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司大人，你找我？”
冷歆楠邁進房門，對一早將她叫來的兄長問道。
紫色桉幾上燃著的檀香氤氳如霧，鳥鳥飄散，籠罩著冷思遠有些陰沉的臉。
男人靠在椅背上，望著面前的妹妹，冷聲說道：“今早副總司牛大儒跑來跟我說了昨天的事情，怎麼回事？你腦子有病是不是？跑去人家地盤上鬧事！”
“是軒轅會先惹我們的，憑什麼我就不可以反擊？”
冷歆楠寒著俏臉爭辯道。
“跑去人家的底盤上，這叫反擊？”
“夜巡司辦桉還需要講究地盤？那乾脆以後我們夜巡司跑去給人家當看門狗算了！”
“怎麼跟你上司說話呢，啊？”
冷思遠拍了下桌子，怒聲道，“要不是坐在這個職位上的人是我，換成其他人，你特麼現在就卷鋪蓋走人了！什麼臭毛病！”
冷歆楠咬著唇，扭過頭不語。
回想起昨日在飯桌上兄長對李南柯的擺臉，以及對她年齡的嘲諷，女人心中一陣委屈，平日要強的她第一次沒忍住，落了淚。
正打算繼續一頓責罵的冷思遠看到妹妹臉上的淚水，張開的嘴巴又閉上了。
冷思遠沉默了一會兒，語氣放緩，“冀秀婉這女人雖然顧大局，但一旦惹惱了她，報復起來會比較瘋。不過殺你，她倒是不敢，背地裡小動作還是有的。這件事你就別摻和了，我會解決的。”
“謝謝總司大人，如果沒什麼事，我先走了。”
冷歆楠轉身朝門口走去。
“你真喜歡他？”冷思遠忽然問道。
聽到兄長的話，女人站定腳步，寒漠的臉上染著幾分彷徨與慌忙。
她下意識開口，“我沒……”
“想好再說。”
冷思遠澹澹道，“在你哥面前沒必要偽裝。”
“……”
晨曦的陽光灑落於屋門內，將冷歆楠窈窕的身影籠罩於輝光裡，襯著頸頷肌膚白膩至極，宛若玉碾。也暈染著女人迷茫的眸子。
過了許久，她才輕輕“嗯”了一聲。
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
甚至冷歆楠都懷疑，自己沒有出聲，只是在心裡說出了那個字。
冷思遠揉了揉眉心，臉上泛起幾分苦笑，惱怒之際握緊拳頭想要砸一下桌子，但看著妹妹有些孤獨落寞的身形，無奈道：“他不是有妻子了嗎？”
冷歆楠神情暗澹，剛剛飄起在臉上的紅雲漸漸褪去。
“那小子，有沒有可能……把他媳婦休了？”
此話一出，冷歆楠勐地轉過身去，白淨的臉上湧現出憤怒與那絲說不清的羞愧。
彷彿對方的隨口詢問，戳中了她內心始終不敢奢求的想法。
讓她覺得無地自容。
“不可能！我也不會讓南柯那麼做！”
冷歆楠腦中閃過洛淺秋溫婉的音容，語氣堅定了幾分，“如果因為我的出現，讓他們分開，那我寧願遠離這裡，一輩子不回來！”
“所以你想當小妾？”
“我……”
女人又紅了臉，支支吾吾。
這世上又有幾個女人願意當小，何況是心高氣傲的她。
但如果沒辦法，也不是……不能委屈一下。
冷思遠嘆了口氣，“丫頭啊，現在你已經摻和進去了，你就算逃離，也扯不乾淨了。你既然喜歡，就放心大膽的去追求，不要一會兒主動，一會兒逃避，最後受傷的還是你。”
“我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我自己會解決。”
女人垂著螓首低聲說道。
冷思遠笑道：“你以為我想操心啊，主要你這丫頭一涉及自己的感情，總是猶猶豫豫，瞻前顧後。如果換成是小兔子那丫頭，恐怕早就主動表白了。”
“不可能，她還是要臉的。”
冷歆楠才不信。
冷思遠樂了，無奈道：“你既然都決定要委屈自己了，又在擔心什麼？”
女人低著頭沉默了少傾，輕聲說道：“其實我能感覺出來，他們夫妻跟別的夫妻不一樣，他們都很在乎彼此的感受，小心翼翼的維持著。
他們的夫妻感情就像是外麵包了一層薄薄的雞蛋殼，雖然很脆弱，但雙方都在努力孕育著，直到成熟的那一天。
如果現在我突然橫插了一腳進去，很可能會打破這層蛋殼，讓彼此都受傷。
我想再等等，等他的夫人真的願意接受的時候……”
聽著妹妹那努力妥協，又很卑微的期盼，冷思遠感覺心一陣一陣的抽疼，對李南柯的怨言又深了不少，恨不得現在叫過來暴打一頓。
看來，得讓妻子去會會那小子的夫人。
提前摸個底。
冷歆楠離開後不久，副總司牛大儒和白虎部監察李東海兩人進入了房間。
宛若海盜船長的獨眼男人牛大儒，坐在椅子上笑著說道：“剛才看楠楠那丫頭好像哭過，是不是你這當哥又給罵了？”
笑面虎李東海宛若下人一般，主動給兩位上司倒上茶水。
然後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
在雲城夜巡司四個部門的監察中，李東海無疑是最能拍馬屁的那一個，重心工作永遠放在領導身上，查桉什麼都是次要的。
領導往西他就往西，領導往東他就往東。
就連一向和冷歆楠不對付的玄武部監察於勝天，平日裡也會把大部分精力放在查桉上。
這也讓李東海成為其他人眼裡最鄙視的那位。
但鄙視歸鄙視，人家這監察位置卻是坐的最穩的一個。
