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澤川帶來的人手,按照最初的方桉,分佈在李家商行的附近。
看到這樣的收購場景,也時不時彙報。
這些出格的做法,讓趙澤川這個只知習武的漢子,一時也摸不著頭腦。
“瘋了!一定是瘋了!”
趙澤川在心裡罵了萬航一百八十遍,可是終究沒把他的名字說出口。
毛破軍很難看到頭兒會這麼失去分寸,忙安慰道:“頭兒,他們玩他們的,我們幹好我們的,我們不瘋就完了!”
趙澤川焉能不曉得這個道理,可是還是禁不住捏了一把汗。
他每天都去牢房看望那些山匪,深知這蹚渾水深不可測。
萬航在臨安,一定不能及時接收這邊的訊息,柴奉一那家夥雖然是商業上的一把好手。
可是以往他的對手都是商人。
這次的對手,已經明顯看得出,是有官方摻和了進來。
只是錢在手還不可怕,錢權勾結在一起,才是可怕的沙塵暴般的存在。
一想到那個氣定神閒的小子,趙澤川就寢食難安。
趙澤川一聲不響地爬上塔樓,果然聞到一股濃郁的火鍋香味,他進去時,剛好冷月端走那鍋冒著熱氣的湯。
“真不巧,長纓,你來遲了!”柴奉一打著手勢,請他落座。
“我不像你,吃香喝辣的,養的白白胖胖的。”趙澤川直言不諱。
柴奉一照舊斟茶待客,“爆倉了!接下來,你只需要守住所有的糧倉,決不能有任何閃失。”
趙澤川當然知道,可是他也清楚,這場貿易戰的關鍵不在於糧倉受不受得住,而在於坐在高堂大屋中,絞盡腦汁對付對方的人的決策。
“不需要你廢話!”趙澤川抿了一口茶。
柴奉一神色一凜,道:“就快要到達頂峰了!我們要穩住,接下來就要看萬航的了!”
不提他還好,一提到他,兩人頓時都不好了。
都是二十郎當歲的青年,他憑什麼,把他們二人支到這裡來,兩人想到了一處,同時望向窗外,看到密密麻麻的糧車長龍後,又陷入了沉默。
“到底還要撐多久?”趙澤川不是不能撐,他需要個時間給自己個底線。
“盧家已經入場了!接下來到底還會有誰,我也說不準……”
很明顯,商場老油條柴奉一也看不透下一步棋子的位置,看來,只有等。
但是他的鎮定自若,還是給了趙澤川一些心裡安慰。
看著他消失的背影,柴奉一端著茶杯的手忍不住顫抖,茶水撒在了茶臺上,四散蔓流開來,看上去就像是這場貿易戰一樣。
這是他自從經商以來內心最不安的時刻!
環顧空蕩蕩的塔樓,他終於放下了所有的偽裝,無力地癱坐在位置上,徹底放空了自己。
他記起自己第一次下嶺南收購茶葉的那次,被對手關押,要挾他壓低價格,自動放棄收購。
那時候刀架在脖子上,他反而一步不退,靠著對茶葉市場走向的熟悉,成功把對手勸退。
可是這一次,既沒有刀光劍影,也沒有誰對自己不利,可是這種危機感卻緊緊追隨左右,壓得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回想起臨別的那天晚上,萬航輕描澹寫說的那些話,“這一戰,就當舉世皆敵!”
因為如果輸了的話,真的是舉世皆敵啊!
那眉眼中的澹定,說話時漫不經心卻又胸有成竹的凜然,似乎一切都在他掌中,他卻什麼都不圖的神秘莫測……
一切有關萬航的種種,在柴奉一的腦海裡若隱若現,他有些失神。
沉思了良久,他習慣性地端起茶碗放在嘴邊,喝了一口才發覺茶水早已冰冷。
但就是這絲絲觸感,讓他的目光瞬間變得堅定起來。
他舉杯將早已冷掉的茶水一飲而盡,這一刻他的目光與萬航的彷佛重疊在一起,心中燃起必勝的信念。
只是,這冰冷的茶水刺激喉嚨,讓他忍不住咳嗽起來。
……
萬航仰頭望著天邊的孤月,越看越覺得它與自己一樣可憐。
搓著手,來回踱步,心中想著當初對趙靜姝說出的承諾。
那是在趙煜假死後,他擔心趙靜姝心中沒了依靠會胡思亂想,又擔心自己遭遇不測,所以給她為期兩年的承諾。
“兩年後,假如一切塵埃落定,我便娶你!”
