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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二十四

雪自那晚在醫院消失後便一路南去了。

列車飛馳,似一條巨大的火龍切割著冷冷地夜色,也切割著雪冷冷地心。我去哪兒呢?哪兒又是我該去的地方呢?雖然她已把票買到了終點,但那終點的模樣在她心中就如這夜一樣渺茫。火柴般劃過的燈光,如個個幽靈飛舞著,跳躍著。雪注視著那些遠近明滅、閃閃爍爍地亮點,渾身的肌肉在陣陣收緊,難道那就是冥界的哨卡嗎?

太陽出來了,世界又燦爛起來。車慢慢地停下了,停在了一個陽光明媚的地方。雪開啟窗子,深深地吸了一口靚麗的空氣。憑感覺,這兒是一個不很大的市鎮,不然空氣就不會如此的純淨。在列車起動的前一分鐘,她毅然決定下車,她捨不得放棄這個寧靜的地方。她要找一個能掙好多錢的所在去打工,這是她在車上經過深思熟慮後做出的選擇。她暫且不能死,他不能扔下傷病的任新不管。她知道任新沒有錢,她要掙錢資助任新早日恢復健康,在了了自己的這一樁心事後再去死也不遲。出站口不是很擁擠,檢票員看了看她的票又還給了她,‘你還有一半多的旅程呢’。檢票員驚異地說。

不去了,就到這兒不走了。雪解釋。

站前的廣場不大,但很整潔乾淨。站在臺階上俯瞰,幾乎能看到城鎮的全貌。廣場中心的圓形花壇,種滿了各種叫不出名來的奇花異草。廣場的出口就是那條還算繁華的主幹道入口,路邊戳著幾個公共汽車的牌子。

‘開發區’,雪眼前一亮,她決定先到那裡碰碰運氣。

開發區街道規範,整齊漂亮。建築歐美拉風格各異,鱗次櫛比。雪打定了主意,蘋果先找大的咬。她直奔一個豪華氣派的門面,門衛禮貌有素的朝她點了點頭,她知道這些人大多是以貌取人的。憑自己的裝束打扮,雖算不上奢華,但也有幾分霸氣。邁進大廳,她故意遮蔽了對所有事物的好奇與新鮮,她怕讓對方小瞧了自己。

請問總經理辦公室在什麼地方?雪落落大方。

您有什麼事嗎?我們經理很忙,能找別人談嗎?——小姐趕忙笑臉相迎。

不行,必須找總經理。如正忙,我可以稍等。——雪從容卻有些固執的說。她清楚這些人是為總經理庭前擋駕的嘍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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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您稍候。——小姐一邊客氣的搭訕,一邊撥通了電話:總經理嗎?這裡有一位小姐要見您,不知你能否方便接待?

她沒說有什麼事嗎?

沒有,只說要親自見您。

領她來吧。

小姐輕輕地放下電話,朝雪淡淡地一笑說:請跟是來。

這是一個中外合資的酒店,樓道七扭八拐的象個迷宮。雪緊跟在小姐的身後,怕是一旦疏忽便會迷失了方向似地。把個酒店搞得這麼神神秘秘,就象克格勃的指揮機關,不是訓練有素的人絕對是進得來出不去的。雪心想。電梯停了,她看了看電梯控制鍵上的亮起數字:18。天啊,總經理竟然藏在那麼的高處,是害怕刺客還是追求時髦?著意選了個‘要發’的吉利數碼,別管賺錢不賺錢,先設計個鐵籠子睡在裡面,安慰安慰脆弱的神經。

腳底綴鉛的感覺剛剛消失,一股熱流又上腦門。儘管電梯異常平穩,雪還是有些不太適應。出了電梯大約又繞了三個彎兒,總經理的大牌赫然撞眼。沒等她們走到門前,裝有嬌嬌狗自動系統的門就已開了。‘您請。’小姐伸手示意。‘謝謝。’雪也不失禮貌。

請坐吧。埋在安樂椅裡的禿頂老頭兒勉強欠了欠身子。

謝謝。雪有些拘謹。自己事先構築的精神防線不知怎麼一下子轟然坍塌,倒不是因為老頭兒表現出了什麼威嚴,他給人的第一印象的和善的。儘管他的眉毛與眼睛之間的距離稍窄了些,有烏雲遮月、哭笑難分的不吉之象。禿頂老頭兒保養的很好,油光滿面。頭頂上的‘天池’,位正且規則。偶有風起,會有幾根‘蘆荻’晃動,遠遠地,細軟如蘆花。大耳垂肩是他的特點,那可是天子貴人相。雖然與架在鼻樑上的老花鏡配搭的不太協調,卻顯出頗深的城府。他試著張了張尚有粘度的厚唇,然後從桌角的包裡抽出一張紙巾,擠在嘴上使勁地蹭了蹭,接著又端起了杯子。雪看他仰脖兒漱口的神態,就象一隻引吭高歌的狼。雪忘記了地點和身份,呲地笑出聲來。

笑什麼?

老頭兒不經意地一問,卻把雪驚得無所適從起來。——哦,對不起,看到您,讓我想起一個人來。

誰?

