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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祖宗家法

許母自是個精明人,那許良人已給她這麼個明晃晃地臺階,她哪有不下之理。

便示意眾人把許良人扶起來,只衝著許父道。

“老爺,都怪我看管下人不力。委屈了良人。現在即知良人沒病,我也便安心了。”

又變了一副嘴臉對許良人百般溫柔。

“良人,當初為娘讓你去偏院當初只是為了讓你靜心養病,卻害你白白受了那些苦。也罷,一會兒讓你大哥遣些人去幫你搬出來。回到自己房間,好好修養。”

“夠了!”

許老爺氣的直拍桌子,吹胡子瞪眼。他哪裡會不曉得自己女兒受的苦。

偏院那個地方,荒草叢生,淒涼無比,哪裡是人住的。自己的女兒被安排在偏院整整十幾天。

便是許良人真的得了天花,最起碼也要請大夫來為她治病。

可是自己的妻子和自己的兒子幹的這些事。丟在偏院,生不養,死不問。還不讓下人送水送飯。淨想活生生把自己寶貝女兒給餓死了。

好在自己的女兒足夠聰慧,才勉強的躲過這個厄運。可是自己那個混賬兒子。竟然還要冤枉自己的親妹妹和男人私通。

女子名節最大,如此往一個女兒家身上潑此等的髒水,豈不是想活生生要和她的命?

許老爺頓時拍案而起。他氣得身體發顫,直捂著自己的額頭。

“啊呀呀!你們這沒心沒肺的母子,可真真是惡毒啊!”

許良人見狀,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經達到。不過,她怎會如此的輕易放過那個處處針對自己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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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良人悲悲慼戚的假意安慰自己的父親。

“爹爹,你莫生氣!這事兒與娘和哥哥有何干係!

我想,大哥和娘或許都不知道事情的原委,一定是身底下那些下人做的。

您是不知道,自從你外出收賬這幾個月,大哥日夜操勞家裡的瑣事,還有外頭鋪面上的生意,真的是時時刻刻都忙不過來。

所以底下的那些丫鬟僕人作威作福,常常偷樑換柱,苛待女兒的月曆。”

“是啊!”

丹引一直都靜靜地跪在身側,現在也到了她推波助瀾的時候。

“咱們姑娘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吃過肉了。我們房裡每日的飲食全部都是一些青瓜小菜。那些婆子們把別處不願意吃的,或者是吃剩下的菜底子送到我們房裡。

姑娘這兩個月整整瘦了一大圈兒,每日都頭暈目眩的。已經暗暗暈過去兩次。

只是,我們央求嬤嬤去幫我們找大夫。嬤嬤只說,是大少爺太忙碌了,管不得府裡這些小事。

所以我們姑娘心疼大少爺,只好自己忍著。每天靠著喝風續命!”

丹引這話雖說說的有些誇張,但這柴火可加的恰到好處。

現在的許老爺正在氣頭上,一聽說自己的兒子做了這麼多的蠢事。便更是恨鐵不成鋼,索性臉一抹黑,開始請出家法來。

許老爺只恨恨的吩咐下去。

“把這個混賬狗東西,重重的給我打上二十大板。”

在許府緩行慢步,有一處琉璃亭南。那亭南角處正栽了三棵一丈高的迎客松,本為夏日裡娘們兒們避暑乘涼用。今時愈發的高大,倒顯的僻靜壓抑起來。

這琉璃亭南,便是平時,許府施展家法的地方。

許良人便側著身,偷坐到迎客松後,讓那松樹為其遮掩著,既遮了風雨,又遮了太陽。

看著大少爺被處置二十大板,許良人心中解恨的很。

因為與她自幼一同長大,情同姐妹的丫鬟。便是被這二十大板的家法,活活處置死的!

