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人妖踏上行途。
十萬大山是橫貫整個妖國的一座巨大山脈,崇山峻嶺,雲霧縈繞。
山嶺重重, 一望無際。
傳說山佈滿迷障濃霧,就算有大神通的妖怪,貿然進入其也會迷失。
青山披綠,雲嵐聚散,乳白紗般臥在山巒上。
到山腳下時,小黃仙就不肯再飛了,非要拉著們走路, “只有雙腳親自踏在山道上, 才能讓大山看見你的誠心, 它才會放你離開這裡。”
花跟著點, “對呀,聽說翻山的時候不能飛的,不然大山會攔住你。陷入迷障裡, 歲月流轉與山下不同, 前有只蜉蝣妖,飛到山裡迷了路, 下來的時候族譜已經換過本了呢。”
江念皺眉:“可真慘。”
烏梢附和, “對啊,明明知道人家是只朝暮的蜉蝣, 還用這種法子困住它,等它回去,別說老婆入了土,都已經傳到曾曾曾,不知道多少曾孫子了, 這座山可真陰險!”
聲音剛落,大風驟起,吹得草木搖動,飛沙走石。
貓貓全身毛炸起,“喵喵!大山又發怒啦!”
江念笑了,“不僅陰險,氣還挺大。”
颶風裹挾一塊稜形巨石朝她刺來,江念瞥了眼,一手按住拔劍的少年,另一種手動了動,威壓把巨石碾成粉末。
大風一滯。
江念往前走,謝清歡緊跟在其。
眾妖只見一紅一青兩道身影掠過,緊接著,大風好像更快的速度在倒退,林海翻騰如浪。
烏梢揉了揉眼睛:“我沒看見吧,們這是在追著風跑?”
花喵喵痴呆:“喵喵喵?們不怕大山嗎?”
烏梢默默離洛瑤南遠一點:“人類修士真是好可怕哦!”
花也往旁邊跑步,隔洛瑤南遠遠的,附和:“對啊,人類修士好可怕好可怕。”
洛瑤南:……
小黃仙面容慈悲,“施主,我不怕你。”
洛瑤南嘆口氣:“……你要是怕我該多好。”
花好奇地問:“你們人類修士都這麼可怕嗎?”
洛瑤南心想,人類修士哪有這樣可怕,可怕的是魔尊。七殺宗霍霍整個仙還不夠,現在又來霍霍妖國了。
聽說當年裴翦和江念兩個魔在仙□□.燒,為非作歹,經過之地如蝗蟲過境。有一個叫百鬼的魔修派,甚至被連派帶地都給鏟了。
連地皮都不放過,簡直比蝗蟲還可怕。
只是,七殺宗的魔修心狠手辣,手段莫測,實總比尋常宗養出來的乖乖好崽要強許多。平級吊打是常事,越級殺人也不稀奇。
洛瑤南覺得們可怕,但這時看著個大妖怪都被嚇得瑟瑟發抖,兩人卻敢衝上去直接拔劍追風,忍不住又欽佩們的實。
這一幕十分熟悉,與黑角林情景重合在一起。
想起最開始遇見霸地與傲天時,少年身受重傷,還絲毫不畏懼玄階妖獸,義無反顧拔劍往前——
時們為這是一個孤寡、好鬥、窮酸的合格劍修。
現在回想想,原來這樣至不休的戰鬥,只是七殺宗魔修的日常而已。
們是不能停下來的,不戰即,不殺便亡,只能在一次次拔劍,變得更強,從而成長到有人都需要仰望的高度。
不多時,遠處的風停息,整座山沉寂下來,悄無聲息。
洛瑤南注意到跑得遠遠的花烏梢,又看了眼身旁的小黃仙,道:“大師,我害怕霸地……師妹遇到危險,我去過去看看吧。”
然就能找機會趁機逃跑了!
小黃仙道:“我們便一起過去吧。”
洛瑤南臉色微微變,笑著說:“不用勞駕大師過去吧,我一個人可的。”
小黃仙:“施主,請讓我跟你一起走。”
洛瑤南真是不懂了,這黃鼠狼為什麼這樣緊跟著自己。
小黃仙似乎看出眼疑惑,說道:“我不放心施主。”
洛瑤南:“為什麼不放心?”
小黃仙:“施主說,想要攬起袖子過河,犧牲自己來解決妖國之亂,人間浩劫。這說明施主有一顆慈悲心,願意為蒼挺身而出。”
洛瑤南:???
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啊!
小黃仙繼續道:“我害怕沒有看緊施主,你便要去自我犧牲了。”
它輕嘆一聲:“在典故,佛祖有‘割肉飼鷹’又或是‘身投虎’的壯舉,地藏也說,‘地獄不空,誓不成佛’,我本不該攔施主,只是施主佛緣未到,就算自我犧牲,恐怕也未必能頓悟菩提。”
洛瑤南深深嘆息。
1號系統聽得雲裡霧裡:“宿主,你真的這樣打算的嗎?你好偉大啊!你怎麼比《碎魔》裡的男主形象要光輝偉大這麼多?”
小黃仙義正言辭:“我不能讓你白白犧牲!我在外遊歷時,看見許多修行未到的居士,為了效仿佛祖割肉飼鷹,做出些偏激舉動葬送自己的命,施主,我懂你的慈悲心,但是……”
洛瑤南滄桑地望著天空,打斷:“不,你根本不懂我。”
不理在耳畔喋喋不休的黃仙,邁開腳步就往山走。
花連忙衝過來攔住:“喵喵喵,邊很危險的,我們還是等霸地大人回來再說吧!”
