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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時何時?戰亂之時! 四一五 營地

冷風也凍得帳篷裡兀自酣睡的人打了個哆嗦,把身上的毛氈裹得緊了點兒,嘴裡嘟囔了一聲。範財寶哼了一聲,不但沒把毛氈放回去,反而站在帳篷門口扯著毛氈又把口子開的大了點兒。

過了片刻,他才把毛氈簾子放下,揣著袖子往外走。

外面還很暗,但多少已經有了些亮光,大致可以模模糊糊的看出一些東西了。

這裡是一處平坦的空地,大約有十來丈方圓,空地上佈滿了大大小小的帳篷,像是範財寶出來的帳篷那樣的,大約還是二三十頂,而在這些帳篷的中央位置,有一圈兒大一些的帳篷。而在這圈兒帳篷的宮闈之中,則赫然是一頂大帳。

這帳篷比範財寶他們住的少說也要大上個三五倍去,足有兩丈方圓,一丈五六尺高,材質明顯也要更好一些。

看著那頂大帳,範財寶眼睛裡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裡面有恐懼,有痛恨,有憤怒。但這一縷眼神不過是轉瞬即逝,接著,他的臉上就重新恢復了麻木。

這裡,正是范家紮營的所在。

中間是一片方圓三四十米的空地,除了帳篷之外,在靠著東邊的地方還搭了一個簡易的馬廄,裡面傳來一陣陣馬的嘶鳴。而在空地的四周,卻是圍了一圈兒大車。這時候才能看出來,原來這些大車車前車後竟然都是各有一個鉤子,這會兒正自勾連在一起。這些車體型很不小,也足有六七尺高,足足數百輛大車前後相連,構成了裡外兩道防線,就跟兩道堅固的車牆也似,把營地給護的結結實實。

而且在這車牆上面,還有護衛持著刀在來回走動。

單看這營地,范家可就比董策那邊要闊綽的多了。

這也是理所當然,畢竟范家遠處塞外,說不定要走幾個月,車也多,人也多,帶的物資也多,自然就要準備的更妥善些。

這會兒雖然還很早,但是范家的營地已經是活了過來。

在那些略大一圈兒的帳篷裡,穿著黑衣黑褲的商隊護衛已經是紛紛打著哈欠邁著八爺步晃了出來,許是憋了一晚上的尿,不少人直接就對著空地拉下褲子撒了一泡熱尿。頓時,營地裡瀰漫著一股尿騷味兒。

撒完了尿,這些護衛便是紛紛走向那些小一些的帳篷——這裡面住的都是趕車的車伕和隨隊的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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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一個護衛走向自己方才出來的那個帳篷,範財寶臉上露出一絲竊笑。

果然,那護衛一進去,裡面便是響起一陣喝罵聲驚叫聲和砰砰砰的悶響。

顯然,有人捱揍了。

很快,那護衛便是把帳篷裡面的人都給攆了出來,範財寶趕緊扭頭就走,生怕他們看見自己。

範財寶是商隊隨行的夥計,說是夥計,其實就是打雜的。他們複雜搬運貨物,傍晚下營地的時候負責搭建帳篷,伺候役馬,砍伐柴薪,取水生火,燒鍋做飯。而到了早晨,他們又得收拾東西,伺候役馬,把大車裝好,帳篷收好……

他們是商隊中地位最低的一群人。車伕只管趕車,商隊護衛只管耀武揚威,而他們則是什麼髒活累活苦活都得幹。

範財寶拌了一大盆豆料,端著去了馬廄,他是負責伺候這些役馬的,倒是不用做飯什麼的。那些做飯的最倒黴了,還得出去好遠尋找水源,鑿冰塊運回來。若是水源離得遠或者是鑿冰不太順利,回來做飯晚了,耽誤了那些護衛爺們吃飯,說不得就是一頓打。

範財寶很是仔細的給馬喂豆料草料。

他膚色黝黑,臉上已經有了一些風霜歲月的痕跡,下巴上也多了一些胡渣子,但還是能看出來,他年紀其實並不大。

實際上,範財寶今年才不過十七而已。

範財寶出身范家的佃戶。

是佃戶,而不是奴才,更不是家生子。

實際上,雖然家生子的名聲不大好聽,說不得兒孫幾輩子都抬不起頭來見人,但若是能攤上一個豪門大戶的主家,那日子過得還真是不錯。

而佃戶就不一樣了,甭管是誰家的佃戶,你是皇莊裡的佃戶還是鄉間小地主家的佃戶,其實日子都是差不多的。

尤其范家還是一個對待佃戶不怎麼良善的主家。

從範財寶的爺爺輩兒,他們家就是范家的佃戶了,租了十五畝地,一畝水澆地都沒有。

範財寶的爺爺輩兒日子過得還湊活,雖說范家的租子非常重,但那年頭收成也還不錯,除了繳納租子之外,還能剩下些東西,有點兒餘錢。靠著攢了這許多年,給範財寶他爹娶了媳婦兒,有了範財寶。

