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構抬頭望著他的背影,一時間心中思緒翻飛,好久,都沒有回過神來。
走出麗正門之後,萬航滿心疑慮,聯想到剛才後背上那個灼灼的目光,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和趙構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呢?
畢竟在大宋還有一件奇桉——狸貓換太子。
誰曉得,會不會還有沒有被世人察覺並記錄下來的野史?
不對不對,自己應該與柴奉一才是真兄弟,他的記憶隱約向他傳達過這樣的資訊。
雖然柴奉一沒有真正喊過他,但是從相識以來的種種,萬航一度認為自己就是那個柴榮的後人。
還記得被秦檜誣陷入獄之後,柴奉一為了他四處奔走,還一度敲響過張俊的大門。
張俊的孫子張宗元現任兵部尚書,兩人沒少在朝堂上碰過面,張宗元卻從沒有過特殊的表現。
萬航一度認為,自己猜錯了。
可是每每看到柴奉一,他卻不忍不住腦補兩人是親兄弟的種種場景。
罷了,左右不過是猜測,拿什麼劇本既然是定死的,自己只管撲騰就是了,多想無益,不如先顧好眼前的事。
回到磚街巷之前,萬航繞路去了一趟趙府。
站在趙府門前,望著煙霧繚繞的西湖,他突然想去看一下那處糧倉,但是轉念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還是謹慎為好,便作罷。
小翠看到萬航站在門前,杵著像門神,不禁連喊了幾聲。
“啊!小翠啊!姝兒可在家?”
萬航驀然回神,問著話掩飾自己剛才的心神不定。
“在!剛練完工夫,這會又在繡花呢!”
說完,這丫頭便提著籃子出了門。
穿過月洞門之前,萬航突然頓住腳步,見四下無人,把袖管中的密信拿出來,展開來看。
看完之後,他連連吞嚥口水,嘴角直抽,木訥地把密信折起,塞回了袖中。
這還得了!
趙構啊趙構,蹩馬腿這一招用得真妙,妙極!
既要馬兒衝得快,又不希望它過於奔放,在調動的人選上沒少費心思吧!
趙澤川作為三軍指揮使,在皇城中,有著無人撼動的地位,就算是趙構想撤換他,都得掂量掂量。
為了這番籌謀,他卻成了自己調動的兵馬。
呵呵,呵呵呵呵!
有趣!
趙靜姝看到他來,自然是由衷地高興,“渡之,你來了,快瞧瞧我繡的如何?”
萬航伸手將她一把攬過,吧唧一口親在她的粉腮上,瞧著兩朵雲霞飛上那俏臉,他眉開眼笑地盡情欣賞著。
“繡的好!”
接過那繡品,萬航掃了一眼,誇讚著。
“留下來用餐吧!”
趙靜姝面帶嬌羞,不敢抬眼瞧他,幾次躲閃之後,連忙轉過身去,給他倒茶。
“不了,想你了,順路來看看你!”
“順路?大內到這裡,可不順路,莫要誆我!”
趙靜姝都著嘴,嘴上挑著刺,心中卻是十分甜蜜。
“當然順路,只要想著我的姝兒,東西南北都順路!”
萬航接過茶水,喝了個精光,心中想著,趙澤川差不多該下任了,還是趕在他回來前熘掉比較好。
這個大舅哥,不僅是護妹狂魔,還有滿腔的不屈正義,要他被文臣驅使,非把他憋屈死不可。
“那……幾時再來?”趙靜姝巴巴地望著他。
“你想我的時候,我就來!”
……
趙澤川端坐馬背上,望著萬航匆匆離去的背影,臉色甚是難看。
晚餐都沒有吃幾口,就推脫有事,先回了房。
“這個萬渡之,到底玩什麼把戲?”
他都要被氣笑了,轉來轉去,趙家一家人都成了他的僕從,先是爹,甚至不惜豁出性命,搭上整個趙氏家族。
現在是自己……還有姝兒,簡直……
罷了,皇命難違,是他,總比是別人好吧!
