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使被兩個禁軍的軍卒架起來拖行,本就矮胖的身材此時完全腳不沾地,大驚之下,已經完全忘記了如何為自己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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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兒,他毫無意義的嚎叫便消失在了殿外。
班部中,頓時鴉雀無聲。
萬航若無其事看著這一幕,然後轉過身去,向趙構施禮,“臣萬航叩見……”
趙構沒等他說完,起身打斷了那些客套。
這更加讓文武百官傻了眼,剛才這般對待金使,實在有違我朝對待尊使的禮節,官家不僅不加以質問,竟然這麼輕鬆就過了。
每個人心中都打起了鼓,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該發表什麼意見好。
這種強勢和混不吝前所未有,就算是在北宋時期,徽宗那般玩樂無度,也還從沒有過這樣對待來使的先例呢!
真是前無古人,估計也會是後無來者的“壯舉”!
史官右手發抖,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筆該如何描述這一幕,看來還是有必要私下會會這位了不起的萬大人。
而在所有人的心中都生出一個疑問來,那便是趙構到底給了萬航什麼權力,竟讓他膽大妄為到這個地步。
兩國交戰,尚不斬來使。
何況現在雖然內憂外患都在,可還算是和平時期,金使不過既然前來,本身就是放低姿態的做法。
直接拉下面子來,豈非故意挑起兩國爭端之嫌?
但是大臣們只是低頭擠眉弄眼,互相傳遞著“這樣,那樣,如何是好”的心結,卻誰都沒有膽量當庭再質問下去。
再看那趙官家,自上朝開始就冷眼旁觀,萬航到來後,他的臉色才有些許變幻。
此時望著萬航,似笑非笑,就算是朝堂上這排排站的老油條老狐狸也看不懂了,這葫蘆裡到底是毒是藥。
廖匯榮得到趙構的提示,走到殿前,唱喝一聲“退朝”之後,便甩著拂塵,引著趙構回了後殿。
誰能想到,寅時起床信心百倍地想看萬航跌落神壇的戲碼,竟然出現了這麼大的反轉,走出大殿後三兩五個並行離開,小聲地討論著這件事的關要之處。
萬航是最後走出大殿的一個,遙遙就瞥見趙澤川站在遠處,向這邊望來。
那緊繃的神色讓人覺得他彷佛勾起嘴角在嘲諷他。
但是,皇城禁軍除了趙構親自指揮的皇城司五六千人之外,還有殿前司,侍衛司馬軍和侍衛步兵司三軍。
楊沂中無故“失蹤”後,在李寶趙煜和李九雲的運作下,成了“趙府血桉”的主謀。
此後,身為都虞侯的趙澤川被戴孝擢升為三司禁軍統領——指揮使。
而迷途知返的岳家軍背嵬軍前統制官,傅選成為殿前司都虞侯,在殺死秦檜時起了最為關鍵的作用。
同時,傅選與嚴良還是至交好友,經過萬航的多番解釋,嶽雷對他的恨意才澹去了許多。
但是傅選為避嫌,表面上除了與趙澤川在軍務上有走動之外,依然扮演著葬送岳飛和岳家軍的“叛徒”角色。
定定看著趙澤川的方向,直到傅選走近了與他交談,萬航才別過臉去,邁下臺階,打算早點回去。
就在這時,一個魁梧的紫色身影從殿角出現,攔住了他的去路。
“萬大人,好威風!”