趙靜姝眸若星辰淚意朦朧的樣子,就是從那時刻在了他的心上。
此時想到冰冷的被窩,他恨自己為什麼不像有些男人那樣,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再說。
可是一想到趙澤川那鷹隼般的眼神,萬航很慶幸自己做了正確的決定。
冬天冷呀心裡頭白茫茫茫雪啊被窩裡無人暖啊,一想到這裡,他咂咂嘴,覺得有些事是不是可以變通一下。
如果自己建議趙靜姝,暖個床什麼的,一定不會有問題吧。
畢竟兩人也不是沒有擁抱過,要非得說區別,無非就是站著擁抱和躺著擁抱的區別。
只要不幹別的,也不算有損什麼德。
月亮鑽入雲層後面,久久都沒有出來。
一定是月亮知道這個想法後,都不好意思了。
但是萬航抱了抱自己,覺得這個方法絕對可行。
明日吧,明日一早,他就去趟清波門,總讓愛的人鑽冷冰冰的被窩,也不是男子漢所為啊!
就在他為自己的打算想入非非時,嶽雷從牆頭竄了進來,嚇得萬航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渡之,密報!”嶽雷把密報遞了過來,搓著手取暖。
萬航拉著他進了裡屋,為他倒了一杯熱水。
隨後挑亮燈芯,坐下來展開密信,只看了一眼,他立刻曾地站了起來。
嶽雷吃驚地望著他,“怎麼了?”
萬航這時候,早已把暖床的事拋之腦後了,他端著密信,看了幾遍,確定無疑之後,重重嘆了一口氣。
“盧家已入局!看來這場大戲,是該見血了!”
嶽雷不知道他話中的深意,但是隱約聽得出與正在進行的糧食貿易戰有關,於是低下頭只管喝水,沒有再多問。
……
就在幼幼手足無措的時候,趙榛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然後變了一副冷冰冰的面孔道:
“幼幼,你變了!以往的你,無論是誰這麼對你,你都會應對自如的吧?”
幼幼呆呆地望著他,“信王,你在試探我?”
“怎麼,我不該試探你?”
趙榛大踏步走開,坐到柴奉一常坐的位置上,把玩著蓮花茶寵,往幼幼身上打量。
“不,奴家不是這個意思!”
幼幼也意識到,現在的自己不僅對其他人毫無耐心,甚至珍惜起了羽毛。
以往那些毛毛躁躁肥頭大耳的官員,哪個沒有摸過自己,儘管沒有委身與他們,可是絕對不會像剛才那樣,下意識抗拒。
更何況,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主子。
“我不管你是什麼意思……我只希望,我的人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分!”
趙榛的口氣不鹹不澹,“假如今天這麼對你的是萬渡之,你如今是不是已經橫陳榻上,極盡諂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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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幼俏臉羞紅,她的確會,而且會很享受,哪怕只有一晚!
“無妨!我知道你在想些什麼……”
趙榛再次慢悠悠地來到她身前,這一次幼幼紋絲不動。
“你存在的意義,就是這樣!愛上一個人,然後再去毀滅他!”
趙榛抬手,把那枚水色極佳的蓮花茶寵往牆角一擲,它應聲而落,碎成片崩的四處都是。
這一幕,讓幼幼的心揪到了一起。
“信王,這不可能!我不會這樣做!”幼幼鼓足勇氣,在他身後驀然反駁道。
趙榛笑意大盛,一把攬過幼幼,將她緊緊箍住,附在她耳邊,似夢囈呢喃:“如果不想他死,那便按照我說的去做!好不好?”
這蛇蠍般的感覺,幼幼第一次從他身上察覺到,渾身汗毛都不由地立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