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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高祖事蹟

“東兒,你咋曉得買船採砂的?”李芳冷不丁問道。

陳尚東遮掩道:“我跟父親說過的,上次魯省同學結婚,我看到那邊有用船採砂,其實星城也有,這個不稀奇。”

何桂珍擦著頭髮走過來,“媽你去洗澡吧,把小琴給我。”

小琴不幹,叫了聲“爺爺”,字正腔圓,聲音脆利。

陳朝貴打心眼裡歡喜,抱過小琴親一口哄她。

陳尚榮湊過來嘀咕道:“小琴剛生出來時咱爸可沒這樣,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兄弟你加油,生個兒子來讓老爺子樂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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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尚東呲溜倒一口酒,“有這事?”

“那還有假?”

陳朝貴把小琴遞給何桂珍,“你倆嘀咕什麼呢?”

李芳拿換洗衣服出來沒好氣地道:“還不是說你重男輕女那些事?”

陳朝貴爭辯道:“生兒生女不都一樣?我可沒有重男輕女啊。”

“真沒有?”李芳兩眼盯著陳朝貴。

“好吧,開始確實有點,後來想開了,其實就那麼回事。”陳朝貴抿一口酒嘆道:“就你倆從小那調皮樣,差點沒把我和你媽折騰死。”

“我可沒調皮,”陳尚榮指著弟弟狡辯道,“打小頑劣的主在這呢。”

陳尚東反駁道:“你還不調皮,帶我上山挖樹兜,一鋤頭挖在我腦袋上,你瞧我腦袋,頂上現在還凹一塊呢。”

母親李芳心疼地撫摸小兒子的腦袋,“你這做大哥的真不知輕重,那時弄得弟弟滿身的血,還好收手快,不然天靈蓋都被你掀開。”

“後來怎麼止血的?我都不記得了。”

陳朝貴指著堂屋笑道:“草藥紗布都沒用,最後用你高祖牌位前的香灰才止住血,如今回想也真奇怪。”

“高祖?那不是咱爺爺的爺爺?”陳尚榮問道。

“可不?咱家祖上在贛省,你高祖在當地很有名氣,還曾入宮給老佛爺奏過古琴呢。”

陳尚東奇道:“他是御用樂師?”

“他是樂師,但不御用,不但操琴厲害,還能自作曲牌,算得上一代大家。”

“俞伯牙一樣的天才?”

“俞什麼牙我不曉得,可他不是天才,卻夠勤奮,快三十了才開始學,做的曲很受當時的王公貴族推崇。”

陳氏兄弟面面相覷,“咱祖上有這般人物?史書有記載嗎?”

陳朝貴搖頭道:“史書有沒有不曉得,我也是聽爺爺說的這些。相傳他從宮裡出來後就不再作曲,隱姓埋名舉家遷來這邊。”

“犯了事?”

“得罪人?”

“不知道,他自己也沒跟家裡人說,我估計史書上不該有他的名字。”

陳尚東問道:“高祖叫什麼?”

“陳惠,字康生。”

陳康生?確實沒聽過,陳尚東暗自沉思。

第二日中午,陳尚東吃過午飯坐火車回到辰河,到學校時天色尚早。

他興致上來,取出一角的筆記本開機。

看著螢幕下角手寫“2”的標記,他心裡一暖,點開閱讀中文網的網頁。

對於網文,陳尚東並不陌生。

進大學那一年開始,他就借同學的MP4看過一本穿越小說,自此後一發不可收拾。

不說覽勝書山笑傲瀚海,各類網文來者不拒倒不誇張,隨著鑑賞能力逐漸提高,可供他選擇的小說逐日減少。

說以說他要寫書,楊思海的慫恿是個理由,更多的卻是書荒難熬才起意動筆。

這本沒有名字的小說,講的是亙古不變的主題,愛情,穿越時空的愛情故事。

陳尚東開啟草稿箱,終於敲定題目“《寄生者》”,想想後又停下來。

昨夜父親說的高祖往事,讓他深感古時有才之人受困時空的無奈與困窘。

高祖年近三十才開竅作曲,自己如今才二十有四,學音樂來得及否?楊思海說自己有音樂天賦,不是開玩笑的?有時間上個音樂培訓班不難,好歹五線譜學得會吧?

陳尚東拍拍腦袋,結束胡思亂想,舞動笨拙的十指開始碼字。

夜幕降臨時,他驚覺明日的課件未備,於是拿著手電去校外吃東西,然後回辦公室備課。

因為備課仔細,陳尚東走出教學樓時夜色已深,四下裡靜悄悄的,只有幾隻螢火蟲在上下翻飛,眷戀著即將過去的夏熱。

遠處一個醉漢踉蹌著走過來,陳尚東舉起手電照過去,惹來一聲怒斥:“誰?照什麼照?”

“是你?”陳尚東很吃驚,李東順素來持身謹嚴,鮮有失態的時候,今天有了什麼喜事喝這麼多?

“陳...陳尚東?這麼晚你在這做什麼?巡校?還輪不到你吧?”

陳尚東淡然道:“李組長,不管怎麼說,咱倆都是一個學校出來的,你長我兩屆是師兄,我對你沒有惡意。只是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不知能否如實相告?”

“你…你說。”李東順站直身體,嘴裡滿是酒氣。

“我剛來學校時,承你關照很多,後來卻視我有如仇讎,甚至不惜費心在假條上做手腳,害我被學校打了曠工,這是為什麼?”

李東順咧嘴一笑,“你猜?”

“我猜不出,論成績論能力,你年紀輕輕就進了教研組,今後前途遠大,我不曉得什麼地方觸怒了你,讓你這樣整我。”

李東順晃了晃,抬頭望著黢黑的夜空,“假條的事是你自己行事操切,怪我不得。當時曾主任在打電話,回對方一句“我知道了”,你卻錯誤理解成假條他已收下,豈不可笑?我順走假條純粹是舉手之勞,”他往前走兩步停下來,怨恨地說道:“我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不能去碰,想都別想。”

說完,他徑自朝另一棟教職工宿舍樓走去。

辰陽市第一中學教職員頗多,初一初二老師住在一棟,初三老師和校領導宿舍在一起。

陳尚東望著李東順遠去的背影,心裡暗自琢磨。

得不到的東西?愛情?跟馬新語嗎?他也追過,還吃了閉門羹?

第二日早自習的時候,陳尚東叫湯琳出來。

“你父親最近對你還好?”

“挺好的,最近酒喝得少了,不過總笑你是傻子。”

“傻就傻吧,他對你好就行。不過你得努力啊,把成績提到全班前十,能做到嗎?”

湯琳吐吐舌頭,“怎麼可能?”

陳尚東臉色一沉,“怎麼不可能?你先用心看別人是怎麼學的,預習複習怎麼擠時間,這都是有方法的,滕召軍坐你前面,你可以問啊。”

湯琳點頭道:“謝謝老師,可滕召軍……”

陳尚東等半晌也沒聽到後話,便擺手道:“行了,我知道咱班有些秘密不能說,你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