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除莉莉絲之外在場的三人看到了,學院裡的倖存者,世界上各處的其他魔物與魔化者,都看見了莉莉絲弒殺神明的這一幕。
倖存者們都清楚地意識到了——
曾給予過他們幫助的神明,隕落了。
見證到這一幕的人們無不為此感到震撼,而後又感到絕望。
有些還過於幼小的孩童甚至還無法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卻只覺得在那一瞬間心底變得空落落的,突然之間有淚水從他們眼中流出。
就像是在一瞬之間,絕望與怨氣充斥了整個世界。
而後,在這個檔口之上,無數的魔物應運著這些絕望與怨氣而生。
之前幾乎被蘇墨所要滅絕乾淨的高階魔物此時又在呈幾何倍數般的爆炸性增長著。
此時,這些新生的魔物失去了其統領者的控制,竟都朝著此時唯一的倖存者聚居地——學院而去。
對他們來說,那裡是世界上有著最多新鮮血肉的地方,對他們有著巨大無比的吸引力。
“不好!”
此時青歌和明瑞也都意識到了什麼,他們深深地看了一旁的艾莉一眼。
他們深知此時已經對敵許久的自己根本無法對付在一旁的還不知深淺的艾莉。
所以,他們也並未對艾莉發動任何攻擊,只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便迅速地朝著學院的方向奔襲而去。
而艾莉也根本不把青歌和明瑞的滿是敵意的眼神放在心上,她只滿是笑意地看著兩人離去。
待兩人徹底從這座屬於精靈的墜星城離開後,艾莉也連忙一把躍起,公主抱抱起身體已經逐漸變得透明的莉莉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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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知道,這是莉莉絲體內的生命之力正在漸漸消散的證明,亦是妄圖掌握弒神之力弒殺神明的代價。
她一把抱起莉莉絲,不理會青歌和明瑞接下來會遇見的事情,只向著遠方遁去。
……
另一邊,青歌和明瑞卻以著最快的速度趕回學院。
他們明明在剛才感覺到了有無數多的新的魔物誕生於這個世界之上,但此時在他們一路趕回學院的路上,他們卻沒有見到任何魔物的痕跡。
這一發現無疑更讓他們感到心驚。
而這種糟糕的感覺在他們抵達到龍騰城的外圍之時更是直接變成了現實。
由於他們之前本就深陷莉莉絲召喚出來的魔物潮海之中對戰許久。
這時,早已經感到精疲力竭的兩人花了半天的時間才從墜星城趕回到學院之外。
但此時,映入兩人眼簾的卻是一幅魔物圍城的畫面。
密密麻麻的的魔物把整個學院包圍得沒有一絲缺口,甚至數量無窮多的魔物已經蔓延到了曾經的城市外圍邊緣。
原本這個世界上所殘存下來的最後一塊淨土,最後一塊綠洲,此時也被那無窮無盡的黑色魔氣遮掩得完全不見天日了。
身體裡已經耗盡最後一分力量的兩人卻只能無力地凝望著眼前這一片地獄般的場景。
他們甚至無法突破進入到學院內部。
但明瑞卻不想放棄,他的指尖上凝聚出一道雷霆之力,卻在片刻後無後繼之力般地消散了。
但在一旁看到這一幕的青歌童孔卻勐地一縮。
為什麼誓約之神死去了,而我們卻還能繼續使用【言靈】的力量?
而且,我跟明瑞應該並不是特例,此時身處學院裡的人應該也都能繼續使用【言靈】的力量。
不然,等到他們從墜星城千里迢迢趕回來時,看見的就應該是一幅城破人亡的畫面,而不是現在的魔物圍城,而城裡的人還在苦苦抗衡的場景了。
突然之間,青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露出了一個釋懷般的笑容。
而一旁,注意到青歌這一笑容的明瑞卻在這一刻裡心臟勐地跳動了一下。
他連忙拉住青歌的手臂道:
“青歌!你想做什麼?!”
而見此,青歌卻只是慢慢地拂下明瑞握住他的手道:
“明瑞,神明是【公正】的,她會給我們帶來希望,卻又會在不經意之間間接地給予我們絕望,就像現在這個世界上由於她的隕落而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所以,我們要做的不應該是依靠神明,而是把力量掌控在我們自己的手中。
神明在這個世界上的傳頌本就因我而起,現在,就由我來為它劃上一個句號吧。”
在看到明瑞使用力量的那一瞬間,青歌想起來了——
為什麼他們還能繼續使用已經隕落的誓約之神所賦予的言靈之力。
在誓約之神【墨】與她第一次締約契約之時,她就曾在她的身上獲得了這麼一份“知識”——
神明是不死不滅的存在,只要有人喚其名,她便能從時間長河之中復甦。
正如現實世界裡薛定諤的理論中的那只貓一樣,它同時存活著,又在同時死去了。
所以,神明的確是被殺死了,但她又同時一直存在著。
神明可以被殺死,但她本身卻又是不死不滅的,這一看似矛盾的兩個概念同時發生在誓約之神【墨】的身上。
這便是此時曾經與神明締結過契約的立約者還能繼續使用言靈之力的原因。
名字,是觸發言靈的最短的咒。
正如當年青歌在最絕望之際呼喚出了誓約之神的名字,與她締結了契約一般。
此時,彷佛是再現著同樣的絕望的場景,青歌再次呼喚出了神明的名字,而她也會循著時間的長河而來,以此復甦。
就像是神明早已設計預料好了這一切一般,青歌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慘澹的笑容。
她是不是在當初與我立約之時,就早已預料到了這一幕?
“以文字為形,以言語為誓。”
“光輝偉大之人。”
熟悉的唸誦之語再次從她的口中傳出,屬於誓約之神的神權再次緩慢凝聚著。
“構建一切誓約者。”
“維持秩序與準則之神明。”
“所有榮耀,皆歸於您——誓約之神【墨】。”
在青歌再次呼喚神明之前,那時明明是白天,卻依然顯得昏暗陰沉,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在為著其隕落的神明在送葬一般。
而在她結束唸誦的那一刻,就像是跨越漫長的時間長河而來,誓約之神【墨】,再次出現在了這個世界的這一時刻。
天,終於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