想起了我的爺爺,他的舉止太象您了。雪抓彩兒似地瞎編。

你爺爺是幹什麼的?

死了。

死了?你說我象死人?

雪立時慌了。——不----不是,我爺爺原來也是和您一樣的大老闆,後來不知怎麼破了產,他承受不了這麼大的打擊,給急病了就-----

那你還笑。老頭兒責備的說。

不是,我一見您就想起了他老人家,就好像他又還魂似地。爺爺生前最喜歡我,您想爺爺回來了,我能不高興嗎?爺爺要是回來又當了大老闆,我不就跟著享大福了!還用得著我到處給人家打工去呀!要是爺爺知道了我現在的處境,定會心疼死的。雪低下頭去,不敢再看老頭兒一眼。

原來是這樣,你還真是怪可憐的。我也有個孫女,那可是我的掌上明珠,要天不給地,就是讓我嬌慣的太任性。要不你就去跟她一塊兒玩兒,省得她到處亂瘋。

不不,我是出來找工作掙錢的。

你和她一塊玩兒就是工作,一個月給你兩千塊怎麼樣?

雪以為是在做夢,天底下哪有這樣的好事,玩兒著就把錢掙了,準是自己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今世才讓我遇上了活菩薩。也許是她用錢心切,鼻子一酸,雙膝竟有些發軟。

哎哎,你這是怎麼了?快起來快起來。老頭兒邊說邊用手去託雪的腋下,也是用力大了點兒,雪觸電似地站了起來。

你是願意在這兒住呀,還是願意回家住呢?老頭兒和藹可親。

隨你安排。雪沒有任何理由懷疑和拒絕這位和善的老人。

那就回家去住吧,跟我那孫女住在一起。雪被感動地熱淚盈眶。

瞧你這丫頭,還這麼愛動感情,這點事兒對我來說算得了什麼。看你怪秀氣的,這老天也真是太難為了你,人心換人心呀。你這麼一掉淚,還真叫我心裡也酸溜溜地。你也算有福氣,往後不就好了嗎?來到我這兒,可勁的吃,盡情的玩兒,舒服的享受。對了,還有一件事沒告訴你,我是D國人。

你的中國話怎麼說得這麼好?

奇怪了吧?告訴你,我是在中國長大的。打仗的那會兒,我父母都來到了中國,最後都死在了戰場上。那時我才幾個月,被一位中國的母親收養了。媽媽含辛茹苦把我養大成人,沒等額來得及報答她就離我而去了,臨終告訴了我的身世。後來我回了國,而且繼承了一筆可觀的遺產。那時我人雖不在中國,卻抹不掉我的中國情結。為了報答中國母親的養育之恩,毅然攜家帶產回了中國,並辦起了這個公司,是和我的一個親戚合辦的。中國的山好,水好,人更好啊!不囉嗦了,以後時間還長著呢。老頭兒朝雪笑了笑,隨手抓起了電話,應聲而來的小姐領下了樓,上了早已準備好的轎車。

沒有一支煙的工夫,車停在了一座小樓前。雪下了車,沒來得及欣賞花園兒的景緻,就被小姐領進了房間。‘您請坐。’小姐彬彬有禮。雪也沒有客套,趁小姐備茶的當兒,草草地將屋子環視了一遍。這是一棟躍層式樓房,滾龍式樓梯盤在屋角兒,渾似扶搖直上的旋風。無須音樂的烘托,自有飛騰的氣勢。中間香案後的大腹彌勒憨態可掬,一副對聯分掛左右。

上聯:笑灑千家民是嘴

下聯:虔求萬事信為身

敦請布袋和尚主政廳堂,難知主人良苦用心。不知何故,香案前並無跪拜的蒲團,怕不是也隨了現代的禮節以躬身代之?‘請您用茶。’姑娘細聲細語。‘您也坐吧。’雪莞爾一笑。‘謝謝,我不坐,您是貴客。’姑娘似有哀傷。

請問我住哪兒呀?

就住這兒呀。

這兒不是客廳嗎?

姑娘索然一笑,——樓上樓下都是您的所有。樓上臥室早已備好,你如果願意,現在就可以帶你上去。以後有什麼事你儘管吩咐,我就是專門照顧您起居的。

這裡就我一個人住?地下的一層是幹什麼的?

對,就你一個人住。關於別的什麼,老闆不允許我們多言,等以後你自己下去看看就知道了。——姑娘似有恐懼和不安。

我們現在就下去看看不行嗎?雪說。

不行,鑰匙是在老闆那裡的。

老闆的孫女住在哪裡?是說讓我來跟她做伴兒的。

姑娘的右嘴角兒機械地挑了挑,正想說什麼,老闆推門走了進來。姑娘趕緊把嘴收住,怯怯地退到了一邊。

這兒可以嗎?——老闆拍了拍正欲站起來的雪的肩頭,——以後就住在這兒,這兒的一切都是你的,包括她。——老闆指了指旁邊的姑娘。

您不是說讓我和您的孫女住一塊兒嗎?