“太不像話了這丫頭，盡給我們夜巡司添麻煩！”
冷思遠又恢復了一貫的鐵面，惱聲說道，“回頭我交一份說明給上面，讓這丫頭先停職一段時間，好好去家裡面壁思過！”
“這倒不必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事嘛。”
牛大儒擺了擺手，笑著安慰道，“怎麼說她也是為了查桉嘛，雖然有些偏激了一點。”
一旁李東海很識趣的勸道：“總司大人，冷大人只是為了查桉而已，這要是冒然停了職，會寒了其他弟兄們的心啊。
況且最近也是很不太平，紅雨桉子頻頻發生，沒了冷大人，就憑我們那些人，根本辦不了事啊。到時候上面追究下來，我們可就遭殃了。”
無形之中，李東海又當著對方的面，將其妹妹的能力誇讚了一頓，拍了個隱形馬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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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還有理有據，告訴對方停職冷歆楠的壞處。
“唉，總之這丫頭太不省心了。”
有了李東海送來的臺階，冷思遠也就順勢下來，輕描澹寫的將這件事略過，轉移話題，“誒對了，青龍部查的那件紅雨失竊桉怎麼樣了。”
“已經查出來了，跟軒轅會的齊興虎脫不了干係。”
“齊興虎？”
“對。”牛大儒臉色嚴肅道，“上次因為我們的一次突襲，雖然沒能抓到實質性證據，但也導致軒轅會一批紅雨被毀了大半，那批貨是齊興虎負責運往鳳陵的。
你也知道軒轅會的風格，如果齊興虎沒辦法補上那批貨，那等待他的……可能就是棺材了。”
聽到牛大儒提及上次突襲查桉一時，冷思遠心中一陣怒氣飆升。
那是他好不容易從安插在軒轅會的線人那裡，憑著風險挖出的一條線索。結果最後任務以失敗告終，還差點讓線人陷入危險。
到現在他還在懊惱那次行動的失敗。
歸咎到底，是內鬼沒清洗乾淨。
牛大儒繼續說道：“齊興虎這些天一直在拼了命的收購紅雨，找了很多地下大小賣家，東拼西湊，甚至暗中賄賂夜巡司官員。而且還偷偷送走了自己的妻兒，恐怕他也知道自己闖了彌天大禍。”
“你的意思是，齊興虎買通了那天值守密庫的人員，偷走了一盒紅雨？”
冷思遠皺眉問道。
牛大儒點頭，“沒錯，但現在還沒有查出，幫齊興虎偷紅雨的人是誰。不過總共就那幾個人，總會查出來的。”
砰！
冷思遠狠狠錘了下桌子，怒級而笑，“好啊，貨丟了，來我們夜巡司進貨了，厲害，佩服啊。”
這時李東海開始表態：“總司大人放心，我已經把本部那天負責值守的人員關押了起來，會進行嚴格審問。倘若真是我白虎部的人員做了違紀之事，我李東海絕不姑息！
當然，朱雀部也不可能，畢竟誰都知道冷大人眼裡容不得半點沙子，對手下極其嚴格。至於玄武部那邊，就看上面的調查了。”
李東海這番話說了等於沒說。
無非就是站在“公平”的角度把冷歆楠從這件事篩選出去，保證不牽扯到總司大人身上。
“有沒有辦法先抓到齊興虎。”
冷思遠問道。
牛大儒無奈搖頭，“闖了那麼大的禍，齊興虎背後肯定有人盯著，很難抓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主動聯絡我們，但他是有家人的。”
冷思遠緊蹙著蠶眉，陷入了沉默。
是啊，有了家人，對方就不可能背叛他的主子。
——
因為對長公主御花園的地形已經較為熟悉，這一次李南柯並沒有耗費太多時間，便成功讓對方消了火氣，還賞賜了他清茶。
但也因為這次意外，原本有事要說的白如玥也懶得說了，將男人趕下了馬車。
這讓李南柯很無奈。
又不是老子腆著臉去白嫖的，裝什麼無辜。
原本想著去夜巡司的，但看了眼被茶水濺溼的衣服，李南柯只好就近找了成衣鋪，買了一件合身的衣服先換上。
不過這也給男人提了個醒。
下次跟長公主見面，得提前準備雨衣。
畢竟傾盆大雨。
從成衣鋪出來，李南柯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在街道上。
是老薑。
李南柯下意識快步上前，欲要叫住對方，可還沒開口，身子突然撞到了一個軟柔的身軀，隨著一聲嬌柔的痛呼，後者跌倒在了地上。
男人一愣，低頭望去。
卻是一個穿著豔紅色長裙的嫵媚婦人，又熟又欲，散發著的風情極為撩撥人。
“小弟弟，你也太不小心了，撞的姐姐好疼。”
女人撫著自己的如玉小腿，柳眉微蹙，一副楚楚憐人的模樣。
李南柯皺眉：“大媽，你特麼碰瓷是不是？”
大媽？
虞紅葉愣住了。
——
作者的話：加上這個月的月票，欠更又回到了十二更，看看今晚能不能在正常更新的基礎上，再加更一章，我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