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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堅決

隨著舞臺幕布緩緩拉開,《家》的演出正式開始。

後臺,曾在《神探狄仁傑》系列當中出出演劉查禮、魯成、武攸德的李可龍瞧著徐容一臉倦怠,不大放心地問道:“不礙事吧?”

在《家》中,他出演覺新的三叔高克明。

他知道徐容最近一段時間很忙,匆匆來匆匆去,一直都是腳不沾地的狀態。

這臺戲能排出來,排出如今的效果,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兩位老爺子自不必說,畢竟是從青年時代就活躍在舞臺上,雖說藍田野老師闊別舞臺二十年,但大概始終沒遠離藝術圈、沒離開過人藝,對於人物的解構和重組愈發的登峰造極。

最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兩個年輕人,徐容和袁雨。

大概也是得益於此,兩位老爺子排練期間整天樂呵呵的,雖然二老嘴上什麼都沒說,但是他明白二老最近一直心情不錯的源頭。

人藝後繼有人啊。

人藝的管理一直不同於其他單位,雖說是事業單位,但是建院之初,誰也不清楚院裡應該保持什麼風氣,於是不免向傳統的戲劇團看齊。

尊師重道。

也就形成了了很多和國際上的劇團完全不同的傳統,如一帶一、回爐班,嚴格說來,都是傳統戲劇團的風格。

也是因此,院裡退休的老人,也樂意把人藝當成家,當初大導對人藝徹底失望,出走之後跟個憤青似的在媒體上公然抨擊“人藝要完”,但當人藝需要他的時候,他仍毫不猶豫地選擇迴歸。

對於徐容,兩位老爺子並沒有多做評價,但是袁雨簡直被誇上了天。

於李可龍自身,他意外於袁雨的表現,但相比之下,徐容的進步是他覺得不可思議的。

作為內地第一小生,徐容的進院他不能不關注,也不可能不關注,其實最初他對院裡對徐容重視的態度,是不以為然的。

北電出身、影視演員,在他看來,徐容頂天也就是小號的王班。

只不過《雷雨》的排練、演出後,他徹底改變了看法。

新人進院要跑兩三年龍套,並不是人藝擺架子,而是要幫助新人重新夯實聲臺形表的基礎。

但是徐容就例外在這點,就像很多剛進院的新人至少需要苦練半年吐字歸音,可是人家來的時候是自帶的,根本不需要練,張嘴就來,至於大多剛畢業的學生最差勁、也是影視教學當中最不注意的聲,徐容的水平直追頂級演員。

但真正同臺排練開始,他感受深刻的卻非其他,而是令他似曾相識的超強舞臺控制力。

排練期間,他沒去試圖和徐容搶節奏,可是馬上就要演出,看到徐容的狀態,他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一旦徐容出了岔子,演出的效果必然要大打折扣。

回頭要是徐容的檢討貼在後臺,那樂子恐怕才鬧大了。

徐容臉上滌盪了一圈笑意,又很快落下,道:“三爸,沒事兒的。”

李可龍瞧著徐容平和的神情、聽著他略顯低沉的語調,心中不禁生出種大江前浪推後浪的無奈,徐容的天賦太好了,好的令人嫉妒,但只此他倒不會生出如此感受,最讓他感覺邪門的是,徐容的技巧相當豐富而且特別紮實。

不過隨著這段時間的瞭解,他也逐漸釋然,和絕大多數年少成名的明星、藝人、偶像以及混子不同,徐容平時多數的時間,幾乎全投入到了對表演的探索,對於理論的研究和理解,縱然一些專門搞理論研究的紙上談兵家也比不了。

投入到了一項將他的命運徹底改變的事業當中。

這是很難得的事兒,他見過太多太多年輕人,在取得了一些成績,火了之後,逐漸忘了自己為什麼會成名、忘了自身的立身之本,直到某一天發現自己不紅了,同齡人都一個個都超過了自己,才突然意識到,原來並不是拍了戲才紅,而是拍好了戲才紅的。

“三位老師,準備上場吧。”

“好。”

“嗯。”

李可龍在前,徐容緊隨其後,演周氏的高茜落後兩人幾步,一副追趕過來過的樣子,三人上場的過程中,李可龍的聲音已然響起,但又不高。

“我有幾句話要跟你說,今天是大喜的日子......”

