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避免引起秦伯陽的過多盤問,萬航主動解釋說韓世瑜是表弟。
樓外樓內,時不時有人因為位置而起爭執。
萬航建議把雅間撤掉,也佈置成小桌,這就就可以最大限度的利用空間,縮短客人等待的時間。
秦伯陽聽後,覺得有理,當即就吩咐人去置辦一應物件。
想到這樣一來,再私下招待朋友就沒了去處,他便思量著把旁邊的茶堂重新佈置,做雅間用。
還未等挪動桌椅,扶遊便一路小跑上了樓來。
“公子,快些回去吧,夫人要生了!”
秦伯陽來不及安排其他,茶碗一擱,撩起袍子一角就往樓下跑,邊跑邊喊“渡之啊,這裡的一切,你看著辦!”
走的正好!
萬航本來也是為韓世瑜踐行的,他在,反而好多話不方便講!
不過他娘子生娃,這般大的喜事,自己是不是要準備些什麼禮物,左右不急於一日,念頭一閃便先放置一邊了。
“世瑜,想吃什麼,儘管點就好!”
萬航遞上選單,生怕他不好意思,指著大魚大肉一頓暗示。
這一別,兩人再見也不知何時光景,雖然相識不久,但萬航早就把他當作弟弟般對待。
將要託付給他的事,不論成與不成,自己都不會計較。
只要宇文先生沒有訊息傳來,另一條由李寶搭建的資訊傳遞線路,就會再另行啟動。
至於那邊要冒的風險,肯定是萬航無法想象的。
“渡之啊,不如每一樣都來一點吧,我對南方菜不熟,總想都嚐嚐!”
韓世瑜抱著小茶壺,像個討要玩具的孩子,一臉期待地看著萬航。
那小鹿般的眼神,看的萬航鼻頭痠軟不已。
雖然把希望擱在他的肩上,甚至有所期待。
但此去金國生死未卜,就算他勉強活下來,在金庭為皇親國戚表演,也未必能夠近身接觸宇文虛中。
壓力在肩,是不是對他太殘忍了呢!
萬航喚來小哥兒,把韓世瑜的要求說給他聽,並囑咐他關照掌勺師傅,一定要把這桌的菜品認真對待。
誰都知道他萬航是頗有手腕的二東家,也不敢耍滑頭。
韓世瑜滿意地咧嘴一笑,“認識渡之後,我和兄弟們對生活都有了希望呢!”
萬航心中有些焦躁,聽到他這般說,更是撓頭,想到自己每次都是對他們進行利用,別提多愧疚了!
那個時代不比現在的人們,託人做事都想得開,欠你人情大不了還你一個。
而彼時的人講求一個“義”字,只要你幫過我,那無論何時,只要你需要我,我都要記得這份恩情,湧泉相報。
他清亮的眼睛看什麼都好奇,一會摸摸茶臺,一會拿起茶碗來端詳。
等待菜品的間隙,站起來,在二樓來回看相。
“世瑜,你的兄弟們今天怎麼沒一起過來?”
“他們啊,生怕給你和趙公子添麻煩,便留在戲班子收拾行裝了。”
萬航聽他說完,便明白他要所有菜品的用意了。
原來他是想在自己品嚐過之後,也一併打包回去與兄弟們分享。
這樣的感情,在萬航原本生活的年代已經不多見了。
至少在他生活的圈子裡,酒桌上觥籌交錯和職場上勾心鬥角是兩個獨立的系統。
誰在職場上與人交心,那怎麼死的可能都不會知道。
萬航珍視這樣的兄弟感情,也願意為他維護下去。
為韓世瑜倒上一杯熱茶後,他下了樓,直奔後廚。
……
菜品上的速度很快,尤其是前湯和開胃小菜,不一會兒,就擺滿了桌子。
“世瑜,快些用吧!”萬航見他躍躍欲試,也忍不住敦促他,“放心吧,打包帶回去的,我已經師傅們再做了!”
聞言,舉起快子的韓世瑜把快子放在了碗邊,他的雙手在雙膝之間揉搓著,似乎要說些什麼,又什麼都沒說。
最後紅著眼圈舉起茶杯,向萬航點了點後一飲而盡。
明明愧疚的是自己,對方卻滿心感動。
萬航拿出自己抄錄的詩詞冊,外加一封李清照寫給宇文虛中的親筆信,遞到他眼前。
韓世瑜接過後,沒有言語,一臉鄭重地等待,像個等待命令的將士。
萬航本不敢直視他的眼睛,但是想到這可能是兩人最後一次面對面談話,他極力壓制顫抖,捏著下巴把宇文虛中的事說了一遍。
“什麼,你是說,如果他仍然聯絡朝廷的話,很有可能會喪命?”
“不是很有可能,是一定!”
不僅是他,還有他宇文家族的一百多人口,都將面對被殘害的命運!
“那我認出他之後,就說服他,不要跟朝廷聯絡了……”
“錯了,世瑜,你無需多言,只需將手中的兩件物品交給他,假如他看的明白,一切都可避免!”
讓他作為“信差”已經冒了很大風險,假如還讓他做說客,那金庭知曉後,也不會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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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做的,是保命!
只有保住性命,才能有將資訊傳遞出來的可能。
“可是,我和盤托出,宇文先生豈不是更能理解?”
韓世瑜不理解很正常,因為他把這些說給李清照聽時,她一樣無法理解。
能理解他的只有劉允升了!
“世瑜啊,人與人之間的交流是建立在信任這個基礎上的。
你說說看,當初你們信我嗎?
當你的小兄弟在行動中,身受重傷,差點喪命,你是不是對我深表懷疑?
直到後來,你受到趙澤川的厚待,經他說合,這才理解我的做法?
等到我再站到你面前時,你對我便從敵對變成了信任?
那宇文先生與你也是如此!”
這些話只有他自己理解了,萬航要他明白的是,他真的只需要做好“信差”就好了!
“嗯嗯!我大概懂了!所以,我還能做什麼?”
對一個剛剛看到“理想”之光的年輕人來說,總想做些驚天動地的事來證明自己。
“世瑜,代號風箏!風箏嘛,只需要在天上飛,不要掙脫身後的線就夠了!”
“你是說,我只需要與你保持聯繫,作你和宇文先生的中間人?”
萬航點點頭,短短時間內,他能理解到這個程度,已是很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