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絕對的實力面前, 洛瑤南根本沒有反抗的餘地。
只是，時候已晚，月伴星辰, 小黃仙這時進入山中容易踏入迷障之中，不如在寺廟休息一晚，第二天清晨再動身。
它說得在理，江念也不想深夜踏入未知的地方。
倒是三花作為一隻夜晚才活躍來的貓貓，喵喵幾聲表示抗議。
江念摸了摸貓貓腦袋，“抗議無效。”
三花：“喵喵，好叭。”她忽然抬腦袋, 對謝清歡說：“這是霸地大人主動摸我的, 你別記恨我呀！”
江念笑了, “他記恨你幹嘛？”
三花直言不諱, “他可想被大人摸摸呢！他嫉妒我！”
謝清歡：……
他攥緊掌心，嘴硬：“我沒有嫉妒。”
三花：“喵嗚，你又露這種眼神了, 好可怕喵。”
她一定不是天唯一一只怕鳥兒的貓咪。
三花跳到屋頂上, 烏梢也變成小蛇遊了上去，贊同：“對啊, 每次我想鑽進霸地大人的袖子時, 小美鳥的眼神就好可怕。”
謝清歡別開臉，企圖解釋：“我沒有。”
三花：“喵喵喵好可怕的鳥兒哦。”
烏梢：“嗚嗚嗚好可怕的鳥兒哦。”
謝清歡：……
江念抬頭看眼抱在一的貓和蛇, 笑來：“這是有多可怕，才會讓一隻貓和一條蛇這麼怕一隻鳥啊？”她笑著對三花烏梢說：“你們也太沒息了，怕鳥就算了，還怕一隻小胖球兒~”
謝清歡聽到“小胖球”這三字，臉色微變,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骨節分明，蒼白修長——並不胖。
三花：“大人，你不懂！他在你面前這麼乖，實是可兇狠的一隻鳥兒。”
江念偏頭看著謝清歡，笑吟吟地：“兇狠小鳥？”
謝清歡的臉霎時就紅了，“師尊，別聽她的。”
江念笑意更深，想象了圓滾滾小鳥炸絨毛與巨妖相鬥的情景，又想到自己徒弟的菩薩心腸，笑容漸漸消退，嘆了口氣：“你要是真兇狠一點，我就開心了。”
謝清歡慢慢：“我會努力的。”
江念：“你要努力什麼？”
謝清歡認真地說：“努力做一隻兇狠的鳥。”
江念：……
她就知！
“我不是這意思，你腦子是鳥腦子嗎！”她深深嘆口氣，按住眉心，為自己家的笨蛋美人憂心。魔修不走尋常路是好，兇狠一點也是好，但……
教徒弟，好難。
讓鳥學會變壞，好難。
江念的教育生涯，終於現了一棘手的刺頭。她想，可能是前幾徒弟太乖巧，老天看不去，就特意派了謝清歡過來克她，給她順風順水的魔頭生涯，添上那麼一點小小的波折。
然而美人依舊茫然地看著她，甚至不知自己哪說錯了。他眨了眨眼睛，纖長穠麗的睫毛微顫，終於明白過來，補充：“也要努力做兇狠的人。”
但是，做人好難，還是做鳥更快活一點。
他這樣想著，怕江念生氣，便不敢再說了。
頭頂明月皎潔，銀色的月華透過梧桐葉灑落，庭院淌滿如水般的月光。
江念跳到樹枝上，吹著夜風，好奇地小徒弟：“你怎麼這麼喜歡變成鳥呢？”
謝清歡抬頭，臉色被月光照得更加蒼白而清美。他對江念每一題都會認真答，就算是這樣隨口一的題，他也斟酌著說：“做鳥好，做人才難。”
江念歪頭笑著，“做鳥哪好了？”
謝清歡定定望著樹上的少女，說：“做鳥更簡單。”
江念：“哪簡單了，你舉例子？”
謝清歡想想，臉色微微發紅，說：“譬如求偶，雄鳥遇到喜歡的雌鳥時，如叫聲足夠婉轉好聽、羽毛足夠華美.豔麗，便能奪得美鳥的芳心。”他苦悶地嘆口氣，臉又紅了紅，“可是做人要複雜許多，就算……長得再好看，歌聲再婉轉，也不能求得一結契。”
江念看著自己的笨蛋美人徒弟，笑：“那是當然，人肯定要比鳥複雜呀，而且長得漂亮有什麼用，至多是讓人見色意罷了！想聽好聽的歌聲，去酒樓歌坊不好嗎？”
她盤腿坐著，“做人呢，擇偶條件是多的。不能單單只看臉、只聽聲音，結契就要一生一世綁在一，我們修士又能活這麼多年，再好看的臉、好聽的聲音也有看膩聽膩的一天，到時候要怎麼辦？”
“到時候，”謝清歡沉吟片刻，“就把羽毛變得再漂亮一點？”
江念被他的小鳥思維弄得又笑又氣，“那再看膩了呢？這麼膚淺簡單地結契，長長久久在一，總有厭煩的一天。”
謝清歡飛快：“不會厭煩的。”
他頓了頓，仰頭望著少女，認真：“長長久久，我也不會厭煩的。”
銀白月華透過梧桐樹葉灑在他的臉上，夜風吹如雲烏髮與寬闊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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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如月仙人，乘月而來，清貴塵。
