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你比較機靈，懂得我們大人的心思。”他語氣突然就柔和下來。
一直以來凶神惡煞的人突然變得反常，這漢子有點不可置信，但是還是在嘴上不斷說著漂亮話。
“想要大米嗎？”這人被恭敬夠了，才揚起下巴看著面前憨厚老實的漢子，彷彿在看一隻螻蟻。
這漢子剛想給回覆，就只聽這人又慢悠悠道：
“想要大米也不是不行，只是大米多金貴的東西，要想要大米有條件的。”
說著這官兵環視一圈，見這群流民都面露渴望的看著自己手裡的大米，不慌不亂的道：
“也是託了我們上官大人的福氣，我們大人說了，誰想要大米就用長的漂亮的小孩來，一個孩子一捧大米，男娃女娃都可以。”
此話一出，流民堆之中瞬間爆發出極大的驚呼聲。
不遠處的季梁清被震驚的同時，也終於想起來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剛才上馬車那個狗腿眼熟了。
這人分明就是之前他們縣的上官員外，這上官員外平日裡欺男霸女，府上姬妾無數，就算這樣他還是時常惦記貌美女子。
正因如此他腎虛體衰，雖然妻妾眾多，但是膝下唯有一個不爭氣的兒子，和他老爹如出一轍。
兩人都愛好女色，在乾旱發生他們即將開始逃荒之時，還聽說這父子倆個喜歡上了凌虐孩童。
當時乾旱來了，這兩人自然是被護衛著安安穩穩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想來應該距離臨安縣也不遠，否則也不會在這條路上遇見。
這上官員外平日裡為非作歹，在街上燒殺搶掠沒有不幹，現在逃難路上居然還惦記著尋歡作樂，要用大米來換取孩童。
真是禽獸不如！
季梁清心裡對這種人深惡痛絕，見一些人神情狂熱，另一些人眼中帶著濃濃的怨恨和瘋癲，似乎有點蠢蠢欲動。
看了看這只有一小隊的官兵，季梁清心下一動，小心回到了他們停牛車的地方。
“你這是到哪兒去了？”李江看見季梁清偷偷摸摸溜回來，顯然在心裡松了一口氣。
天知道剛才安定下來的時候發現季梁清不見了他心裡有多害怕，就怕這小子魯莽又不知道哪兒去了。
“先不說這些。”季梁清心裡有自己的主意，轉身上去叫上自己三個哥和王狗蛋：
“我剛才在前面發現了上官員外帶著一群流民，他只帶了不到十個官兵，卻帶了足足三四個板車的糧食。”
季梁清見兄弟們眼神慢慢睜大，為了讓他們意識到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還補充道：
“是大米。”
大米可是純純的細糧，其他人先不說是什麼反應，至少季大哥的眼神瞬間就亮了起來。
他媳婦蘇繡兒剛剛有了身子，要是能有一頓細糧給媳婦補補身子，孕婦也能有營養。
季梁清的心動之處也在這裡，家裡還有老人孩子孕婦，要是能有一頓細糧，大家心裡都舒坦。
“大米又咋的？”季老太涼涼的聲音從後面傳過來：
“你知不知道這是一件多危險的事情？”
季梁清被嚇了一跳。
反應過來忍不住為自己辯解：“娘，我沒說是我們幾個過去搶糧食。”
季梁清說著就把自己的揣測和剛才流民的反應全部告訴了季老太，最後道：
“我們就是在暗中觀察，要是真的如我們所料，我們也能上去搶糧食。”
他說著便把視線放在牛車上的砍刀上。
他們五個大男人都身強體壯也沒餓著，手上還拿著武器，要是真的如他揣測一般，到時候能拿到很多好東西！
上官員外平日欺男霸女無惡不作，他對這人可謂恨之入骨，反正去蹲一蹲也沒事。
季老太原本堅決不同意自己小兒子這個做法。
但是聽他解釋了前因後果之後，季老太又顯而易見的有些猶豫。
實際上雖然他們有孫女送物資，但是總不可能把什麼都放在孫女身上。
而且糧食當然是越多越好，哪裡有嫌棄糧食太多的道理？
男人，也要出去鍛鍊鍛鍊。
還有差不多半個月的路程呢，需要的糧食也很多。
想到這裡，季老太也就不再說什麼，只是叮囑道：
“拿不到就不要，千萬要保證自己不受傷。”
逃難路上要是受傷，不但很難好，而且還會耽誤所有人的時間。
身體元氣會很難復原。
“娘，你就放心，我們心裡有數。”回答的是季大哥。
想到自己有孕在身的媳婦，季大哥就迫不及待了。
於是兄弟幾個拿上砍刀，小心的朝著那邊走去。
牛車裡的女人心裡也擔憂，葉秋雲撩開簾子的時候，季苗苗也跟著一起往外面看了看。
見外面天色已經黢黑，她小聲唸叨了一句：“爹。”
卻沒想到季梁清聽見了。
季梁清回頭看見女兒，心下就是一暖，對著女兒搖了搖手。
黢黑的夜色之中，揮著的手勉強能夠看清楚，季苗苗看著季梁清等人慢慢離開了自己的視線。
大家的心情都是吊著，但是也選擇相信青壯年們。
因為季梁清是出了名的謹慎之人，要是有什麼變數相信他也不會貿然出去。
這點自信季老太還是有的。
事實證明季老太的相信沒錯，季梁清的推測也沒錯。
季梁清帶著王狗蛋季大哥又來到自己剛才的老位置。
這處位置比較隱蔽，還可以看清楚大概走勢，也能藏下他們五個大男人。
遠處不出所料，聽到女娃也可以換糧食，一些重男輕女的人家正嫌棄家裡的女兒麻煩，一時間都拉著自己的女兒去換大米。
女娃這種賠錢貨都能換大米，這種好事可不多見，他們高興壞了。
至於那些路上就把女兒丟棄了的人家，此刻自然就是咬著牙悔恨。
要是早知道女兒還能換大米這樣的精細糧食他們就不把女兒扔了，白白丟了一捧大米。
這些人悔恨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殊不知人家上官員外收的女娃數量有限。
見已經有了十多個女娃，這官兵皺著眉道：“不要女娃了不要女娃了，現在只要男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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