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笑了, “都這麼大人了,怎麼怕黑?”
謝清歡垂著眉眼,上去有些不好意思。
江念繼續笑, 拖長調損他:“怕麼?你怎麼這麼嬌啊?”
她本來還想損兩句,忽然感到手背被輕輕碰了一下。少年就站在她身邊,深黑眉眼垂著,他沒有做麼,只伸出手,袖袍微動,輕輕碰了一下江念的手背。
就像變成小肥啾的時候, 認真又依戀地抓住她的手指。
江念就有點受不住了, 主動伸出手, 牽住了他。
摸到謝清歡的手時, 她被凍得一個激靈,好像握住一捧霜雪。她瞥眼臉色蒼白的少年,眼中閃過擔憂, 用力握了握, 笑道:“怕黑就怕黑吧,不丟人, 誰沒有一兩件怕的東西。我牽著你。”
說著, 她用腳尖踢了踢縮成一團的蜃獸,“你來推球。”
蜃獸吐出口氣, 氣泡就搖搖晃晃飛起來,追在洛瑤南的身。
江念瞥眼謝清歡,著他冰玉般的容顏,說道:“我九華山也沒有麼好嘛,收個內門弟這麼鬼鬼祟祟, 肯定沒幹好事!”
她臉上一熱,強行誇道:“還我們七殺宗好,光明磊落,做壞事也名正言順,不?”
謝清歡嘴角微勾,“師尊說得。”
江念低頭笑了一下,又踢一腳蜃獸:“快一點!別偷懶!”
蜃獸:qaq。
它沒有尊嚴的嗎!
洛瑤南走在黑暗的山道裡,神情緊張地量四周,黑暗山岩上有某種發光的礦物質,點點如螢火閃爍。往行,發光的礦石越多,瑩白的光映出同行人的身影。
他們經過長長山道,最進入一處地洞中,頭頂的發光礦石如璀璨星辰,如同站在星海之下。
一股莫名的壓迫感湧上心頭。
江念總覺得這些礦石普通的礦石有區別,乍眼過去,又不出麼。這時,洛瑤南走到山洞中,山洞中央水,黑色的水形成一條長形的溝壑,把最中間的大樹圍在一起。
巨樹長得很奇怪,樹皮深黑,枝繁葉茂,卻透著讓人不安的氣息。
江念讓蜃獸把氣泡升到半空,居高臨下望著,道:“這個佈局真有趣。”
蜃獸好奇地問:“怎麼有趣?”
江念:“籠中之木,不就一個困字嗎?”
巨樹底下有一塊深黑石頭。
江念麼都沒有見,洛瑤南突然石頭恭敬行禮,“掌門。”
江念推了把謝清歡:“你到了麼嗎?他怎麼空氣行禮?”
謝清歡身一晃,眼黑下來,緩了會,才慢慢搖頭:“我麼也不見。”
江念皺眉,目光全被底下發生的事吸引,沒有注意到身邊人的異常,“啊,麼都不到,他誰喊掌門呢?難道他被麼東西障住了,幻境裡的幻境?”
洛瑤南忽然一喜:“的,弟願意成為九華山的內門弟,用一生守護九華山,若有朝一日天崩地裂,弟願意為天下先!”
在他承諾完的剎,黑水裡騰起幽藍的鬼火,頭頂的礦石陡然變得亮,青年的影在黑暗的巖壁上不停搖晃,閃爍如鬼。
江念著這幕,覺得詭異而悚然。礦石中有東西在掙扎,江念本來想飛上去,但馬上又被洛瑤南吸引走注意力。
洛瑤南的頭頂出現了三把火,三簇火焰顏色金燦,與常人不同。
江念跟謝清歡解釋:“人的身上有三把陽火,一把在頭頂,兩把在雙肩。在人間有走夜路到別人叫你不要頭的風俗,就因為猛地頭,會讓身上陽火熄滅,讓鬼怪近身。”
她歆羨地著洛瑤南:“你他身上的陽火金色的,這就天命之了。”
真讓人羨慕。
突然,她瞳孔緊縮。
一雙慘白的手從樹幹中伸出,慢慢靠近洛瑤南的頭頂。
青年跪在地上,低著頭,還在念成為九華山內門弟的誓言,絲毫沒有察覺到異常。
慘白的手伸向他頭頂,嘗試把他頭頂簇金色的陽火摘了下來。
火焰升騰,它像被燙到,手指微微縮了縮。
不死心又嘗試幾次,它終於從陽火從取下一小簇火焰,而故技重施,把其他幾個拜入內門弟頭頂的陽火都摘了下來。其他人沒有洛瑤南男主光環庇佑,很順利就被它摘下了陽火。
蒼白手掌捧著摘下的火焰,縮入樹木中。
樹葉沙沙響,黑水中的火焰加熾熱,燃起亮騰的光。
江念道:“原來成為內門弟,沒有他們期待得這樣好,我沒猜錯的話,摘掉陽火、起用魂誓,為了組成一個兇狠至極的困陣。活著的時候,他們守護九華山,死,他們變成鬼,也要留在這裡成為困陣一部分,鎮住底下的東西。”
她掌中出現剛才摘下來的一塊礦石,礦石通體玄黑,如同玄鐵。
江念雙眸綻開血色,用咒術再去時,發現這並非麼礦石,而仙門最常見的透明靈石——不過靈石內被黑氣充斥,中心的位置有一個東西在不斷發光。
她運氣真氣,仔細,目光透過深黑的霧氣,白光逐漸變得清晰,變成一個被黑氣包裹的身影。人穿著九華山內門弟的服飾,不停在黑氣中掙扎,被困在其中,無法解脫。
“真歹毒。”江念罵了一句:“比我還心黑。”
她鬆開手,這塊礦石自動飛入上空,成為漫天星河的一部分。
江念仰頭著滿天繁星,像她身為魔宗宗主,見慣了腥風血雨,一時也有些心驚。九華山多少優秀的內門弟,死都被囚禁在這裡,不得解脫,成為陣法的一部分。
到底為麼要這樣做?