哦,是這樣,,我這也是回來才聽說,那個瘋丫頭又跟同學到黃山玩兒去了,提前連個話也沒有。唉,這個孩子呀!要不我說得有個人看著她點兒呢。不會有多長時間,她就回來了,到時她再亂跑你可得管著她。她不聽,你就告訴我。——老闆說著朝一旁的姑娘看了一眼:這是我請來的貴客,以後你得勤快點兒,少說話多幹活兒。如果覺得幹不下去,就跟我說一聲,找別人換換。——聽著老闆這絨裡藏針的幾句話,姑娘囁嚅了。

雪假裝漫不經心地掃視著客廳。——喲,這裡還有地下室呀?怎麼還鎖著呢?

啊,那裡邊沒有什麼,只放了些雜七雜八的東西。你如果悶得慌,待會兒我領你下去看看。老闆笑意溫和。

我是隨便說說,新來乍到哪兒都覺得新鮮,怨我多嘴多舌了。我一個打工的,既然來了,就得哪是窗戶哪是門的心裡有個數,管不好再看不好,白拿工錢心裡有愧。——雪朝老闆甜甜地一笑,老闆竟醉了似地腳下沒了根。還是那位姑娘眼快手急,一把將他扶住。

老闆,你這是怎麼了?雪驚問。

沒什麼,沒什麼,你這個丫頭真會說話,叫你說得我這心裡一時還-----還-----哈哈哈,上樓吧,上樓去看看你的臥室。老闆異常興奮。雪順勢攙住了他伸過來的胳膊——老闆,您慢點兒。

樓上房間的門有兩道,一道是穿心鏡式的溫控門,一道是內外雙包的消音門,兩門之間是約六平米左右的更衣室。進門是廳,地毯是應時隨季的海藍色。拱形燈池是一個微型的天幕,燈光都是按天上星座位置設定。夜晚眾星捧月,白日行雲蒼狗。這小天地大視野的設計,使這四十平米的空間自有海天一色的景緻。室內陳設簡單,掛在牆上的液晶顯示屏家庭影院,開機時人鳥天外來,關機時便是一幅隨二十四節氣自動調換的風景畫。方形茶臺置放中間,春秋椅分襄兩側,強調了閒飲對酌之趣。兩耳室對峙,左起居室、更衣間,右盥洗室、陽光浴。臥室裡的龍鳳鴛鴦床鎏金鍍銀,床上用品都是些湘錦蘇繡。雪一看,頓覺不大自然。心想,一個春閨繡榻,怎麼能是龍鳳鴛鴦床呢?怕是------

老闆見雪面帶狐疑,就主動解釋說:這床原是給孫女結婚準備的,誰知真到了談婚論嫁時,她卻突然反悔。這麼好的東西,哪捨得扔掉?又是在自己的家裡,外人也看不到。只要你不到外面亂說,絕不會生出什麼閒話來。

雪聽了覺得也是,就沒再作聲。

噢,到吃晚飯的時候了,你願意到下面去用就下去,不願下去就讓四丫給你送上來。就是那個在樓下沖茶的丫頭。——老闆好像剛剛想起來似地。

四丫兒?沒有大號兒?雪不解的問。

這麼叫著親近,她們也習慣了,我嫌又是名又是姓的記著費勁。老闆自圓其說。

她們?還有別人嗎?雪繼續追問。

老闆覺出話多有失,——啊-----沒有別人,就四丫一個。除了她,剩下的就是些管家的,看門的。這麼大的院子,人少了哪行?為了方便,我就根據她們來這兒時間的先後排了個次序,並不分年齡大小。

要是超過了十個就不好叫了。雪隨聲附和。

老闆笑眯眯地說:不會,這兒用不了那麼多人,有來的就得有走的,這也是優勝劣汰良性循環嘛。

我這一來就得有被解僱的了,對吧?

這你不用擔心,我自有安排。現在這裡還不足十人呢,就是真有走的,我都好給安排個地方。高高興興地來,滿滿意意地走,絕不會虧待哪一個。——老闆說著將一沓兒百元的鈔票塞到雪的手裡。

老闆,你這是幹什麼?

傻孩子,你的工錢呀。

我剛來------

我這裡還是大鍋飯呢,上開資。

雪攥著大把的鈔票,手心裡直冒冷汗。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兩千塊?一個月的工資?莫不是老闆另有所圖吧?看他慈眉善目的怎麼能是小說雜誌裡所描述的那種無恥之徒呢?管他呢,自己小心就是了。眼下應先把這第一筆錢寄給任新,她知道現在的郵局都是晝夜服務的。

幹什麼去呀?

到外邊遛遛,這裡的夜色一定是非常迷人的。

哎呀,你剛來床板還沒坐熱,以後不有的是時間嗎?

我怕間斷了記憶,把美好分解成七零八落的點點塊塊兒,多叫人掃興?我一會兒就回來.

那也得吃完飯再去呀,吃完飯我陪你去.