但是越往後,日子就越難過。

連年的大旱無雨,地裡的收成越來越少,有的時候甚至是顆粒無收,但是范家的租子卻是少不得的。雖說范家不是官府,卻是比官府還要兇狠,在范家的大宅子裡,私設了牢獄,只要是有交不上租子的,立刻就是給逮到牢獄裡頭一頓好打。

不少人進去了就沒能再出來。

俗話說人命關天,但人命在范家眼中還真不算什麼。

張家口堡以及周圍那些軍堡,都沒有管民的縣令等官員,只有武將,而周圍的大片土地都是范家的,范家在那裡的勢力幾乎比官府也絲毫不弱了。那些軍將都讓范家給喂得飽飽的,便是有人去喊冤,那也是沒人管的。而且誰敢去喊冤,等著就成,沒有個三五日,定要倒黴。

久而久之,再也沒人去喊冤了,都是忍著。

不少人家已經是活不下去的,上吊的有,跳井得有,有的家裡男人給范家打死之後,女人和孩子便給賣到別的地界兒為奴。各種悽慘,不一而足。

範財寶家還強一些,他爹是地裡的好把式,雖說每年都是收成不好,但在他的精心伺候下,還是有些產出的。而他二叔,卻是范家一家糧店的夥計,手腳勤快,嘴巴也甜,很得掌櫃的喜歡。他在糧店裡做活計,家裡的租子就能免了,而且每個月都發銀子,日子過得很是寬綽。他和範財寶老爹兄弟情深,因此每每拿出些錢來接濟他,範財寶家價緊緊巴巴的,但總算強挨著活下來了。

在范家這些佃戶裡頭,但凡是能在范家的店面裡做事的,就算是有了一條很好的出路了。

但是後來有了那樁子事兒,他二叔兩根腳趾頭都沒保住,走路都難,更別說做事了。按照范家的規矩,他是能找一個後人接替他的差事的,但是他二叔只有一個女兒,因此順理成章的,這差事就落到了範財寶的頭上。

不過想要接替去店裡做事,還得范家一個專門管這事兒的管事同意才成。範財寶的二叔和老爹去管事那裡說了好幾次,一開始還讓進,後來見了兩人直接給打出來。兩家一合計,湊了十兩銀子的禮金去求見,結果錢收下了,人還是沒見著。

總歸就是不鬆口。

終於有一天,範財寶帶著他娘去了,這一次,很久才回來。

他娘雖然快四十了,卻是徐娘半老,很有幾分姿色。那一次兩口子回來之後,範財寶就知道了,他娘為了讓他幹上這個差事付出了什麼。

從那天一直到範財寶隨著商隊出發,不過是兩個月的功夫,以前從來不打女人的範老爹打了他娘八次。

那管事,就是現在不遠處大帳裡頭的範介年。

範財寶狠狠的一拳垂在馬廄的木樑上,發出砰的一聲響,正好外面路過一個護衛,瞪眼罵道:“你他娘的找死啊?驚了馬老子打不死你!”

範財寶趕緊一哈腰,臉上堆滿了笑,連連點頭道:“對不住,對不住,小的犯模糊了,再不敢了。您大人大量……”

那護衛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轉身走了。

范家做關外的生意時間很長了,幾乎每年都有幾支商隊要出關,因此積累了非常豐富的經驗。商隊的夥計們各司其職,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效率非常高。沒幾個人說話,都在忙著手頭的事兒。

就連那些商隊的護衛,也都把他們的戰馬帶出來,喂喂草料豆料,上好馬肚帶,馬鞍子,溜達溜達,準備待會兒的趕路。

也就是一個時辰不到,天光大亮,太陽初升之時,商隊就已經準備妥當了。大車都給拆開,給役馬上了皮套,隨時可以出發。飯都已經燒好了,一陣陣的香氣在空氣中瀰漫。就連帳篷也都拆解開來,堆到了大車頂上。

所有人都眼巴巴的瞧著中間那處大帳篷,等著開飯,吃完飯把灰燼一埋就能出發了。直到這時候,範介年才打著大哈欠從帳篷裡走出來,他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往外一瞥:“都備好了?成,吃飯吧,今兒個吃什麼?”他問的自然是他吃什麼,那兩個守在帳外,青衫小帽兒的下人都是他帶來的家生子,聞言趕緊道:“老爺,今兒個早晨準備的倉促,只有三個菜,溜肥腸,魚香肝尖,牛肉湯,您瞧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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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