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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斷喉一刀

馬丙篤滿頭流汗心跳不止,長出了一口氣抬手就要擦汗,不料手中卻握著槍,子彈未上膛保險也沒開啟,馬丙篤心中大懼,噩夢曾經做了不少,但這種情況從未發生過,若夢中上膛開啟了保險,後果不堪設想。

驚魂稍定正調節氣息,就聽外面站哨的白先生一聲驚呼,馬丙篤直接提槍就衝出帳蓬,其他隊員也聽到響動,支援的支援,護人的護人,來到外面發現幸木由二趴在白先生身上,白先生在下面掙扎著,馬丙篤以為日本人再一次行兇殺了白先生,心中又悔又氣,怕開槍傷及白先生,直接抬腳蹬向幸木由二,幸木由二受了一腳就側身倒下,心口插著一把刺刀,刀柄攥在白先生的手中。

再看幸木由二已經死透,白先生也是經過陣仗殺過人的,被馬丙篤從地上拉起後,報告起了剛才的經過。白先生平日嘴碎,站哨時也沒閒著,把幸木由二的祖宗十八代挨個數落,本來幸木由二也不理,直到白先生說到天皇烏龜王八蛋時,幸木由二也忍不住出言反擊,兩人唇槍舌劍展開交鋒,因為都壓低嗓子所以宿營的隊員基本沒有聽到,後來白先生動了氣,拔出刺刀比劃著嚇唬,誰知幸木由二竟突然從地上彈起,由於手腳被縛不能廝打,就直接面對面撞向白先生,白先生驚慌中為求自保,挺刀直對也不避讓,同時也發出一聲驚呼,這下刀入胸口刺中心臟,登時就死了,白先生被幸木由二的慣性衝倒在地,就出現了眾人出來後看到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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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檢查了白先生並無傷口,放下心說:“這鬼子早該死,現在倒好,省得餓們再管了,直接丟到水裡餵魚。”

馬丙篤聽完白先生的講述,心想幸木由二根本是故意激怒白先生,又主動把胸口送到刀尖無異於自殺,這與他白天多次求死的說法倒也相合,但是明顯幸木由二還有更多情報沒有供出來,馬丙篤不由生氣開口道:“日本人雖屬自盡,但你罪在看管不力,堂堂國軍戰士豈能被幾句話就惹得動起刀子,任務期間也不關你禁閉,今晚在島的另一邊你連夜挖坑把他埋了,誰也不許幫忙!埋不完不許睡!明天我不想再看到這日本人的任何東西。”

白先生自知有錯,默默嗯了一聲,揀把柴刀,扛起幸木由二的屍體去尋地方了。

除了伍泰西、趙如琢和曲珍,其他人都是開過槍見過血的,再加上日本間諜確實該死,說了幾句話就繼續休息去了,後半夜風平浪靜,沒有了日本人在島上反而睡得安穩。天快亮時,馬丙篤第一個起來,鑽出帳蓬發現島另一頭立著一座土包,顯然是白先生連夜挖出的墳塋。左右再看卻沒有發現放哨的人,轉到走到銅鏈前,發現這名值哨的藏族鷹眼士兵倒在地上,脖子上有一道極深長的傷口,流到草地上的血液已經凝結成黑紅色,顯然是失血過多斃命,再看銅鏈上的黑油也被蹭掉幾道,有人潛上島了!馬丙篤立即掏出槍就向天空扣動了扳機。

槍聲把所有人從晨夢中驚醒,紛紛衝出帳蓬和塔室,馬丙篤向眾人搖手,示意先不要靠近,以免破壞腳印及其他現場痕跡,大聲命令迷糊帶頭展開搜尋,迷糊一看有隊員被殺,頓時血往上冒,喊了聲:“小道士保護伍先生,其他人跟我來!”隨即帶領隊員開始搜查,島本身就不大,是否有人一眼就能看到,迷糊加強了對低窪草叢的搜尋,幾圈下來竟是一無報獲,不要說陌生人,就連一隻飛蟲也沒有多。

迷糊急轉兩圈拍下腦袋:“地宮!”

趙如琢還在奇怪:“昨夜我們不是睡在塔室裡,有人進來應該能發現啊?”

迷糊說:“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餓先搜乾淨再說!”說罷領人鑽進地宮折騰,每一塊磚每一尺牆面都敲打了,還是沒有發現哪裡能夠藏人,看看搜尋無果,就準備向馬丙篤報告。這時又看到幸木由二的新墳,一個古怪的念頭冒了出來:莫非這日本鬼子死而復生出來殺人?