這是表演當中的把背景帶上場,人物做某一件事,肯定不是從上了舞臺才開始。

也是諸多表演專業學生最深惡痛絕的一件事兒,因為老師佈置作業的時候,往往會要求學生針對某一個全場攏共只有兩句臺詞的人物寫一篇不低於四千字的小傳。

徐容比李可龍高了一頭,亦步亦趨地跟在他的身後,稍彎著腰,露出認真聆聽的模樣。

可是他的認真像是強打出來的,稍顯僵硬的形體、麻木的神情,無不展示著他真實的狀態。

高茜追了上來,喊道:“明軒,你......”

“明軒。”李可龍立刻打斷了高茜的話,右手稍微抬起,指了指他,“你聽著。”

徐容站定了,輕輕地點了點頭,回道:“是。”

他的回應並不強,尤其是和李可龍洪亮的嗓門相比幾乎如同應付一般,“是”音落下,他抬起眼瞼瞧了瞧李可龍,聲調又稍微拔高了的點:“三爸。”

他的呈現,和排練時候稍微有點不同,排練期間,他並沒有分出這麼多層次,而是先抬眼瞧李可龍,然後才打起精神說話。

馬上就要和一個不喜歡的人結婚,而深愛的人卻要形同陌路,他此時有些神思不屬,但是長久以來的習慣,讓他又習慣性的對長輩畢恭畢敬。

“是”並沒有體現他的恭敬,但卻體現了他的心不在焉,而之後的動作和聲調,才是呈現封建禮教對於人的桎梏。

體驗是一方面的原因,而一個多月來的忙碌,彌補了他技巧上的不足。

高茜此時追到了徐容身側,問道:“明軒,你現在好一點了嗎?”

徐容稍微轉過身,道:“好多了。”

相比較之下,對母親,他並沒有拿出對待三叔高克明的尊敬。

人生經歷的缺失,如今透過王阿姨和小張同學的相處、透過所見到的一些其他母子間的相處模式,基本上已經補全,在他想來,作為本能的最信任的人,即使高門望族,母子之間也應當是有親情的。

而此時的觀眾席上安靜的沒有一絲雜聲。

人藝大劇場最便宜的票賣80,前排的賣680,學生打五折,如果因為自身的原因錯過了精彩的環節,那花的錢可就血虧了。

在觀眾席最中央的位置,七八個戴著棒球帽、口罩的觀眾聚精會神地盯著舞臺。

當第一幕結束,七八人全安靜地坐著,直到前方一個陪同老人過來的女孩喝水時發出“噸噸噸”聲音時,眾人才彷彿活過來似的。

“要不,咱們的小分隊,還是散了吧。”

其中的某個人突然提議道。

《家》作為人藝的劇目之一,是他們都熟悉的劇目,可是正因為熟悉,才覺得不可思議。

覺新生長在人吃人的封建禮教桎梏下的大家庭中,在高老太爺退休後,家中便沒了經濟來源,可是於覺新,需要支撐著諾大家族的長房長孫而言,上有吃喝嫖賭的叔伯、總是挑事兒的嬸孃、伯母,下有思想行為完全和禮教規矩相背的兄弟,而又恰逢父親病倒、世道不靖,自身又不得不娶一個不喜歡的女子,任何一個人處在他的位置上,都不免無力乃至於絕望。

而徐容身上那種從內到外透出的、而又極力掩飾的疲憊,完全將眾人給看麻了。

這特麼的是什麼技巧?

“不對不對不對。”一個身形偏瘦的中年搖著頭,“他今天的狀態太好了,太好了,排練的時候精氣神壓的沒有這麼狠。”

“那就是...”另外一道渾厚的聲音當即接上了話茬,可是因為開口的聲音過高,引起的前後座觀眾的注意,他又立刻壓了下去,“就是狀態好,頂天也就是百分之百的發揮。”

“反正,正常情況下不是今天這個樣。”

“再看看,再看看。”

到了第二幕,當徐容似笑似哭地說出“我是長房長孫,我的弟弟妹妹們,都要拿我做榜樣!”時,其中幾人忽地吸了口氣。

這改的,絕了。

至此,觀眾席中央的位置徹底安靜了下來,沒人再討論,也沒人喝水或者上廁所,就那麼安靜的坐著,直到幕布合上又拉開。

......