這事情便就在一個多月之前,那時許家的老太爺剛剛去世。

一個月之前。

許家老太爺剛剛去世第二日,一大早。

許良人剛剛起床,一眾丫鬟端來沐盆,巾帕,靶鏡等物來,侍奉許良人洗面。

那丹引見了,忙把手中的朱漆盤子暫且放置在內室西角的黃梨木地桌上。也去侍奉。又有人端著盥手的銅盆,呈到許良人身側。便雙膝跪下,高捧沐盆。李嬤嬤,丹引便在旁屈膝捧著巾帕並靶鏡脂粉之飾。

玉淵便忙上來與許良人挽袖卸鐲,又接過一條大手巾來,將許良人面前衣襟掩了。

許良人方伸手向面盆中盥沐,梳洗完畢。

有婢子將殘水潑了,一應物件均已撤下。丹引又用小茶盤捧上茶來,那許良人接了茶。輕抿兩口,卻不嚥下,只等著玉淵又捧過漱盂來,掩面漱了口。

就在這時,卻見那婢子雪見掂著小腳,三步並做兩步急急忙忙,慌慌亂亂的無端跑來。

玉淵素知那雪見往日裡是個守規矩的。若不是真出了什麼大事。萬不能如這般慌張。只得回身輕聲責備起雪見來。

“這渾丫頭,往日裡只看你卻還規矩,今兒怎跟個無頭蒼蠅似的,讓姑娘看了笑話去。”

“到底出了什麼事,如此慌慌張張?”許良人直接開口問道。

玉淵聞言,便也就勢順下,只衝著雪見道:“難得有小姐為你開脫,快說,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兒?”

那雪見見二人問她,話到嘴邊卻一時又不知怎麼開口。便吞吞吐吐磕磕巴巴道。

“府裡,府裡。穆家姐姐自盡了!”

那玉淵和許良人聽了不由一驚。

腦中,心裡卻如同有千萬個爆竹引炸了一般。原來那穆家姐姐是同玉淵一同入府的大丫鬟。同做婢子時,只眠在一間下人房裡,到如今也是十幾年的情分。

穆家姐姐同許良人的感情更是甚好。他們二人雖有主僕之分,但是從小一起玩到大。只不過穆家姐姐是伺候老太爺的丫鬟,並不屬於自己名下。

許良人強忍著眼圈中的淚水,便急忙詢問:“快說來,到底是怎麼了?那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偏就自盡了。”

雪見只埋怨憤然道:“還不是那大少爺房裡的陸姨娘。都是下人出身的,她就偏要作踐人。當自己是什麼正經主子。”

說著又不禁一陣鼻酸,眼淚跟斷線珠子似的趴趴往下掉。

“昨兒後半夜大少爺給老太爺守靈堂,穆家姐姐從前一直是侍奉老太爺的,昨兒也一直在靈堂看燈守蠟。

那陸姨娘也不知又是吃了什麼閒醋,今兒一早,便去同夫人回話說穆姐姐勾引大少爺,在靈堂做了苟且的事。夫人一時被矇蔽,便要把穆姐姐打發出去。穆姐姐受了屈辱,一頭撞死在老太爺靈前了。”

徐良人聞言,也不禁一陣心酸。即可嘆那穆家大姐孤傲令人欽佩。又忌憚那陸氏居心如此刁狠。更可憐自己身不由己,深陷囫圇。只自言自語道:“那搬弄是非的嘴皮,真真是比刀子還要厲害。”

這邊玉淵聽了也默默掉了兩行清淚,只偷偷用巾帕揩揩眼角。又忙著去哄雪見。卻突然聽到從外面傳來一陣吵罵聲。

她聽著外頭的聲音好像就有大丫鬟寶瑾在裡,這寶瑾原也是老太爺身邊的。平日裡素與穆家姐姐交好,那兩人又都是伶俐傲氣的。這個寶瑾也是和許良人在一處長大。

這如今穆家姐姐被陸氏挑撥,無端自盡。那寶瑾難不成又是出了事兒來,只想到這,心下便有些惴惴的。

許良人只是轉念想著,吩咐玉淵出門看看,玉淵推門出去,果不其然,一眼便到了廂房門外被一群丫鬟婆子強攔在中間的寶瑾。

究竟還是又出了事兒,原來那寶瑾卻是個潑辣性子,更是個渾不怕的。只因陸姨娘平日裡便尖酸刻薄,又愛搬弄個是非,最是不得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