匠工具走街串巷,去村裡給人打傢俱。

徒弟們面面相覷,就這?

他們也聽明白梁叔的“方子”了。

對症確實對症,就是,效果實在太一般了。

甚至,看師父的臉色,副作用比療效更明顯一些。

有個徒弟甚至都想招呼廚房,不用做小米粥了!

小梁似乎也感覺到自己的方子不大好使。

不過這小子的臉皮似乎比較厚,居然一點都看不出尷尬。

反而意味深長地笑了。

“老孫,當木匠這個事兒,你不感興趣是吧?”

孫延成翻了翻眼皮。

徒弟們一個個心裡腹誹,廢話,要是師父感興趣的話,還不得像你說的。

哈哈大笑,從炕上一躍而起!

然後把一鍋子小米粥全倒肚子裡!

嘁!

“老孫,這幾年你一直管著大件車間,你有沒有發現,現在的大衣櫥樣式開始有變化?”

孫延成對木匠的話題真的是一點興趣都沒有。

甚至聽著都有戳傷疤的痛苦感。

不過他還是勉強點點頭。

小梁渾然不覺似的:

“我這些日子在縣城,發現縣城的大衣櫥不僅僅是三大扇。

縣城裡興起的大衣櫥,越來越多都在中間安一面鏡子。

也就是兩邊兩個櫥門,中間那個櫥門是固定的,安鏡子。

其實這樣設計很合理,從大衣櫥裡邊拿出衣服,換好之後正好在鏡子前照一照。

這幾年都興穿衣鏡,還得有錢的人家才能買得起。

可是穿衣鏡不過就是帶鏡框的大鏡子,照全身還有些困難。

可是大衣櫥上安一面大鏡子,整個人都照全了,太方便了。”

孫延成耷拉著眼皮。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明明老孫不喜歡聽木匠啊,大廚啊這些字眼,這個小梁還說開沒完了。

難道你就不能說說南山上還有兩隻螞蚱,這都快冬天了為什麼還沒凍死?

或者蛐蛐兒為什麼就能過冬呢?

小梁繼續說道:

“我就在縣城轉了轉,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個樣式的大衣櫥興起來了,可是,給大衣櫥配套的大鏡子,在縣城居然只有一家幹的。

至於咱們下邊鄉鎮,要想興起這種大衣櫥,很難。

關鍵就是每一個廚子的大小不固定,做好了廚子,再去定製鏡子。

要是還得跑去縣城,再說鏡子又那麼易碎,不好往回運。

我就想,要是咱們鎮上也有一家玻璃店就好了。”

孫延成聞言,眼皮抬了抬。

他似乎猜到小梁要說什麼了。

果然,小梁又往前探探腦袋:“老孫,你為什麼不在鎮上開一家玻璃店呢?”

透過小梁剛才的介紹,老孫也能聽得出來,如果在鎮上開一家玻璃店的話,那可是“蠍子拉屎,獨一份”。

現在人的生活開始變好了,就是農村結婚的,幾乎都要有大衣櫥。

甚至有錢的人家,不是結婚也要添置新家具。

還有蓋了新房子的,也要添置大衣櫥。

其他的廚子更不用說,越來越多的人家都在用上新家具了。

那些從生產隊裡解放出來的木匠們,現在的活兒都排得滿滿的。

也就是說,木匠們有很多。

玻璃店卻是只有一家。

會是個什麼概念?

孫延成一下子來了精神。

當然,並沒有哈哈大笑,從炕上一躍而起。

畢竟他是個老木匠,算是在木器廠幹了半輩子,到現在為止,除了練練武,他也就懂木匠活。

所謂隔行如隔山,他對於開玻璃店可是一竅不通。

而且他也見過縣城剛興起的大衣櫥,好幾個花樣呢。

有的就像小梁說的,三大扇改成中間那一扇固定,鑲上一個大鏡子。

而有的櫥門子改成好幾個,一邊鑲鏡子,還有另一邊鑲的帶風景畫的玻璃,相當漂亮。

這年頭玻璃雖然不是很稀罕,不會像唐朝那樣大臣的夫人腰裡懸掛玉佩,長孫皇后腰裡掛著塊玻璃。

還以為長孫掛著的是無價之寶。

但是,對於鏡子,還有帶風景畫的玻璃,在老孫看來那都是大城市裡,大工廠生產出來的。

要在鎮上開一個這樣的店,第一,投資肯定海了去了。

第二,那樣的店,需要的工藝肯定十分高階,不是自己一個土埋半截的老木匠能夠掌握得了的。

“要是有能力,在鎮上開一個那樣的店,肯定好。”老孫嘟嘟囔囔地說,“不過一般人可幹不了。”

“你又不是一般人,怎麼幹不了。”小梁笑道:

“所有的工藝,我在縣城都學會了,簡單得很,一教就會。

我覺得,你就開這個店吧。

如果在夏山開一個總店,其他每個鄉鎮開一個分店的話,我現在還算不出你能掙多少錢。

不過就算在咱鎮上開一個店,一年掙個一萬兩萬的不成問題。”

啊!

老孫大吃一驚,差點從炕上一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