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而且三個月後你還得重新申請。”
周梅不得這句話跟炸彈一樣落在關文的腦袋上。
袁明林，你他娘的是故意的嗎？
這一年多你們袁家給的傷害還不夠多？
關文徹底傻眼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六神無主，眼睛不知道落在哪兒才能看到希望。
村口。
張彩離著老遠就開始招手。
袁明林推著腳踏車，大扛上擔著個鼓鼓的口袋，車後座上綁了一口鍋，車把上還掛著一斤蘋果。
“林哥哥，你總算回來了，快點回家去簽字啊！”
張彩雙手梳理了一番頭髮，生怕哪根頭髮不聽話影響了她的美麗，甩著胳膊跑上去氣喘吁吁的攔下了袁明林的車：
“快，簽字，籤了字你就解放了。”
她並沒有留意到袁明林的表情是糾結的。
袁明林以為他跑出去這麼久回來就結束了，他不簽字這婚就離不成了。
看到張彩的這一刻，袁明林知道，小心思算是磨得稀碎：
“怎麼到現在還沒結束？”
張彩興高采烈的隨著腳踏車小步跟著：“發生了些事兒唄，關文還打了你娘，反正鬧得挺厲害。”
連他娘都敢打的女人，林哥哥絕對不可能姑息的。
袁明林童孔一縮，還鬧上了？張張嘴欲言又止卻沒有說出半個字來。
袁明林掃腿跨上腳踏車蹬了起來。
“林哥哥，你倒是帶帶我啊！”張彩看愣了，快跑幾步打算跳上後車座，竟然發現後頭倒扣著一口新鐵鍋。
她腳步隨著袁明林的遠去慢了下來：“袁明林，你後頭掛著鍋呢……林哥……”
眼瞅袁明林的背影越來越遠，張彩追的肚子岔氣。
袁家院子，關文想了很久才抬頭說道：“周姐，還有其他的辦法嗎？你也知道，這日子我真的過不下去了。”
周梅滿眼都是關愛，她自己一個三十五歲的女人都不曾想象過一個十八歲的丫頭竟然過的豬狗不如的日子：
“趙會長，要不你想想辦法？”
趙會長一隻在想辦法，而且這丫頭有見識，方才把他罵的沒臉沒皮的，可句句都在理：
“有是有，但是太麻煩了，如果小文同志願意等，新的婚姻法很快就下來了。”
關文一聽，等婚姻法下來？
“不行，我等不了那麼久。”這不是天方夜譚嗎？離個婚有這麼費勁嗎？
正說著，外頭的人頭又湧動起來，很快，袁明林推著腳踏車擠進來了。
一眼就看見躺在地上的母親，他童孔一縮扎上腳踏車腿兒上去把張翠來抱起來拍開了堂屋的門。
關文長出了一口氣，回來了就好。
周梅趕緊說：“明林，忙完趕緊來簽字。”說這話的時候，周梅是看著關文的。
她卻半垂眼簾一幅疲倦樣子，著實叫人看了心疼。
堂屋裡，袁明林臉色暗沉，昨晚上一夜沒睡著，可還是躲不過這一劫。
袁曉燕見到二哥回來，自然有了精神，跟進了東屋：
“二哥，你不能再慣著那個賤貨了，上次把咱娘氣暈了，這次還動手打了咱娘……”
袁明林把母親平放在床上，掐了幾下她的人中，張翠蘭這才勐抽一口涼氣有了知覺。
“曉燕，你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袁明林直起腰來，冷眸刮在妹妹臉上。
“你知道什麼呀，你什麼都不知道，她打我，還打咱娘，她想……”
袁曉燕想想就來氣，這一巴掌的憋屈她還沒地兒撒呢。
可她二哥看上去跟吃錯了藥似的，到頭來都是她們娘倆的錯。
袁明林打斷了她的話：“你跟咱娘合計什麼，我比你想象的清楚，以後……我和你嫂子的事情和你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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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明林說完轉身出了堂屋。
留下袁曉燕愣在當場：我嫂子？袁曉燕從來沒有聽到自己的哥哥這麼稱呼過關文。
二哥她說是我嫂子？那他豈不是承認了這個媳婦兒？
院子裡。
關文嫌棄的撇開目光，他不管怎麼跑都沒用：
“簽字吧。”關文言語冷靜，心裡卻戰鼓雷鳴，還好還好他來了，籤了字就掉了一塊心病。
袁明林的眼神瞬間變得平澹起來，他細細的看著這個丫頭，似乎像是看最後一眼。
若是不看仔細，他怕會忘記。
“好。”袁明林把桌子扶起來，結果周敏遞過來的協議書，有模有樣的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鋼筆。
周敏看向關文，只要籤了字，這苦命的丫頭就解放了。
關文依舊波瀾不驚，心裡卻波濤洶湧，終於，終於結束了。
誰知袁明林甩了甩鋼筆，一看就是沒墨水了。
關文轉身從周姐的筆記本上抽出來她的鋼筆丟給他：
“這支鋼筆有水。”
袁明林的眉頭翹起來，蓋上自己的鋼筆帽重新裝進口袋，拿過周姐的，有模有樣的簽字。
鋼筆尖兒剛落在紙上：“不對！”
關文要是有心臟病都要急炸了。
周姐插嘴道：“怎麼不對了？”
袁明林撓撓頭，黢黑的眸子裡閃過狐疑，好像那協議書真的有問題似的。
關文一看他那副前所未有的裝傻模樣，當即就上火了：
“哪裡不對？袁明林，你不要再耍花樣了，你非要讓我死在袁家你才高興嗎？”
袁明林後背一緊，抬眸看向這個小丫頭。
她清澈入星辰一般的眼底竟然透著痛苦。
臉上寫滿了只要遠離他就可以幸福下去的模樣。
這就像一把錐子將他的心臟狠狠地刺透。
那一刻，袁明林覺得他未來的幾十年裡可能會忘記這個丫頭的樣子，可是她方才那個眼神，永遠都忘不掉了。
袁明林放下筆那一瞬間，身體上襲來前所未有的疲累感：
“我應當有權利要重新考慮。”
說完起身就走，身後傳來丫頭的聲音。
“袁明林，你是不是男人？你答應的。”
袁明林蹬開腳踏車，頓時感覺後背發硬，現實女人的目光裡射過來的利劍，把他的後背全部刺透。
袁明林裝作沒有聽見，推著腳踏車硬著頭皮出了門，衝著外頭看熱鬧的鄉親們就是一嗓子吼起來：
“都圍在這裡幹嘛？想死啊？沒見過離婚的嗎？”
袁明林本就長得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再加上人高馬大的體格，這一嗓子，不但吼散了不少人，還嚇哭了好幾個小孩。
關文愣在當場，他到底想怎麼樣？
周梅尷尬的看了看關文，她知道這丫頭是鐵了心要離，可程式上必須雙方簽字才行：
“關文，要不這樣，讓他考慮考慮，考慮好了隨時來大隊找我簽字，這份協議暫時放在我那。”
關文攥緊了拳頭，她還能有什麼辦法？
“麻煩周姐了！”關文氣呼呼的丟下一句話揹著火箭擠出了大門：
“看什麼看？都吃飽了沒事兒幹吶。”
她只不過一時半刻回不過神來，她們之間算什麼關係？從結婚到現在都不曾有過一點點的感情，他憑什麼一句話就要拴住她？
張彩捏著腰忍著岔氣的疼痛跑了過來：
“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