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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老謀深算

紹興十二年,公元1142年除夕日午時。

臨安城銀裝素裹,一位稀客造訪了刑部侍郎趙煜的府邸。

趙煜聽到小廝的來報,也是吃了一驚,一手抄起木施上的大氅,還未披好就走出了暖閣。

快速來到府門的時候,週三畏已經下了馬車。

他身著暗褐色直裰,看上去皺皺巴巴,原本斯文清秀的臉上,此時的神情有些萎靡。

白雪落滿他的肩頭和黑髮,他也渾然未覺。

趙煜迎上去,“周少卿大駕光臨,趙某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週三畏搖搖頭,讓他免去那些客套,徑自上前拉住他的手,拍著手背。

兩手相觸,傳來陣陣寒涼,中和了暖閣裡浸染的暖意。

趙煜有些意外,自殿前都指揮使楊沂中得秦檜的授意,把岳飛將軍投入大理寺之後,大理寺與刑部的關係變得微妙起來。

作為老熟人,趙煜幾次拿耳聞之言試探,這位耿直老友總是三緘其口。

如今岳飛將軍之事在某些人看來已“塵埃落定”,緣何這位少卿大人成了失魂落魄的模樣!

“快快,正仲,裡面請!”

正仲是週三畏的字,二人私底下皆以字相稱。

兩人並肩穿過跨進月門,沿著小道,拐進長廊,直奔暖閣方向。

偌大暖閣內一水的黃花梨木裝飾,門上的掛落飛罩古樸幽雅,裡頭焚著香,暖意融融。

趙侍郎用鐵鉤挑起暖爐上的爐蓋,示意候在一旁小廝重新燒水續茶。

週三畏落座後,雙手捧著茶碗,並沒有急著入口。

他靜靜看著,漆白色茶盞中茶湯清澈,幾片茶尖浮浮沉沉,最終在騰騰香氣中沉於碗底,歸於平靜。

隨後放下手中的茶碗,道:“趙老弟,嶽將軍一事,我原有些話要與你講明……如今恐你已知曉!”

南宋150多年的歷史中,官員數量之大,令人咂舌,不熟悉某個官也在情理之中。

就比如週三畏其人,說起來大家可能比較陌生,但提起他祖上的周敦頤,就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吧。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

品質高潔的北宋文理學家之後,時任大理寺少卿,岳飛將軍此桉,他亦是參與者,並且擔任當時的副審官。

此時的週三畏將自己陷入寬椅軟墊中,面色凝重地從懷中掏出半張字籤。

趙煜親自上前接過,掃了一眼,一臉狐疑地望向他。

“正仲,你這又是何苦?就算秦黨再猖獗,我等亦能在這輦轂之下,謀差就職……為民請命!”

大理寺與刑部均掌管刑桉,大理寺主管審判,刑部負責複核。

二人多有交集,為人秉性互相之間也頗為熟悉。

但是一夜之間,能讓大理寺少卿頹然至極的事,必定透著蹊蹺。

再詳讀那張字籤,是週三畏的筆跡無疑,可惜的是只有半張!

這份如同請辭信的字籤,全文是這樣的:

“飛忠義可興日月,精忠可以注鬼神,威命難為,而人言可畏,功名易棄,而清漏難欺,思之再三,志不可奪。”

天下皆知,岳飛將軍忠義無雙,其心其德日月可鑑,鬼神俱驚!連狂妄的金軍都聞之喪膽!

可惜,聖意難以捉摸,人言亦不可左右,功名利祿皆可拋卻,然而存心構陷,他週三畏哪裡做得出來!

時年39歲的週三畏,與岳飛同歲,亦與自己同歲。

不知是否出於這個原因,趙煜從周少卿身上看到了嶽將軍的氣節。

“奸相隻手遮天,還命我構陷嶽將軍,我只管回他:枉法以害忠良,博好官而甘唾罵,吾忍為乎哉!”

“趙兄,你倒是說說,這官尚可做得?”

週三畏欠身,端起茶碗,一飲而盡,彷佛飲得快些,就能衝去胸中的那股憤滿之氣般。

趙煜重重嘆氣,道:“正仲,我多問一句,嶽將軍遺骸會被如何處置?”

週三畏道:“依慣例,當然是在大理寺牆角挖個坑掩埋了事,還指望那幫奸賊,為將軍修陵造冢不成?”

趙煜見他火氣上湧,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上前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你這般撫逆奸黨,確實是離遠些,更為安全!”

“只是,嶽將軍的遺骸斷不能草草了事……周兄認為如何?”

週三畏啜了一口茶道:“此次前來,只為跟趙兄道個別。順便提醒你當心些!”

趙煜見他不答,正要追問,還未開口,暖閣的門被推開了。

趙澤川撩開暖簾,跨門而入,帶著周身寒氣看向週三畏,臉色遲疑,少頃還是俯身喊了聲:“周少卿!”

聽聞稱呼如此生分,週三畏嘴角一咧,苦笑著搖頭,道:“長纓啊,你這是對周叔叔瞧之不起啊!”

趙煜拉了臉,嗔怪地看向趙澤川,順手把手裡的半張字籤,遞了過去。

趙澤川快速掃過小字,臉頰發燙,到底是自己涉世未深,捕風捉影,差點冤枉了這位剛正的少卿。

鄭重道:“是長纓莽撞了,還望周叔叔莫要見怪!”

週三畏把他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道:“可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趙澤川將自己在麗正門前的所見所聞詳述一遍,又道:“所謂何事,尚不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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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陷入長久的沉默,時間在鳥鳥的茶香中點點流逝。

南宋廟堂內外風暴業已生成,風暴眼就在大理寺。

趙煜提了琉璃壺,為空杯續上熱茶。

週三畏木訥地啜飲,竟嘗不出這上好龍井中的滋味來。

他眉頭緊鎖,一臉凝重地轉動手中的茶碗,似乎要從這茶湯中尋出些門道來。

趙煜打破了沉默,“正仲,接下來,作何打算,何去何從?”

週三畏放下茶碗,碗底與茶几磕碰出一聲脆響。

“我要學那陶靖節,借酒寬心,作詩遣興,遠廟堂,耕隴畝!”

說完,他臉色已緩和不少,又道:“趙兄,與他們周旋,你比我心思活絡,但也要萬分當心才是!”

趙煜點頭應著,兩人又說了些寬慰對方的體己話。

末了,週三畏沉聲道:“這半張字簽收好,若有人以簽上之字尋來,萬望趙兄出手相助!

如若趙兄怕累及,就當我從未說過此話罷!”

坐在一旁的趙澤川,聞言,心下一凜,忙看向父親。

趙煜嘴角勾笑道,“正仲,你還是這個脾氣!若料定我會推辭,你還會前來嗎?”

兩人相視一笑,倒是趙澤川一頭霧水。

週三畏眼神看似平靜。

但只有趙煜知道,這眼神中帶著三分憤滿,三分不甘,三分譏諷……

還有一分是難以名狀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