演出之後,七八人沒再半句交流,和其他的觀眾一樣,麻木地鼓掌、安靜離場,走出劇場大門後各奔東西。

來之前計劃的完了之後聚一聚的行程,也沒人再提起。

陳保國和陳道名是鄰居,倆人一塊來的,上了車,開了好半晌,陳道名突然說了一句:“你感覺他們仨,誰演的更好一點?”

他知道陳保國明白他指的是誰,今天的舞臺上,藍田野、朱旭、徐容,三個人的表現在他看來是一檔的。

陳保國猶豫了一會兒,道:“從表現維度的豐富性上評價的話,徐容還差點意思,但從共情力論的話,就事論事,那小子更強一點,哎,我說,你知道他保持了全場的那種的狀態,是什麼技巧嗎?”

“人藝新開發出來的?”

陳道名立刻道:“不可能,人藝眼下就沒有像樣的學者......”

他極為肯定的話音驟然剎住,人藝眼下還真有一個比較出名的學者型演員。

如果真是如此,那一切都能解釋的通了,徐容自己開發出來的技巧,自己還在實踐階段,並未形成系統的訓練方法和理論體系,別人不瞭解也在情理之中。

可是這種可能讓二人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荒謬感,他們知道徐容在探究新方法方面頗有建樹,但是他以往的理論,多是對過去的理論和實踐體系的補充,像今天這種極為炸天的技巧,恐怕即使放在表演整個大門類當中,也得單開一篇。

“我感覺這種技巧在情緒的各個方面肯定是通用的,回頭想辦法打聽打聽。”

而在人藝,徐容仍忙碌著。

接受演出後的記者採訪,《家》自建組之處便頗受關注,今天更是來二十多家媒體,有話劇方面的,也有因為他而來的娛樂媒體。

“徐容,能評價一下自己今天的表現嗎?”

徐容毫不猶豫地道:“演的特別糟糕,這可能是我進院以來演的最差的一場戲,希望各位媒體朋友代我表達對觀眾的歉意,希望大家給我一個機會,下一場我爭取演的更好。”

這是他的真實感受,他感覺全場自己一直處於一種矛盾的狀態,意志上想要振奮起精神,可是身體的疲倦卻又客觀存在,在這樣的一種內耗之下,也導致他陷入更加深沉的疲憊。

但他也沒為此懊惱,話劇最大的優點就是給予創作人員重頭來過的機會,只要一場比一場好,他就有信心逆轉口碑。

媒體看著他一臉懊惱的模樣,一個個說不出來任何話來,剛才的戲他們也全程觀看,徐容那穩的讓人窒息的節奏和共情力,除了袁雨稍微泛出了一點花來之外,簡直和兩位老爺子並駕齊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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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已,他們轉換了話題:“徐容,網上很多人說你演話劇不務正業,你怎麼看這些評價?”

徐容反問道:“那什麼叫務正業?”

“拍電視劇、電影。”

徐容眉頭稍微舒展開了點,道:“為什麼拍影視就是務正業呢?”

“因為更賺錢。”

徐容反而笑了,道:“你知道我一輪演出的票房是多少嗎?”

“一千萬,一個月。”徐容頓了頓,伸出一根手指道,“一臺戲的成本大概在二十萬到一百萬之間,如果同等影視的製作週期,你們還覺得不夠賺錢嗎?”

“可是,那些錢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徐容臉色一肅,當即道:“我要批評你幾句了,我們呼吸的新鮮空氣、出門乘坐的地鐵、公交、走的馬路這些公共設施的建設,錢從哪裡來,不要總想著自己,要多想想大家、想想社會。”

“徐老師......”

徐容接受採訪的目的,本來就是為了道歉,只是看著圍在自己周圍的一大群記者,再瞅瞅劇組其他人,除了兩位老爺子跟前有兩家媒體外,其餘的全集中到了自己這,道:“各位朋友可以採訪採訪其他演員,觀眾都太瞭解我了,不需再瞭解,我們應該給其他演員一些機會。”

不遠處的濮存晰聽到徐容的話,不由愣了下,隨即,臉上露出了點欣慰的笑容。

徐容讓記者去採訪其他的演員,是他沒有預料到的,但正因如此,才讓他覺得欣慰。

可是越是欣慰,越是難受。

他已經登門拜訪過,中戲不放人的態度非常之特麼的堅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