晚餐的豐盛自不在話下,因為當今的山珍海味已不再驕人。煎炒烹炸吃了幾個遍,眼下又回到了原始。什麼蟲餐鳥宴,都規規整整地上了廳堂。炸全蠍,炒蜈蚣,生吃大豆蟲之類應有盡有。至於蛆芽羹,蟲糞飲更是上等的保健品牌。對於雪,不習慣是暫時的,適應才是永久。現今的宴會,是主人身份的象徵,並沒人去在意誰的胃口,因為最後還有狼青黑背接地兒,省了吃不了兜著走的麻煩,不然白色汙染也會叫人頭疼。當然,這是在老闆的家裡,一切都順其自然。雪是老闆的上客,四丫之類還能拿雪的老斗嗎?就是再借給她幾個膽子,她也是斷然不敢。

雪忽覺頭暈目眩。這是怎麼了?不就喝了點兒飲料嗎?不至於吧?莫非-----她沒來得及再想下去,便一切都是空白了。

雪醒來時,已是躺在了樓上的床上。她努力回想著一切,但一切都是茫然。她本能且無助的叫了兩聲四丫,沒人應聲,她有些後怕了。這兒到底是個什麼地方?老闆究竟是個什麼人呢?難道-----?她再次懷疑起老闆的可信度。怎麼會呢?如若那樣------她又一次否定了自己的推斷。她把自己的昏睡解釋為幾天來的車馬勞頓所致,是自己的身體太虛弱了。她又開始感謝老闆了,甚至有些激動。

常言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可偏偏有時爽得叫人心顫。夜已很深,雪激動地怎麼也難以入睡。她慶幸自己因禍得福,到了人間天堂。要不是聽說任新被打住院,說不定自己早已魂歸天國,哪裡還有福氣享受這樣的愜意。她要等自己穩定下來,混出點兒根基,那時任新的傷肯定也已痊癒出院,再偷偷地,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去一趟。如果任新不嫌棄自己,也把他一塊兒接來,隨便在這裡幹個什麼工作,吃飯總沒問題。她斷定任新絕不會嫌棄自己。但轉而又想,不對呀,自己臨行前不是給任新寫過信嗎?說不定到那時任新已和蓮結了婚,也就沒有了自己的位置。想到此,她真有些後悔自己當初的決定,怎麼能輕易地放棄呢?也好,自己和蓮是孿生,把蓮給他,也算給他了一個完全的自己。自己以後也大可不必整天處心積慮地懊惱此事,有了良心的平衡,死亦無憾。現在所欠就是生養自己的爸爸,不但沒有報答他,反而又在他的傷口上又加了一把鹽。縱在九泉,也難辭不孝之名。好在自己現在還活著。唉!不想這些了,盼望任新早日出院吧。當務之急是多多掙錢寄給任新。她不願再去想他們之間的什麼情呀義的,因為想起這些會讓剛剛立起來的精神支柱頃刻瓦解,那樣就又會一完百完,一了百了。沒有了身體,一切的一切又何以附麗?她強制著自己的思想走向,只去想任新的病,而不涉及任新身體以外的任何事情。她自言自語,快睡吧,快睡吧,快把這溫馨的夜色化作一個纏綿而瑰麗的夢。

不知什麼時候,屋裡的燈突然亮了。有人進來卻沒有任何聲音,除了雪與來人的喘息,周圍嚇人的死寂。來人穿一件睡衣,因燈下的失真辨不清是黃色或許奶黃也說不定。銀灰色的臉折射著陰森森地冷光,二目炯炯。那人來到雪的床前,像是藝術竊賊垂涎於一幅精美的油畫。要不是雪那均勻有致的氣息,很難不讓人相信眼前就是一尊絕妙的雕塑。那人似有些陶醉了,他呆立著一動不動,凝固了奢望與貪婪。

又過了一會兒,那人終於醒過神來,試探著將一隻手伸向雪的胸部,不及到卻又縮了回來,像是怕因驚嚇而使美麗變形。‘雪,雪’。他輕輕地叫著。

沉浸在夢鄉裡的雪夢囈般哼了一聲,同時揚起了胳膊,像是朝那人摸來。來人一驚,以為雪已醒,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啊-----!嚇得雪一下子坐了起來。——你是誰?

嘿嘿嘿,是我呀。來人說。

你是怎麼進來的,你來幹什麼?

別忘了這兒是我家,就是有千道門萬把鎖能擋得住我嗎?

老闆,你這是要幹什麼?雪終於看清楚了

你不要怕,你不是想知道那地下室的事嗎?我現在就帶你去看,也免得你疑神疑鬼的。

等天亮吧。

天亮就不能去了,那裡白天是必須要鎖上的。

我不看了不行嗎?

看你又多想了不是,我要是有別的心思,還用得著到地下室嗎?,在這裡和地下室有什麼區別?

