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秦贄對精神力的控制力越來越圓融, 曾經失去的記憶也開始恢復。
記憶的恢復過程非是一蹴而就,而是緩慢而來,在某個時間, 它突然就出現, 讓他從小到大的記憶漸漸地完整。
對此,秦贄反應很平淡。
因為就算沒記憶, 不影響什麼,只要他始終記心裡的那個人,他就無所畏懼。
裴織是他唯一的底線, 不能忘記的存在。
不過, 記憶的恢復也是好處的。
秦贄處理政的手腕越來越純熟圓融,連昭元帝都挑不出錯誤, 甚至出退位的念頭。
當昭元帝如此說時, 秦贄毫不猶豫地說:“父皇還年輕呢, 您還能繼續幹個二十年。”
“什麼二十年?朕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再活二十年呢。”皇帝沒好聲氣地說。
“父皇!”
見他板起臉, 滿臉不悅之色,似是不喜自己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昭元帝笑了笑,“老病死乃人之常情, 贄兒不必介懷。”
“父皇別說這種話, 兒臣不愛聽。”秦贄神色鬱郁,語氣壓抑。
昭元帝微微搖頭, 他的神態豁達, 語氣溫和,“贄兒,咱們秦氏之子因詛咒之故,壽元一向不長, 從太、祖到朕的皇祖父,他們都活不過五十。朕今年已經四十三,也不過年的。”
“父皇……”
昭元帝抬手,制止他出口的話,繼續說:“當初無上皇也是主動退位,讓先帝繼位,先帝因一念之差,所以沒主動退位,朕只好讓他主動。不過朕是由無上皇教養長大的,記無上皇的教導……”
沒帝王不眷戀權柄,高高在上久了,雖然高處不勝寒,但那手握權柄的滋味,足可蓋過任何的遺憾和孤寂。
只是秦氏之子所受的詛咒,讓他們不能任性。
昭元帝也是一,時間到了,縱使不捨,他也不能一直賴在皇位上,以免將來他猝不及防駕崩,自己選的繼承人留下一堆麻煩。
還不如早些放手。
秦贄仍想說什麼,卻被昭元帝制止,這讓他的心情很不好。
他已經知道所謂的詛咒,不過是精神力之故。
只是自己比較幸運,他遇到了阿識,能在之年控制精神力,不再讓精神力侵蝕破壞自己的身體。
**
裴織正在翻溫如水讓人送過來的賬冊,突然見太子爺大步走進來。
他的長腿一邁,來到她面,然後擁住她,將臉埋在她懷裡,彷彿在外面受了什麼委屈,回來找她求安慰似的。
殿內伺候的宮人極眼力地退下。
“怎麼啦?”太子妃捏了捏他的耳珠,溫和地,“是不是人欺負你?”
秦贄不語,半晌悶悶地道:“阿識,父皇的身體能熬過五十嗎?”
“為什麼不能?”裴織反。
他將秦氏之子受詛咒的告訴她,“從太、祖開始,大禹的皇帝就沒活過五十……”
裴織總算是明白他的思,輕聲道:“他們不會控制精神力,一直受精神力刺激,對身體的損害確實極大,會影響壽元。不過父皇的身體,咱們可以為他調理,你現在不是會控制精神力了嗎?你每天用精神力他舒緩調理,他再活個二十年沒題的。”
他驚喜地抬頭她,“真的?”
“騙你甚!”
見他滿臉歡喜不知如何是好,裴織眉眼帶笑,捧著他的臉親了口,“好啦,日後記抽空鍛鍊精神力,努力讓自己活久一點。”
秦贄神色一凜,鄭重地道:“阿識放心,孤一定會陪你白頭到老的。”
他可不想變成短命的皇帝,留下阿識一個人孤伶伶的,沒他的陪伴和照顧,他完全不放心別人,萬一人欺負他的阿識怎麼辦。
解決了一樁心,秦贄對皇帝說退位的話不以為。
直到他的記憶完全恢復,他將這告訴昭元帝。
“真的?”昭元帝驚喜從龍案後站起,大步走到兒子面,在他身上審視,“你真的全都記起來了?”
秦贄嗯一聲,格外自然地抓住他的手,將精神力輸過去,“是的,所以父皇您也能再活個二十年的,您不必急著退位。”
昭元帝好笑又好氣,笑罵道:“竟然還想讓朕再忙個二十年?你這的不孝子嗎?”
“可是兒臣現在很忙啊。”秦贄理直氣壯,“上次老二從南洋回來,說大禹的軍隊在海外找到個無人島,打算在那無人島上建立城市……那島上還個礦脈,土地也肥沃,是好地方,孤想和太子妃去……”
昭元帝伸手指著他,“好啊,好啊,你竟然打這種主……你是不是和老二約好的?上次朕和老二說,朕要跟他下西洋,他竟然拒絕朕!”
秦贄一聽,心裡難誇起二皇子,幸虧他拒絕了。
“父皇,兒臣沒和老二約好,是兒臣和太子妃約好的,趁著父皇您還能幹,兒臣和太子妃想出海去,時間不會太長,最多就兩三年那……”
話還沒說完,就被昭元帝打斷,且將他趕出去。
想陪太子妃出海?都沒,乖乖地朕去幹活,爭取早日登基!