萬航聞聲看去,只見那人身著圓領紫色朝服,領間露出白色中單的衣領,腰間金帶因為凸起的小腹微微往下墜。
細眉長眼看人時,自有一種揣度人心的威嚴。
見萬航停下腳步,他抬手捋著下頜的鬍鬚,微微一笑道:“萬大人,肯定是對老夫沒什麼印象的,在下……”
歷史上的韓世忠位列三公,在後世的明清更是配享帝王廟,他竟對一個小輩自稱“在下”。
萬航受寵若驚,忙抬手虛扶他抱拳的手臂,再次打量他。
韓世忠,十五歲從軍,尚無及冠的年紀,已經從普通的小卒子升任為小隊長了。
用現在的話說,他還未成年,已經是管理著十幾個比他年紀大的人了。
他處事公道,為人正派,作戰驍勇,每次作戰,無不展示出作為西北陝西人的絕人鷙勇。
就這樣,在大宋的西北駐守,與西夏抗爭一連就是十三年。
更為人津津樂道的兩大戰績。
其一便是窮追叛軍擒方臘,但是軍功顯赫被人搶去,好在有人看不過,回朝後向徽宗趙佶稟明此事,韓世忠才獲封。
此後,北宋大廈墜於將傾,韓世忠也開啟了抗遼的征程。
世事無常,金國撕毀盟約,除掉遼國之後,調頭就襲向了北宋的京城——汴梁。
汴梁失守,韓世忠加入擁戴趙構為帝的行列,從此成為“從龍武將”,不久之後,又再一次從“苗劉兵變”中護衛趙構周全。
除了張浚之外,“中興四將”中最為趙構信任的人便是韓世忠,他也因此成為南宋最為倚仗的軍事將領之一。
黃天蕩一站,他和妻子梁紅玉裡應外合,將完顏宗弼的十萬大軍(金史中記載是四千)圍困在一處端港。
黃天蕩原是長江的一處港口,可惜早已廢棄不用,只有進去的路,沒有出來的路,利用地形特點,韓世忠拒絕一切財物寶馬誘惑,將完顏宗弼死死圍困其中長達48天。
要不是有叛徒向完顏宗弼獻策,導致宋軍船隻燒燬,韓世忠麾下的兩員大將戰死,南宋的好日子或許會好過許多。
……
千瘡百孔的大宋朝廷沒有給武將太多話語權,隨著秦檜勢力的崛起,趙構妥協的意思日漸明顯,於是第一把刀就殺向了韓世忠。
好在岳飛及時報信,韓世忠拿錢買命,堪堪躲過一劫。
可惜,此後,這刀就落到了岳飛的頭上……
看著年邁的韓世忠,萬航不知道怎麼評價他,但是他能質問秦檜“莫須有”罪名何以服天下,也算是為岳飛抗爭過吧。
韓世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麼引起他端詳的,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被他盯得非常不自在。
直到萬航展齒一笑,那不好的感覺才慢慢消失。
“韓大人!”
萬航抱拳施禮,這次完全是出於敬意。
秦檜是在與萬航的“戰鬥”中慘死的,韓世忠這般聰慧,不可能想不到這“傑作”出於誰手。
秦檜一死,張浚立馬辭官,隱在了清河坊一端的皇賜莊園。
而何鑄和自己分別成為當朝文武一把手,這要說與眼前的年輕人毫無關系,他是不信的。
“萬大人啊,三國時人講: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你認可嗎?”韓世忠語重心長道。
萬航當然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何況自己不是真想“秀”,而是被人高高地推在前面,所以才不得不“秀”,不“出”,不“高”啊!
還有句話叫,“槍打出頭鳥”,萬航更加明白,自己此時是趙構手中的一杆槍,等萬事塵埃落定之後,自己就會成為那只“出頭鳥”了。
韓世忠的提醒不無道理,萬航已經處在了非常危險的位置。
如果他從未考慮過自己的後路話,等待他的只有一條路,那就是被新帝拿來“祭天祭社稷”!
“是,下官多謝韓大人善意提醒!”
想到這裡,萬航連忙斂眸向韓世忠致謝,朝中文武官員無數,肯把話說得這麼直白的,韓世忠卻是頭一個。
不管是他感激自己的鋪路之恩也好,還是真心提攜也罷,交心之人多一個總是沒錯的。
萬航此時的確是趙構手中的刀槍,只是這刀槍有自己的銳利思維,殺出去的速度已快到令人無法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