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院今晚只有這一場演出, 散場之後，燈已經關了大半，偌大的劇院裡光線昏暗下來, 看起來像是可以發生點什麼的。
但羞恥心讓沈辭拒絕在這種地方發生點什麼, 他用餘光慌張地往旁邊瞄了瞄, 總覺得除了他們, 還有其他人沒走。
在大庭廣眾之下幹壞事, 讓沈辭瞬間腎上腺素飆升，明明是這麼習以為常的親吻環節, 硬生生被搞出了一點偷情的意味, 沈辭整個人緊張得不行，生怕被人看見。
他沒敢跟秦抑親熱太久，慌忙推開了他，警惕地四下張望，確定真的沒有其他人在，這才放下心來，沒忍住怒視對方：“就不能回家再親？”
“在這裡又怎麼了？”秦抑好像不是很能理解親吻還要分場合, 一臉無辜。
“被人看到怎麼辦？”
“看到就看到，都要結婚了，還不能實現親吻自由？”
沈辭有被他這歪理震驚到：“這是公眾場合。”
“可他們都已經走了。”
“那萬一有沒走的呢？”
秦抑理直氣壯：“沒走也不能影響什麼, 反正都散場了，還不準我乾點想幹的事？再說了, 在這種地方親吻又不影響別人，也不影響市容, 都公開說要結婚了，還會因為親吻秀到別人嗎？”
沈辭無言以對。
怎麼辦，他總感覺秦貓貓壞心思越來越多了。
他連忙起身, 再不給對方靠近的機會：“好了，快點回家了，都這麼晚了，趕快回去洗澡休息。”
這一點秦抑倒是沒有異議，一個半小時的音樂會，不間斷地保持精神高度集中的演出狀態，說不累人是假的。
沈辭說他重回巔峰，也只能是地位成就重回巔峰，身體狀態是不可能回到以前了，現在他只能保持健康作息，儘量鍛鍊，努力撐個七八年，別讓這“攜手與共”的時間太短暫了。
所以，現在是很有必要回家睡覺的。
他也跟著沈辭起了身：“走吧。”
因為兩人都很累，到家以後早早就躺下休息，秦抑是身體因素，沈辭則是全程太過激動，精力消耗過度，實在是撐不住了。
等到他睡著的時候，音樂會上的一幕幕還不停在眼前回放，直接導致他做了個夢，夢到他和秦抑結婚了。
不得不承認，這是個美夢。
可惜一醒來就什麼都不記得了，只還有個模糊的印象，記得自己好像喊了秦抑……老公。
沈辭睜開眼，看著枕邊人的睡顏，心說不愧是夢裡的自己，這要放在現實，怎麼能喊得出口？
他有被這個夢肉麻到，搓了搓手臂上起的雞皮疙瘩，趁秦抑還沒醒，拿起手機刷了眼訊息。
昨晚音樂會的實況錄播已經釋出了，是用秦抑的賬號發的，不過估計不是他本人發的，畢竟這貨到現在還沒起床，不可能這麼早爬起來營業。
有工作室或者助理幫他打理賬號，也不是什麼很讓沈辭意外的事，昨晚他在音樂會後臺看到了不少人，很明顯不全是劇院的工作人員，還有秦抑帶來的。
包括化妝師也是他“御用”的，總體來說分工明確且齊全，實在沒有必要擔心什麼。
沈辭怕打擾到某人休息，插上耳機，這才點開那條影片，影片長達一個半小時，非常高畫質，聲音也收得極為清楚，雖然達不到身臨其境的感覺，但也足夠享受。
而且因為鏡頭離舞臺更近，在臺下如果位置不好看不清秦抑的臉和手，影片裡反而能，除了聽覺享受，倒也能一飽眼福。
沈辭心說“手好看的人長得都不會太差”這句話果然是真的，秦抑這雙手未免也太好看了，攝像還很懂地給了幾個特寫，絕對是手控看了要舔屏的程度。
還好他這手沒在車禍中受傷，要是有一點瑕疵，變得不完美，可就太遺憾了。
沈辭一不留神就把影片看了很久，兩首曲子之間短暫的停頓過後，他就看到自己出現在舞臺上。
他當時是怎麼上的臺連自己都忘了，現在突然看到，不禁又有些臉紅，強忍住想要快進的手，把四手聯彈的部分聽完。
出乎意料的是，合奏的效果居然很好，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在舞臺上的發揮比平常任何一次排練都要完美，以觀眾的視角看過去，和秦抑的配合簡直是天衣無縫，可謂天作之合。
不把音樂會搞砸已經讓他很欣慰，看到演出效果這麼好，他幾乎有點激動，把影片看完後，又扒拉了一下評論區，就看到一連串吹得天花亂墜的彩虹屁，什麼“神仙眷侶”，什麼“天才夫夫”，什麼“小天使和大魔王”，“狠狠磕了”“我可以孤獨終老但我磕的cp一定要白頭偕老”等等等等。
沈辭看得臉頰微燙，心說這群傢伙也太會說話了吧，實在沒好意思再往下看，連忙退出來，一扭頭，就看到秦抑醒了。
這人明顯是剛剛醒來，眼睛還不太能睜得開，迷迷糊糊地說：“早上好。”
“不早了，”沈辭忍不住道，“已經十點多，你再磨蹭一會兒，可以直接吃午飯了。”
“那就再磨蹭一會兒吧，”秦抑還就真的不打算起來了，他看看沈辭，“你這是起了，還是沒起？”