洛瑤南幾個面目模糊的弟轉身離開,周圍的幻境也因為他們的遠處而變得模糊。泡泡也跟著轉動起來,飛到他們的頭頂,跟他們而去。
江念了眼蜃獸,還沒說麼,四腳蛇就四爪朝天,道:“無關我!無關我!”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江念:“說人話。”
蜃獸:“與我無關,他影響了這個幻境,現在幻境被他無意識控制。”
如說江念因為強意志堅定所以識破幻境,洛瑤南則冥冥中有股無形的力量在幫助他。
蜃獸愁眉苦臉,一惹惹上兩個災星,它好難。
光線再次變得昏暗。
江念頭眼遠去的洞穴,鬼火與晶石霎時黯淡,他們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中。就像身在黑暗的大海上,隨著水波起起伏伏。
這時她才發現握著的手冰冷刺骨,像一塊冰,而且沒麼力氣,只虛虛任她牽著,要她一鬆手,就會垂下去似的。
江念幾乎以為徒弟暈過去了,輕聲喚:“清歡?”
片刻,她到謝清歡的聲音,少年輕輕應了一聲,手指動了一下,重新握住她。
江念問:“你沒事吧?”
靜默無聲,沒有等到應。
江念心中擔憂,下意識要召喚出一簇火來,忽然手被握了握,到少年說:“師尊,我無事,我只……”
他似乎很不好意思,糾結半晌才開口,“有些怕黑。”
江念心想,怕黑也不至於怕成這個樣吧?
她開始發愁地聯想,小徒弟不有過麼心理創傷,以被歹徒劫持,關在黑暗的箱裡,才導致他這麼怕黑?
就在她思維擴散之際,又謝清歡輕聲說:“師尊,我……”
江念:“嗯?”
謝清歡道:“我再像剛剛樣嗎?”
江念想問“怎麼樣”,忽然想起黑暗中淺嘗輒止的觸碰,咬破的唇好像又生出一點點癢意與熾熱,她覺得臉上燒得厲害,攥了攥掌心。
這種事還要問問不以嗎?
難道還要她親口說以你隨意嗎?
江念搓了把發紅的臉,沉默片刻,小聲說:“以。”
話音剛落,她就被抱入懷中。
少年的擁抱很輕,動作珍惜,把她當成易碎品小心翼翼地抱著,下巴輕輕抵在她的頭頂,默不作聲地抱著。
江念靠在他的胸口,感慨徒弟不知不覺長高這麼多,一邊又感到涼意沁過衣物,傳到她的身上。她側耳了半晌,幾乎沒有見他的心跳聲。
謝清歡沒有說話,抱了一會,黑暗裡再次出現一點幽微的光,他不捨地鬆開手,慢慢說:“抱歉,我逾矩了。”
江念茫然眨了眨眼,不置信地著他。
等了半天,就只抱一下?他們魔修有必要這麼純情嗎?
就這?就這?
謝清歡耳根泛紅,“我只怕黑,我逾矩,師尊罰我吧。”
江念湊近,盯著他蒼白如雪的臉,把他盯得不好意思地低下眉眼。
江念想了想,“該罰你。”
謝清歡輕輕“嗯”一聲,閉上眼睛,睫毛垂在冰玉蒼白肌膚上,簌簌顫抖著,緊張到連呼吸都放緩了。
江念湊過去,抬起臉,“啾~”
剛“啾”一下,身一空,少年“咻”地一下變成一隻小肥啾,飛入她的袖中,爪爪扒拉著袖,屁.股朝著外面。
江念沉默了,伸手想把它撈出來罵一頓,手指摸到袖裡,本來毛絨絨軟乎乎的小團,現在摸上去涼涼的。
她心中一緊,又慢慢把手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