雪一想也是,他如果想怎麼樣,早就動手了,何必呆立在這兒磨舌頭。就說:那好,你先出去一下,我穿好衣服。——老闆聽話地退了出去。

雪說是不害怕,鬼才相信。心裡雖是沒底,但話已出口,也只得戰戰兢兢地跟在老闆身後,不知一會兒又會有什麼故事。她想叫上四丫,屋裡哪見有四丫的影子。老闆開啟通往地下室的門鎖,只見他的手往上一揮,裡面便明如白晝了。老闆回身把門關好,看著雪瑟瑟發抖的身體,他坦然地笑了。‘傻丫頭,你怕什麼,我又不是吃人的魔鬼。到下面看看就上來,接著去做你的美夢,還來得及。

地下室的大小與樓上的起居室基本一致。周圍的牆壁貼滿密密麻麻的壁畫,像是健美操分解圖。‘看吧,你不是想看嗎?去仔仔細細地看看吧。’

雪走近一看,呀的一聲捂住了雙眼。‘這是些什麼呀,不看了,不看了,我們快上去吧。’

上去?既然下來了,就呆夠了再上去。你不看,我講給你聽。——老闆說著,使勁地去拉雪捂在眼上的手。

老闆見她如此羞赧難捱,便說:我現在告訴你實話吧,-----

流氓!——雪怒火中燒。原來老闆先前所說都是編造的鬼話,她欲哭無淚,驚悸而可憐。

流氓?丫頭,我這可是為了你好,我並不強迫,信不信由你,別人想加入我還懶得收呢。——老闆心平氣和。

我不信,我不信。行行好,你快讓我上去吧。雪雙膝著地,苦苦哀求。

老闆依然笑容可掬。‘——起來,快起來。你這是幹什麼,怪叫人心疼的。多虧是夜裡沒有人,要是讓人聽見,還以為我老頭子欺侮你。快起來,快起來。不樂意就算了,咱們走,上去。——老闆說著就來拉雪,也許是因為驚嚇過度,雪卻一陣暈眩失去了知覺。

你看,造孽呀,不信就立刻遭到了神的懲罰。——老闆一邊嘟噥說是要對雪實施救助,借體還魂。他真是不辜負****膾細的餵養,那腚大腰圓的堆塊兒,交屠宰場無疑是個特級。已是六十多歲了,沒有一點兒提皮斷筋的跡象。要是在以往的此刻,他定會做個餓虎撲食的態勢。但此時面對如此精緻的藝術品,他卻有些老虎吃天的感覺。與其說下不了嘴,還不如說是捨不得下嘴。他忘情的欣賞著,撫摸著,他要使這幅精品的每一條曲線,都儘可能地刻在自己的腦子裡,以資閒暇時慢慢地回味、咀嚼和享受。他終於耐不住了,如一條笨拙的海象,瘋狂而野蠻的揉搓-----蹂躪著這可憐的生命。當他死狗似地癱軟在上面時,一切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雪慢慢地醒來,一陣頭昏腦脹的感覺使她懶得睜開雙眼。

小姐,早點預備好了,請起床吧。——和聲悅色的四丫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床前。雪像是受了什麼驚嚇,撲稜坐了起來,‘你出去!’近乎淒厲的尖叫差點兒把四丫嚇哭。——你怎麼了,小姐?你怎麼了?——當雪看到是真真切切地四丫站在面前時,情緒似乎平靜了些。‘你先下去吧,我不吃了。有事我會找你。——好。——四丫應聲走了。

雪想下床走動一下,怎奈頭重腳輕站立不穩,不得已又躺在了床上。這是怎麼了,該不是夢吧?昨晚------我是怎麼回到樓上來的呢?她下意識的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但願昨晚的事真是一場夢。-----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呀!她大哭起來。

小姐,小姐-----四丫陪著泣不成聲。

四丫必知隱情,雪一把拉四丫坐在床邊。‘好姐姐,求你告訴我,請你告訴我呀-----!

四丫突然死死地抱緊雪,哭喊著:我有罪,是我造的孽!你打我吧,罵我吧。四丫邊喊邊狠狠地打了自己兩個嘴巴。

幹什麼,你們都瘋了!

四丫見老闆進來,趕忙站起身來。

你給我出去,滾出去!老闆衝四丫吼道。

不,四丫你不能走。雪哭叫著。但四丫還是走了。

四丫和你說什麼了?老闆慢聲慢語。

沒說什麼呀。

那你哭什麼?

我想回家。

淨說些傻話,才來了想什麼家。要想幹點兒事業,天天守著爹媽行嗎?老闆一本正經。

我倒不是想家,是想回家再叫幾個姐妹來。您不是說這裡還不足十個人嗎?——雪雖然不知昨晚那一幕的細節,單憑那滿牆的淫畫,就已明白了八九。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為了弄清真相,便假裝破泣為笑,想用話哄一哄老淫棍。

老闆聽了冷冷地一笑,——我沒有看錯,你還真是個絕頂聰明的姑娘。才來了一天,就感恩知報,我可真得謝謝你了。不過這事不用你分心,安心住著就是了,她們會不請自來的,就和你一樣。——他清楚眼前這個黃毛丫頭在和自己耍小心眼兒,心裡暗笑,如此嬌嫩嫩的皮膚,不用說紅外線、紫外線,我這肉眼凡胎就能看你個無遮無擋呢,還和我玩兒什麼鬼,鬥什麼智?說句時髦的的話,還嫩的很呢,哪上得了檔次!

雪見老鬼香餌不吃,就改口說:我好像記得您昨晚到我這裡來過吧?什麼時候走的,我怎麼記不起來了呢?