沈辭沒好意思說自己一睜眼就跑到網上去看錄播，見他不起，只好自己起床，他坐起身來，就看到放在床頭的藥，忽然想起什麼：“等等，你昨晚吃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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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以後滿腦子都是音樂會的事，居然完全把提醒他吃藥的事給忘了。
“吃了，”秦抑說，“不吃藥怎麼可能睡到現在？”
沈辭放心下來，剛把衣服穿好，就聽他又說：“明年我可能會嘗試斷藥。”
沈辭一頓，有些驚訝地回過頭：“斷藥？”
“嗯，難道你還想讓我吃一輩子？”秦抑從枕邊摸起手機，“這種東西會給臟器帶來負擔，我可還想多活幾年。”
從秦抑口中聽到想“多活幾年”，無異於一隻宅家多年的貓突然對主人說“想出去浪”，沈辭很是震驚：“你已經到了可以斷藥的程度了？”
“要是換成普通人，早就可以斷了，陸衡說我反覆發作太多次，所以才讓我一直延期，但也不能無限延下去，明年如果還像現在一樣穩定的話，就可以嘗試斷藥。”
“那倒也挺好，”沈辭一想到他可以停藥，還是有點高興的，那樣就不用每天為了“昨晚有沒有吃藥”而擔心，“不過，你現在後悔了沒有？”
“後悔什麼？”
“後悔當初不遵醫囑，私自停藥，導致反覆發作。”
秦抑：“……”
沈辭一句話把某人問得啞口無言，問完就溜，跑去洗手間洗漱。
秦抑心情複雜地解開手機鎖屏，和沈辭之前醒來時的操作如出一轍，去刷了一下網上的訊息。
沈辭回來時，兩人已經不約而同地把這個話題揭過，沈辭先去把鸚鵡從籠子裡放出來，邊陪它玩邊說：“我已經能預感到，明天一去學校就會被很多人圍住。”
秦抑：“嗯。”
“你還‘嗯’？都是你幹的好事，”沈辭回過頭來怒視他，“你說，要是有很多人問我能不能去參加婚禮，我怎麼回答？”
“你就說，會給他們發邀請函的，”秦抑十分淡定，“到時候我直接給學校發請柬，老師和學生都可以來參加。”
“都來？”沈辭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那得多少人？哥哥，你不會想把婚禮也辦成音樂會一樣的規模吧？”
“不可以嗎？”
“去哪找那麼大的場地，難道我們在劇院結婚？”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自有準備，”秦抑好像不想跟他透露更多，以保持最後一分神秘和驚喜感，“你們學校的學生，總共也沒有多少人，除去有事不能來的，不感興趣的，最後到場的能有個幾百人就不錯了。”
“幾百人還不算多？”沈辭覺得不是自己對數字有誤解，就是秦抑對數字有誤解，“你邀請來音樂會的，肯定也要去婚禮捧場吧？加上他們，你要舉辦個千人婚禮？”
“這個……到時候再統計。”
沈辭眼皮直跳。
也就是說真有這個意思！
秦少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搞出這麼大動靜，他一整個學期都別想消停。
沈辭有些無奈，可想想這樣的場面對於秦抑來說早已經習以為常，只是他自己不太能適應人多的場合，可他決定要站在秦抑身邊，站在舞臺上，就不應該產生這樣的心理。
算了。
他還是應該早點適應比較好。
沈辭坐在床邊思考，秦抑則在偷偷看他，瞄見他趨於平靜的表情，收起了那句已到嘴邊的“實在不行就按你想的來”。
這段時間他也一直在觀察沈辭，說實話他確實怕沈辭克服不了人格障礙，雖然沈辭的老師跟他說，在學校舉辦活動的時候沈辭已經不怯場了，但學校禮堂和真正的音樂廳到底是有著本質的差別，這次音樂會，對沈辭而言是相當大的挑戰。
但他還是做到了。
甚至在自己提出要舉辦大型婚慶典禮的時候，也沒有果斷拒絕。
每跨過一個臺階，每一次戰勝自己，都意味著他離最後的成功更近了一步。
沈辭並沒注意到他在想什麼，只拽了拽他的被子，神色已經恢復正常：“你還不起嗎？你再不起來，午飯都吃不下去了。”
“這就起，”秦抑坐起身來，打了個哈欠，“這不是還早。”
“都十一點了還早？”沈辭表情古怪地看他一眼，“你快去洗臉，我去讓廚房準備開飯了。”
“知道了。”
秦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目光柔和下來，唇邊也不自覺地染上一抹笑意。
他的沈辭，果然還是長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沈辭：既然承認我長大了，是不是應該幹點大人該幹的事？
秦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