太子被趕出勤政殿的,很多朝臣都到,反應極為平淡。
若是早些年,他們還會忍不住猜測發什麼,是不是太子被皇帝厭棄,儲君之位會不會不穩。
但隨著大禹的發展,日升月異的變化,世人的注力都轉到海外,眼界開闊,哪裡還會在那些勾心鬥角之?
他們甚至擔心,大禹軍隊在海外找到那麼多無人島,據說很多島嶼還很適合居住,屆時要怎麼管理?派軍隊?派皇子?派朝臣?派世家?
需要煩惱的實在太多啦,哪裡還會去在皇上和太子如何。
反正這對父子鬥不起來,那本鬥,不如趕緊出臺更多的利民政策。
大禹的變化確實太快了。
高產的糧食,發達的經濟,裝備精良的軍隊,都令四方國家不敢來犯,反而渴望與大禹結交,甚至些環境惡劣的小國送來國書,希望能歸順大禹,成為大禹的附屬臣。
家國昌盛繁榮,百姓的活也越來越好。
這兩年,大禹的人口飛速增長,如此發展下去,昭元朝的人口數量將會比任何朝代都要多,都要繁華。
**
轉眼夏天到了。
裴織二十歲的辰如期而來,宮裡宮外一片熱鬧。
辰的半個月,乎每天都來自大禹各地的禮送過來,這些都是各地的百姓鄉紳和世家貴族特地準備的,他們無法親自過來太子妃賀壽,只能聊表些心。
宮裡也準備太子妃舉辦隆重的辰宴。
負責的內務府管完後,暗暗心驚,發現太子妃辰宴的規格比之太子加冠那年的辰宴更隆重,不知情的,還以為是皇帝的辰宴呢。
管拿不定主,只好去請示大內總管李忠孝。
李忠孝眉眼往下一撇,甩了甩手的佛塵,不悅地道:“這種何須來?這是皇上吩咐的,太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也一起吩咐了,照著上面的辦便是。”
等內務府管離開,他暗罵這些奴才真是榆木疙瘩。
比照皇帝的辰宴算什麼?以太子妃為大禹所做的貢獻,這點還算委屈了她呢,沒到皇上、太后和太子都不斷吩咐,要太子妃最好的嗎?
太子妃的辰宴那日,普天同慶。
這一日之熱鬧,所進宮與宴的人都難以忘記,然而不管是誰,都沒異議,就算是喜歡挑刺的御史,也沒一個敢參太子妃辰宴不合規矩。
皇家的規矩雖然嚴,但也是用來打破的。
連皇上和太后都一起吩咐,誰敢見?
是夜,秦贄親自裴織解下頭上精緻華麗的髮釵,為她梳髮,著鏡子裡一臉困盹的人,忍不住彎身湊過去,在她頰邊吻了吻。
“累了?”低啞磁性的聲音。
裴織打了個哈欠,“辰宴辦太隆重,情太多……以後別再這了。”
秦贄低低地笑起來,若是別的女人,巴不這世間的榮耀都往自己身上堆,享受世人的尊敬崇拜,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人。
偏偏她嫌麻煩,只想一切從簡,簡單地吃個飯就算過辰宴了。
他好笑之餘,滿心憐惜。
她會這的心態,是受上輩子影響。
“距離子時還一個半時辰。”秦贄將她攬到懷裡,咬了下她的耳珠子,“孤陪你過完這個辰。”
裴織被他的氣息包圍,忍不住往他懷裡靠了靠。
只是轉頭對上他的眼神,她神色一頓,嘆了口氣,“殿下,我真的好累啊……”
“可是孤想陪你……”他垂下眼眸,說可憐兮兮的。
裴織哪裡受住他的示弱,特別是這種可憐巴巴的模,很容易就讓女人心軟,什麼都想應了他。
被他抱到床上,昏昏沉沉之時,她由衷地想,溫如水說不錯,這位太子爺果然是個宮鬥達人,沒他攻略不了的人。
太子妃的辰整整熱鬧了一個月。
從辰日的半個月,到辰日後的半個月,京城裡到處都是祝賀的聲音,不知情的還以為過什麼節日。
對此,溫如水是十分敬佩的。
裴織以一己之力,在封建男權社會裡地殺出一條通天之路,而且還是溫水煮青蛙、兵不血刃的那種方式,沒人敢否認她的功績。
溫如水為她的狗腿子,也跟著水漲船高,雞犬升天。
她現在不僅是皇帝封的郡主,還是皇帝封的女官,能堂堂正正地進入朝堂,被人尊稱一聲“溫大人”。
溫如水帶了一車的芒果和山竹進宮望裴織。
“這是南方那邊送你的辰賀禮,因為山竹是從琉璃島那邊送過來的,所以遲了些。”
裴織些驚喜,讓人洗好端過來嚐嚐。
送過來的時間正好,芒果正好捂熟了,黃澄澄的,模十分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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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剋制地吃了一個便沒再多吃,又去嘗了嘗山竹,笑眯了眼睛。
溫如水見她喜歡,笑道:“芒果很多,你喜歡吃的話,我下次再讓人送過來。反正現在大禹很多條官路都鋪了水泥,路面平坦,運輸比以方便多了。”
裴織搖頭,“芒果性寒,我現在不能多吃。”
她向那些芒果的眼神十分可惜,要是早來半個月,她都不會如此顧忌。
溫如水疑惑地著她,一時間好像不太明白原因。
什麼都能吃的飯桶太子妃竟然會剋制自己的食慾?天要下紅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