你這丫頭也真會開玩笑,我打從這兒吃完飯走後就睡了個一宿沒動,你怎麼說這種話?別忘了咱可是祖孫隔代之人,傳出去我這老臉往哪兒擱放?你該不是有夢遊症吧?

雪見他大把的蒜不吃裝著玩兒,就業順水推舟的說:那倒也許是,我原來可沒有這毛病,莫非這樓裡有什麼神靈在暗中導引?

老鬼聽雪說了些陰陽難辨的話,就知新整來的夢香散還真管用。就說:要說有神靈,誰也沒見過。要說沒神靈,不光你一人這麼說。

也有別人這麼說?雪緊問一句。

有時我也讓她們問得心神不定。

有誰問過你呢?雪又問。

哦---噢----老鬼怕話多嘴失,就說:她們都讓我給打發走了。

為什麼?

這還用問為什麼,整天神啊鬼的,叫誰腦皮不發緊?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活幾天,總不能讓她們把我嚇死吧?

雪一聽,似乎有些興奮。——那你也該把我打發走了呀/

那倒不必,我看你很有靈氣,說不定還能幫我把這事鬧個水落石出,免得傳得沸沸揚揚,讓人家說我這裡不吉不利,這可是搞企業的大忌呀。

你這企業不是搞得挺好嗎?別人還能說出個什麼來?

姑娘,這話不是你我之間的話題,說多了你也不懂。我只告訴你一句就得了,名實難副呀。

你就不想個辦法,總這樣下去也不是個長法。

法兒還能不想,只是天下的招數都讓人家想完了,用絕了。我既不是三頭六臂,又不能七十二變。沒有大道,還有小道。沒有寬道,還有窄道。沒有明道,還有暗道。沒有正道,還有邪道呀。——他說著,陰冷地一笑。——上天是慈悲的,連瞎麻雀兒都捨不得餓死,何況咱這不少胳膊不少腿的人。世上不會有絕人之路的。

哎呦,我的頭暈死了。雪無力的靠在床上,氣輕音緩地說:我看您這裡還真是有神靈。不怕您恥笑,我怎麼記得昨晚有人和我說您就是什麼神呢。現在想來,可能就是神示。您沒來時,我頭腦清醒得很。您這一來,不知怎麼就暈了起來。聽人家都說神的大慈大悲、救人於水火的,您該不是那種惡神吧?

老鬼一聽,知是那夢香散的毛病,就說:不妨事,既然你說我是什麼神,我這個神就得有法解人苦難。——他說著便往兜裡去摸,然後在雪的面前比劃了幾下,隨著陣陣渾似薄荷香氣的瀰漫,雪立時感到心清氣爽。

雪明白了,這老鬼就是奶奶常說的撒迷魂藥的。四丫連同四丫所說的那些人,定是和自

己同難。一想昨晚自己又被老鬼玷汙,不免痛哭失聲。

你看你,怎麼說得好好的,說哭就哭起來了呢?該不是神經-----

雪忽然打斷了老鬼的話說:什麼神經不神經,我怎麼會得那種病,是剛才-----雪沒有再說下去,捂著臉又哭。

剛才怎麼了,你說呀。在我的手裡,沒有辦不到的事,除非你要天上的星星。老鬼有些著急。

不是,這叫我一個姑娘家怎麼張口。

老鬼似乎明白了一切,安慰說:過幾天就會好的,人生有些都是水到渠成的事,不能勉強,也不可過於在意。

您快別說了,叫四丫來吧,讓她去給我買些藥來。

四丫出去了,買什麼藥你就跟我說吧,我去買。

那怎麼行,勞動老闆,還不是天大的罪過。

看你說的,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雖不是什麼救命,起碼是治病,事不大理卻通。再說-----

雪見這老鬼如此的狠毒,不知又將四丫發落到了什麼地方,便說:我自己去吧。

那可不行,坐根兒身體就不爽,出去再染上風寒,不更是病上加病?別的就別說了。——老鬼生怕雪是脫身之計,好容易到嘴的肉哪能輕易吐出。就是玩兒膩了,還要讓她在這裡服勞役呢。不怕她們不從,他清楚女兒家的名聲是姑娘們的致命軟肋,四丫等人便是這樣的犧牲品。

雪也看出了老鬼的戒心,一不做二不休,索性與之周旋,等哪天瞅準機會再說。於是羞答答地對老鬼說:老闆對我這麼大恩大德,叫我以後怎麼報答?也是自己身子不爭氣,剛來就得了這種醜病,老闆又捨不得讓我出去買藥,那我就只得明說了。好在我們是祖孫隔代,不會有大的嫌疑,您也是過來人,更不會見笑。我現在下腹疼得厲害,下身從昨晚到現在一直是惡露不止,如不趕快調治,怕會釀成大病。還望老闆行行好,也只得麻煩您跑一趟了。雪又是嗨聲又是嘆氣。

老鬼見雪確是痛苦,心裡頓生不忍,便暗罵自己昨晚的莽撞,誤了今晚的好事。不過,他知道這種小病不消幾天就會好的,這幾天也有別的接濟,不至於像有些人那樣,空房幾日就眉泡眼腫,憋得像個屠宰場裡冷氣衝身的豬。