洛瑤南:“我怕們遇到危險,去找們。”
然趁機逃跑。
剛邁開一步,腿脖子被什麼絆住,趔趄下,低一看,是一截蛇尾纏住的腳腕。
烏梢大聲說:“你怎麼能去幫忙呢,你這是看不起霸地大人!霸地大人會氣的,會拿我們泡蛇酒的!”
洛瑤南嘴角抽搐:這條蛇看著沒什麼腦子,學得還真快。
花:“喵喵喵,對呀對呀,你別走啦。”
小黃仙也攔住:“施主,我懂你的慈悲心,佛經有云,巴拉巴拉…”
——
江念踩著樹枝,個縱躍跳入林,追著道怪異的風往山林深處飛。
離得越來越近,她看清風有一道墨綠色的光在流轉。
綠光飛快在草葉穿梭,逃跑的速度極快,顧不顧腚地往前橫衝直撞。她掌心騰起一簇火光,注意到青影掠過身側,微微晃神,下意識掐滅火焰。
水靈根的美人,最耐不得熱。
江念停下來,看著縱身追上綠光的少年,忍不住皺起眉,五指上翻,一簇深紅的火焰又騰了出來。她攥緊掌心,火焰熄滅,又開啟手掌,火焰又騰出。
如此反覆次,縮在她袖子裡的小赤虵也冒了出來,不明白主人為何翻來覆去玩火。
江念喃喃:“沒出問題呀。”
她是個放火燒山無惡不作的女魔,為什麼放火前第一個念是某人不耐熱,下意識就把火掐滅了呢?
有大問題。
她前在天劫裡直接毀了徒弟根基,讓身受重創時,可沒半點猶豫和悔。
江念望了過去,手託著下巴。
樹下,少年個縱躍飛到綠光前,木劍疾出,長劍翻飛,將綠光逼到角落。
執劍而立,無鋒的劍指向這團幽綠的光,綠光簌簌顫抖,漸漸微弱,到最綠光消失,樹根底下躺著棵嫩綠的小草。
謝清歡用劍尖撥了撥小草,微微蹙眉,俯身準備握住小草時,忽然被江念喚住。
江念讓走開,自己彎腰,撿起地上小草。
果然,當她手指攥住小草時,翠綠小草忽然變成個小人,露出尖利的牙齒,猛地朝她手背咬去。
“砰”一聲巨響。
小草的牙齒掉在了地上。
綠色小人痛得“嗷嗚嗷嗚”,捂著嘴巴在地上翻滾。
“嗚嗚嗚你的手怎麼這麼硬,你的手是鐵做的嗎?”
江念笑了,“你別說,還真是鐵做的。”
謝清歡瞥向她的手背,注意到上面沒有傷痕,才鬆口氣,歎服道:“師尊真是洞若觀火,知道它還留有手。”
江念:“只有你才看不出來,說出去別說你是七殺宗的,丟人!”
謝清歡低下,苦澀地說:“嗯……我不聰明。”
江念見垂著眉眼,一副楚楚可憐又傷心又難過的樣子,心軟了軟,忍不住又說:“算了,不聰明就不聰明,至少你長得好看。”
長得這麼好看,笨一點就笨一點吧。
她知道少年並非真的蠢,只是沒有什麼戒心。
比起對危險保持警惕,似乎更加警惕來鑽她袖子求摸摸求結契的妖怪們,在這種小事上倒保持十足的戒心,真像一隻鳥兒一樣,時時刻刻緊張地捍衛自己的領地。
也不知道是什麼毛病。
綠色小草見沒人注意到它,賊兮兮想逃跑,跑了沒步,突然被天降一腳踩在鞋底下。
江念:“這是什麼玩意?樹精?”
謝清歡頷首,俯身觀察小草,慢慢皺緊眉。
小草變成個五官靈動的小人,四肢擺動,大聲喊:“不要踩我啊,不要踩我啊,我快要扁啦!”
江念腳下更加用,把它踩得嗷嗷大哭。
謝清歡看了許久,才道:“好像是清露草。”
“清露草?”
謝清歡點了點,聲音有些低啞:“青鸞是上古神獸,前流下的血液,便會變成一種叫清露的靈草。靈草入藥,可治百病,只是從前若是這種靈草降世,便會有許多人將它掘出煉藥,我從未見過能出神智的清露草。”
小人聽到說的話,用兩片草葉葉蓋住腦袋,嚎啕大哭:“不要吃我哇,不要拿我煉藥,我再也不敢貪玩了嗚嗚。”
江念:“可治百病?”她來了興致,低看踩著的小草人,問:“帶回去給李老煉藥唄,治治你身上的傷。”
小人害怕得瑟瑟發抖,“別拿我煉藥嗚嗚。”
謝清歡:“它治不好我。”
青鸞瀕時滴血化作的靈草,能救世人,但不能治好它自己。
江念歪,“你不是說能治百病嗎?”她馬上懂了,“這又是書上瞎吹的功效吧,有些人就喜歡把一些天材地寶功效誇大成,引得人人都去搶。”
小人附和:“沒錯,就是這樣,我一點用都沒有,不要拿我煉藥哇!”
謝清歡定定看著它,“這裡過一隻青鸞,你知道它葬在哪裡嗎?”
小人:“我不知道啊。”
謝清歡又問:“老蜃知道嗎?”
小人不曾設防,“蜃妖老爺爺當然——”它意識到什麼,兩片草葉捂住嘴巴,瞪圓眼睛,“陰險!”
謝清歡站起來,對江念道:“看來它知道蜃妖在哪裡。”
比起知道蜃妖去處,江念更高興笨蛋美人也學會套話了,“不錯,居然被妖誇陰險了,有進步。”
謝清歡微微紅著臉,輕聲說:“我有在努的。”
努做一個兇狠的壞人。
清露草妖滿問號,大眼睛露出迷惑的神采,“你們高興什麼啊?我不是在誇你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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