想著想著,肚子竟然咕咕叫起來。
他又回到餐桌上,端起飯碗大快朵頤起來。
“哥,你有喜歡的人了嗎?”
趙靜姝當著小翠的面,直截了當地問道。
“瞎說!”趙澤川斜睨她一眼,“我整日跟一幫糙漢在一處,難不成要你哥我尋個漢子給你做嫂子?”
小翠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男嫂子,聞所未聞,倒是有趣!”
“去去去!”趙澤川沒好氣地回道,“你倆這是吃飽了閒的,還是又去瓦子看了什麼新戲本子,學的這般不著調。”
他羊裝生氣的模樣,惹得兩女子掩唇偷笑。
一餐飯吃的,似乎多了些滋味。
……
第二日垂拱殿上很是熱鬧。
當然,更多的是看熱鬧的人,御史臺早早收到了信,可是再三思量下,還是沒有彈劾萬航。
因為他們同時得到了萬航鬧過館驛之後,就被皇帝召見的訊息。
金使說到激動處,又是蹦又是跳,就差躺在地上打滾撒潑了。
“皇上,你務必要給我金朝一個交代,否則等我修書一封傳到汴京,大元帥會如何看待這件事可就不好說了!”
百官聽到這話,無不皺起了眉頭。
誰說不是呢,腦一下子一時爽,可是打起仗來,可就鬧心了!
韓世忠身著紫袍金帶,身掛金魚袋,手持白玉笏,他扭過頭看著金使,眯起眼睛盯著他,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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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使被這樣的眼神嚇到,他很想往旁邊挪挪身子,但還是強裝鎮定站在正中間,挺了挺腰板。
但是其他大臣,包括何鑄,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一國使節的館驛被人搜個底朝天不說,還被人扒光搜身,這任誰都無法嚥下這口窩囊氣。
就在這時,沒有皇帝召喚從不上朝的萬航,走進了大殿。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他不是一個人來的。
金使聽到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額角冷汗直冒,扭過頭去,看清萬航之後,嚇得登時閉了嘴,腿一軟差點跪下去。
“萬大人,你怎如此不知禮數,垂拱大殿上,也竟然這般明目張膽地對待來使,有失我朝風範!”
嚴良手持朝笏,瞥了一眼萬航,對他的行徑十分不滿。
張宗元緊隨其後,“嚴大人所言極是!金使遠道而來,代表金朝進行貿易堪合,我朝理應善待貴賓!”
在越來越多的附和聲中,金使的忐忑瞬間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驕傲。
他挺胸昂頭,半闔著眼皮向萬航挑釁。
韓世忠嘴角一勾,對這個不知死活的人更加無語,他嫌惡地撇嘴,把目光看向了端坐龍椅之人。
“萬大人啊,你對本使做過什麼,還需要我再重新敘述一遍嗎?”
他志得意滿,見為他“說話”者皆是朝中忠臣,底氣足了不少。
“來人吶!把他拖下去!”
萬航微微扭頭,手一指金使,抬高嗓門就喊了一句。
殿中騷動四起,“什麼?”
“不是吧?”
“為何啊?”
“這……”
就連趙構也微眯雙眼,身形一頓,饒有興趣地看了過來。
百官們可不知道這是演的哪出,一時間竟然都忘記了出列阻止。
而金使正在興頭上,可不認為萬航有膽量在這裡撒野。
他冷笑著,“萬大人,莫要惱羞成怒!錯了就錯了,本使只當你多喝了酒,才對本使不敬,你若是服個軟,本使或許願意為你……”
他話還沒說完,之間兩個五大三粗的禁軍同時步入大殿,徑直來到金使身邊,一左一右,將他架起來,就往殿外拎。
“唉唉……唉唉唉……我說,萬大人……你……你們放開我!我我我……”
禁軍受命於萬航,這讓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就連韓世忠也忘記了官帽的硬腳,勐然回頭時,打在了身旁李九雲的臉上,發出啪地一聲響。
趙構啞然失笑,不愧是萬渡之,給他權力,他便捨得用!
看來,自己沒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