又帶人去挖墳,人多力足,幾分鐘就把浮土刨去,幸木由二的屍首還是僵直地躺在土下,哪裡有半點活轉的模樣,迷糊只能讓人重新掩埋,自己向馬丙篤報告了搜尋結果。

馬丙篤聞言點點頭,繼續觀察剛剛被害的鷹眼隊員,這個隊員平時話不多,一貫沉穩,那日在康定與白先生比試槍法的經過也給馬丙篤留下了深刻印象,這樣的性子衝鋒陷陣或是慢了半拍,但是站崗值哨最為用心,這麼長的一條銅鏈漫說爬過個人,就是呆頭這樣的猴子攀援過來,也一定會被發現,豈能毫無準備就讓人用刀刺死,屍體旁邊的草地上扔著一把帶血的藏式匕首,顯然就是兇器,銀柄紅珊瑚的刀柄讓馬丙篤越看越眼熟,這不就是死者自己的匕首麼!一路上用來切肉吃飯見過多次,難道是自殺?這個念頭剛剛產生就被自己否定了,自殺用得著使這麼大力量?不但血管被割,連氣管也斷開,現場並無搏鬥的痕跡,難道來人的功夫遠在幸木由二之上,在一瞬間搶了匕首割斷喉嚨,這將是多麼可怕對手!

馬丙篤把兩名藏族隊員叫過來,放平屍身整理衣容,馬丙篤這時發現死者的右手有些異樣,食指伸出做一個彎鉤,其他指頭收縮捏緊,好似一個數字“9”的手勢。這是無意還是故意?暗示著什麼?

馬丙篤讓兩名藏族隊員把屍身抬到帳蓬內,然後召集大家坐在一起,先講了發現屍體時的姿式以及銅鏈上的黑油泥已經被破壞,估計是有高手過來殺人後又回到對岸林中,最後又說了鷹眼隊員的右手那個奇怪的手勢,讓大家共同分析參詳。

和小道士比試過攀繩的瘦小藏族隊員先說了話:“從銅鏈過來,殺人再回去,不被發現的,我做不到,道士武術的可以。”

小道士很奇怪的說:“夜間偷渡銅鏈很多人都能辦到,但是殺了人又沒有其他行為,悄悄返回對岸,這就讓人不明白了,難道只以殺人為樂?”

迷糊這時說:“餓走鏢時也遇見過土匪趁天黑摸到帳蓬殺人的,但那是為了搶貨,這個人殺了人就走肯定是尋仇,餓估計白天看到咱殺了日本人晚上就來報仇的,說不定是日本人的同夥兒!”

馬丙篤略一思考,讓小道士和迷糊一個扮放哨,一個扮兇手,在草地上實際模擬了真實殺人經過,迷糊找了塊短木柴當成匕首插在腰間,而後持槍站立作放哨狀,小道士從背後潛進,突然伸出右手把迷糊的嘴捂上,直接拖倒在地,左手同時從迷糊腰間拔出木柴,在脖子上一比劃。

迷糊左右掙扎,小道士為求真實稍加了些力,一直捂著迷糊的嘴讓他喊不出,迷糊雙手扔了槍緊抓小道士的胳膊以求解脫,雙腳蹬踏幾下就失去動靜,雙手自然無力的鬆開。小道士鬆手後,迷糊嗆咳著翻身站起,邊揉下巴邊說:“你娃還真用勁兒!”小道士趕快賠罪,又是按摩又是捶背,迷糊才消了火。

馬丙篤看完後說:“被割斷脖子的人還會有十幾秒的氣力,如果是普通人肯定就失血休克繼而死亡,我們的隊員都是軍中精銳,我想他在中刀後就已經知道無法逃脫,放棄掙扎悄悄做了這個手勢,意圖給我們留下線索,這個手勢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不是康藏人特別的手勢?”

和迷糊比賽過跑步的黝黑隊員說道:“這個手勢我也見過的沒有,康巴人的用不上。”其他人用右手比劃了一個同樣的“9”字,左看右看也無法理解。

由於出了這次奇怪的死亡事件,原本今天組隊進入叢林考察的計劃就停止了,這陰森的密林中隱藏著不知名的冷血殺手,馬丙篤絕不能再分散有限的力量。

伍泰西十分悲痛,一個活生生的考察隊員就這樣莫明其妙的被害,這些藏族隊員加入考察隊純屬服從劉文輝安排的面子差使,自康定出發後一路盡心盡力做著搭帳生火的瑣事,卻毫不嫌下作,與漢族隊員相處極好,很多人都已經兄弟相稱,現在命喪於此,不但隊員們感情無法接受,而伍泰西更有九分的自責,無論如何這個隊員是因考察而死,而考察是自己一力發起的,內疚加悲涼讓這位學究走到湖邊暗自垂淚,一時間,哀傷的氣氛瀰漫在島上。

馬丙篤讓迷糊和白先生做好早飯,喊誰也不來吃,伍泰西更是擺擺手站在湖邊。

趙如琢找到在水邊坐著的馬丙篤說:“三哥,這不是辦法,出了這事你得拿主意。”

馬丙篤答道:“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上次抓幸木由二已經十分危險,這個兇手的手段實在難測,我們一旦進入樹林更容易受到襲擊,我有兩個打算,第一,我們的考察已經達到基本目的,現在趕快撤出此地,待大規模考察發掘時再派部隊全面搜尋,以絕危險;第二個打算,我們還是和昨天一般設伏誘敵,我中午帶小道士和迷糊去林中搜尋,白天島上也不虞危險,到晚上我們三人潛在對岸,守株待兔,只要此人今夜過湖,等攀到銅鏈中間時我們兩下夾擊,定然能甕中捉鱉。”(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