江念盯著他的臉，心跳得快了幾拍，捂住胸口，有些慌亂地想：
完蛋，她好像是那見色意的混蛋。
就在她心慌意亂之際，忽然瞥見圍牆那兒趴著一鬼鬼祟祟影子。她的眸光冷來，微微翹嘴角，朝謝清歡做噤聲的手勢，繞到圍牆另外一邊。
這時，洛瑤南踮著腳尖，雙手攀住圍牆，努力往上爬。
無涯寺中設有法陣，他不敢妄動法術，引妖怪們的注意，只能像凡人一樣，躡手躡腳從廂房溜來，企圖偷偷爬圍牆去。
笑，他才不要留在這任人宰割呢！
現在魔尊連無涯寺都找上來了，看來妖國是不能待了，他還是去吧。
想到九華山還有一張會在著，洛瑤南又開始猶豫，不願意九華山了。
前有張會，有霸地，他想自己透過九華山入門試煉時如何意氣風發，現在卻倉皇逃跑，連九華山都不敢去，天地茫茫，找不到一落腳的地方。
他心發苦，忍不住縮在牆角，抹了把臉。
1號系統還在耳畔喋喋：“宿主，你跑什麼啊？魔尊就在這，還準備去十萬大山，這不正好嗎？你不就是在十萬大山和她結契的？”
系統開始憧憬以的美好生活：“只要你們結契，她就再也割捨不掉你了，就會把法寶、功法、丹藥不要錢一樣送給你。宿主，只要暫時受些苦痛，美好的未來就在前方！這可是你命最大的機緣！”
洛瑤南：“你是魔尊派來的臥底嗎？”：
1號系統無辜：“不是啊，宿主，我的一番用心良苦，不久你就知了。”
聽到它說這句，洛瑤南渾身發冷，忍不住微微顫抖，蹲在牆角的身影顯得十分可憐，“我去家好不好？你們放過我吧。”
1號系統：“宿主你在說什麼啊？你怎麼能家呢，你可是宮王，馬上就要和魔尊結契的啊！”
洛瑤南眼睛都紅了，“我怎麼敢和她結契啊？”
他椎心泣血地說：“我怎麼敢吶！”
1號：“宿主，你想想那些機緣，想想她深厚的修為，想想七殺宗的那些寶貝！”
洛瑤南聽得稍稍意動，然而想到朝夕淵的痛苦經歷，一秒變慫，“我現在就去家，聽黃鼠狼說，西邊有佛土，我去那家，你從我識海去吧，好不好？”
1號乾脆利落地拒絕：“不好。”
洛瑤南記什麼，：“你看那龍傲天·二目，那外國人二兄，他長得好看，人靚條順，不如你鑽到他的腦子，帶著他和魔尊結契吧，嗎？”
1號大驚：“什麼，還有一龍傲天·二目？”
難它認錯人了，所以現在的男主才這麼窩囊？
為了檢測龍傲天基因，1號突然開口：“三十年河東——”
洛瑤南身子一震，馬上接：“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1號鬆口氣，“宿主，看來你才是真正的龍傲天二目。”
洛瑤南念這句，心情罕見地平靜來，好像重新擁有了無限的力量。
1號說：“宿主，你才是真正的天命之子，你和魔尊的緣分天定，註定糾纏。”
洛瑤南痛苦地說：“孽緣！”
他想，如真是天命之子，他一定要找魔尊和七殺宗報仇的，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但現在……還是先跑路算了。
他先九華山，水師妹願不願意和他離開，師妹應當會跟著他的。至於歲師姐，只能他在外面闖蕩一番成績，再來找歲師姐了。
蹲在牆角同系統嗶嗶半天，他站來活動蹲麻的雙.腿，正準備往上爬時，圍牆上突然冒來一張熟悉的臉。
少女笑容靈動美麗，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太磨蹭，這麼久還沒爬過來，我就先爬過來啦。這麼晚了，洛師兄準備去哪兒呀？”
洛瑤南雙眼一黑，哆嗦著嘴唇，：“孽緣。”
江念坐在圍牆上，笑意溫柔：“師兄，你在說什麼呀，我怎麼聽不懂。”
洛瑤南：“……你為什麼一定要針對我？”
江念無辜地眨眼，“我沒有針對你啊。這是在磨鍊你，”她認真地說：“我的一番苦心，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的。”
洛瑤南聽到“一番苦心”這幾字，就覺四肢發冷。
少女微微彎腰，笑意盈盈，“洛師兄，我真的沒有針對你，我只是針對……”
操蛋的、狗血的、註定要被炮灰的，狗屁命運。
“師兄，你認真想想，我在針對什麼。”
洛瑤南不解地看著她。
江念微笑：“想明白了，說不定，我們還有共同語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