一晃就是月餘,,任是好藥吃盡,雪的病就是不見好,雪整天裝作愁眉苦臉。每天假戲真唱的整些口紅沾水弄在紙上,故意放在顯眼的地方,讓老鬼死了這心。

自老鬼答應去買藥,雪就動起了腦筋,她知道如此這樣只能是幾日,長此下去老鬼定然不依。一日,雪在花園散步,只聽對面的車庫裡有泣氣之聲,她便轉了過去,。雖然門已上鎖,但有縫兒可窺一二。她躡手躡腳,不敢聲張,生怕有耳目牽累。她把眼貼在縫兒上,這一看不要緊,,驚得雪差點兒沒坐在地上。——裡邊有一赤身裸體的女子被一條鎖鏈牢牢地鎖在牆上的一個吊環上。她擦了擦眼睛,定睛一看,哎呀,竟是四丫!雪淚如泉湧。她責備自己,是自己連累了四丫,讓這個可憐的人更加可憐。她不解老鬼為什麼要這樣懲罰四丫。她有什麼過錯?沒有吐露關於老鬼的任何事情,她和雪在一起的時間總共也不過兩個小時,而且其中的一個半小時是有老鬼在場的。‘這個魔鬼!’雪在心裡恨恨地罵道。

嘀嘀----忽有汽車喇叭聲打亂了雪的沉思。她急忙離開了那兒,裝著若無其事地觀花賞景。

轎車吱的一聲停在了車庫前,並沒有開進車庫。

她想湊過去跟司機套套近乎,也好問個原委,誰知那司機由車庫的且門進了車庫就隨即關上了門,好一會兒沒有出來。

雪不知所以,自己過去又怕於事無補,便在遠處的一個隱蔽處觀察動靜。一會兒,又有一輛轎車奔向車庫。下來的司機見車庫門已反鎖,就嘴裡不乾不淨地罵罵咧咧,大概意思是說今天該輪到他而讓先來的小子加了塞兒。氣呼呼地朝門上踹了兩腳後便倚門而坐,大有將地板坐穿的來頭兒。門突然開了,他被冷不丁推出了老遠。他急忙爬起來,正要上前辨理,只見那人雙手抱拳,可能是說了幾句對不起之類的話,便一把將他推了進去。

雪這才看清楚先來的那個就是那晚拉她來這裡的司機。

師傅。——那司機循聲望去,見是新來的雪,便將剛邁進車的那條腿又挪了出來,主動走到雪的跟前。——在這兒玩兒呢,聽老闆說你病了?

啊-----雪隨聲敷衍。

你吃的那藥都是我給你買來的,可貴呢,都是進口的。

雪心裡說多好的藥倒進地溝裡也不會有什麼療效的。——哦,謝謝了。你怎麼自己回來了,老闆呢?

老闆說是到什麼地方開會,中午就不回來了。晚上有對方的車送回來,給我們放假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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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的那位師傅也是這兒的?

噢---你看見了?對,我是老闆的專車,他是打零雜的。

到我屋裡喝杯茶吧。

好,那就坐幾分鐘,你可不要和老闆說。

看你這位大哥,坐會兒又不犯哪家的法,別說沒人問,就是有人提起,一切不還有我嗎,你擔哪門子心?

這司機五短身材,三十左右的年紀,自己介紹說叫焦乂,並說仍在車庫裡的那個叫胡三。

他倆名義上是老闆的司機,其實是專門為老闆踩點兒的星探。落到這個魔窟裡的漂亮姑娘,除了雪是自投羅網,沒有一個不是他倆騙來。先許以招工,來到後就是老鬼如法炮製的那一套,等老鬼玩兒膩了,刷鍋的活兒便賞給了他倆。有時他倆也為此爭吵,甚至是難解難分,這不為四丫就鬧紅了臉。

雪看著這小子色咪咪的眼神,知道他又在打自己的主意。雪料想有朝一日也會落得四丫的下場,她不寒而慄。她要設法早日離開這個****。

大哥,你喝茶。

焦乂受寵若驚。他雖然知道眼前的美人早晚也是自己手中的玩物,但憑雪的相貌,估計老鬼在短期內絕不會放棄。要是換了別人,還給你治病?他才不花那個冤枉錢呢。這次四丫要不是太倔強,也不會落得這麼慘。晚上捆在床上,白天鎖在牆上。原來的那些都比她強,好歹有間屋子。你看四丫,唉!焦乂知道要想早日得到雪,就必須先物色一個比雪更年輕漂亮的替身,不然老鬼絕不鬆手。這些天他倆幽靈般出沒在大街小巷,搞了幾個都不合老鬼的意,心裡不免著急,就找四丫發洩。就這個把月,把四丫折騰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死死不了,活活不成。

焦乂坐在那兒左躺右倚,屁股底下長了釘子。不用說他已淫火中燒。雪沒有這樣的經歷,見他坐不住立不住的,便說:焦大哥真有意思,坐著還象開車似地又搖又晃的。

突然,他雙眼發直-----

焦大哥,你怎麼了?你可不要嚇唬我。你是個善良人,打我第一眼看見你我的知道。——雪邊說邊用餘光瞅著焦乂,她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看到如此神態,難寫難言,難描難畫。雪雖不解,但猜想定是那邪念所致,不免心中暗笑。

焦大哥,我來這麼長時間了,你們照顧我這麼好,尤其是老闆。我總覺過意不去。按理說姑娘家應清白守身,可人心都是肉長的,真不知如何報答才好。為了感謝你們的大恩,我也顧不了許多。想來人生也只不過如此,世上不就是情義二字嗎?常言說,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一個打工女,除了自己的身體,哪裡還有別的資本,可偏偏就這點兒資本也不給我爭氣,嗨----

焦乂見雪上了鉤兒,就假惺惺地說:說也是,怎麼你這病就這麼頑固,難道非得請來神仙不行?

雪連忙說:神仙倒是不必,讓大夫看看倒是應該,免得自己瞎吃藥,萬一吃反了,更是麻煩。

可不是,等老闆回來我跟他提提這事兒。

還等老闆回來幹嘛,你要是為老闆著想,就到外面請個大夫來給我看看。

不行啊,老闆有過吩咐,任何生人是不準進這個院子的。

要不咱一塊兒到醫院看看去。

焦乂蛤蟆眼轉了兩轉,覺得也是,有自己在,反正她也跑不了。如果真得治好了,一來能在老闆手裡落個好,二來等雪在老闆那裡退了役,自己也優先解解饞。就說:也好,咱們就快去快回。

終於有了出來的機會,雪自然是喜不自勝。不大的工夫,便到了一家還算有點兒規模的醫院。雪沒有掛號,直接進了婦產科。焦乂正要跟進,被一女大夫擋了回來。他苦等了好一會兒,還不見雪出來,焦乂便去敲門。開門的正是雪。‘看你,看病哪有著急的。你是大夫給開了這麼一摞方子,說是還得照相、透視、尿常規、血常規等。’

那等明天再來算了。

既然來了,還等什麼明天。真是病不在誰身上,誰不著急。

不是,我是說-----

沒等焦乂再說,雪就拽起他的胳膊,‘走,先交費去。’

交完了費,他們又來到化驗室抽取血樣兒,留了尿樣兒,然後就去S光室排隊照相。雪和別人換了兩個位子,擦了擦,拉焦乂挨肩坐下。雪特別高興,她主動的抓住焦乂的手,生怕丟了似地。焦乂渾身飄飄然,好不幸福。他儘量的將身體向雪傾斜,雪很配合,依勢就勢,索性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儼然一對親密的戀人。排隊的號碼就要捱到了,雪卻有些焦急地左張右望。焦乂以為她是剛出來新鮮,便說:看他們幹嘛,不都是倆膀子扛著個嘴嗎。

雪說:嘴和嘴可不一樣,有的嘴說人話,有的嘴說鬼話,還有的說人話辦鬼事。

那倒是,樹林子大了,嘛鳥沒有呀。焦乂附和著。

喂,你們是幹什麼的?一個年輕人過來問。

看病的,雪說。

你們是夫妻嗎?

不是。雪說。

不是夫妻能這樣親近嗎?

我-----我-----雪似有苦難言。

你們管得著嗎?你們長了仨鼻子眼兒了?焦乂噌地站起來。

就算是吧。年輕人說。他從上衣袋裡拿出了值勤證。我是110治安聯防隊的,請你們跟我走一趟。

我們以後不這樣了還不行嗎?焦乂立時軟了下來。

你別嚷嚷了,先到這邊把事情講清楚了,一會兒不就走了。

我們得先看病呢。

很快,等不到你們的號挨上,就回來了。年輕人不溫不火。

焦乂看了看雪,雪會意的說:去就去吧,咱又沒什麼事,他們還能把咱怎麼著。

雪和焦乂被分別帶進了兩個屋裡。年輕人讓焦乂坐下,問:你叫什麼名字?什麼單位?

你們這是審犯人呢?焦乂很不耐煩。

就算是吧。年輕人不急不躁。

就算是?我犯了什麼法?

你犯了什麼法,你自己知道。你車庫裡的那個姑娘是幹什麼的?

焦乂立時面無人色。我說,我全說------

原來這是雪導演的一齣戲。在她進到婦產科後,便將自己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和大夫們說了一遍。大夫們義憤填膺,便和雪定下了如此如此之計,使那個焦乂蒙頭蒙腦地做了甕中之鱉。

後來聽說那是D國某邪教組織以酒店為幌子設在中國的分支機構。焦乂之流的下場自然不用再去談起,因為筆墨費在這些人身上是可惜的。

重新獲得自由的雪並沒有還原為無憂無慮地小鳥。她從派出所出來的第一件事便是到郵局給任新寄錢。她把這來之不易的錢寄上後,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地址雖然是假的,字也是讓別人代寫的,但她還是希望任新能夠猜出自己還活著,還在遙遠的地方牽掛著他。

雪舒心的笑了,望著藍天,望著白雲,望著熱鬧的城市,望著忙碌的人們。她清楚他們都有各自的一段故事,或許精彩,或許單調,但自己的故事無論如何都是苦澀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