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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路橋建設

在懷口囫圇一夜,第二日早晨,在王府警衛和董卜騎兵營的護衛下,嘴唇上頂著一顆白亮亮青春痘的朱平槿,與廖大亨一起再次踏上艱苦的征程。

冬季少雨,乾燥的泥土路面被無數鐵蹄踐踏,騰起滿天煙塵。朱平槿夾在騎兵警衛隊中行進。他換下花哨誇張的行頭,一件輕便的半舊灰布對襟棉襖,一頂翼善冠,一雙厚棉布手套,一個騎兵的制式紅布口罩,口鼻還纏了塊潮溼的口罩遮灰。廖大亨年紀不饒人,也令人收了巡撫儀仗,換了輛舒服些的馬車跟在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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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百人馬前行百餘里,便遇到了一處正在修路的工地。這是四川道路局正在修建中的懷口鎮到回馬鎮之間的道路。此路一成,沱江與涪江兩個渡口間便有了條高速快捷的通路。

四川道路局的股份結構類似於機器局,匯通錢莊依然是其最大的原始股東。但因道路修建投資大,投資回報前景不明,招股說明書上的收費公路與收費橋樑也沒有得到當地官府的背書,所以招股不是很順利。連羅雨虹也不甚熱心,只准了匯通錢莊三萬兩銀子的投資,另將王府一千俘虜的三年勞役作價兩萬兩,總共投入五萬兩。老婆的不配合,逼得朱平槿不得不親自出頭,大張旗鼓投了一萬兩私房錢進去,這才在四川投資界帶動了一些人氣。

四川道路局的大管事也不是從王莊王店出去的,而是寧川衛指揮何豬頭的嫡長子,未來的小何指揮。

何豬頭聽說道路局有大宗建築生意,與成都後衛的徐扒皮一合計,決定拋棄前嫌,攜手共進,共創衛所美好明天,一起把蜀王府的大生意奪到手。

寧川衛和成都後衛本就是獨霸成都建築市場的大型工程隊,對建築生意再熟悉不過。在朱平槿他爸的府外別院工程中,寧川衛便是最大的建築承包商。兩衛有大量在籍軍士,即便不再上街抓人,人力資源依然充足。再說建築工程肯定會用到大量的戰俘勞改犯,衛所帶槍搬磚,管理犯人有獨特的優勢。所以作為甲方兼乙方的朱平槿與原始股東們一合計,便把小何推向了前臺。當然,蜀王府的錢也不能由他們白賺。成都六衛的近十萬畝公田被朱平槿拿去了田皮,只剩了一成的租子充抵田骨。

小何二十幾歲,身強力壯。又圓又大的腦袋,頗有乃父神韻,更繼承了他爸自來熟的性格。打前站的吳泰昨日過去,已經通知了小何世子和廖撫即將經過的訊息,所以他一大早便停了工程,將軍士們集合起來,列隊迎接。等到客人駕到,敲鑼打鼓,端茶送水,好不熱鬧。

朱平槿趁此機會,檢視了道路工程。

道路是新建的,沒用原來的路基。因為截彎取直,新路總長比老路縮短近二十裡。路寬兩丈到兩丈五尺,相當於朱平槿前世的雙向兩車道。路基墊土夯實,石碾壓平。平地儘量加高排水,山丘地兩側挖排水溝。路面鋪墊的材料,是小煤窯的爐渣或就地淘選的粘土,與熟石灰和河沙混合而成的“三合土”。

據小何介紹,這條路有三個分包商。寧川衛幹一截,成都後衛幹一截,蓬溪知縣和當地士紳合股幹一截。每截大約六、七個工段,每個工段十里。三截合攏,懷口鎮到回馬鎮的道路就修好了一多半。

涪江上的大木橋是個單獨的工段,由潼川州一戶造橋世家修建。等到明年二月初,這裡的工程便要大部分停下來。開春雨水多了,不利於三合土板結,軍士們也要回家種田,只留下一千俘虜看守接著修。所以他們正在拼命趕工,爭取在停工前多完成幾個工段,多拿到一些工銀。

“路邊要有燈籠杆子,這樣晚上也可以馳馬!

路中間要用石灰標出白線,防止車輛越道行駛!

以前的路都是沿著河修的,現在路邊沒了河,人馬飲水吃飯飼料問題要解決!

路邊還要栽上帶刺的籬笆,防止不交錢隨意用路!

破壞道路設施的,抓住要罰款。交不出錢來便遊街!

至於飲水吃飯,那也是商機,可以每隔幾十裡搞個服務區嘛。把馬店、小吃攤都整合起來!”

見小何的手下都在拿著小本本猛記,朱平槿不失時機灌輸他的現代交通管理理念。最後,他向小何強調道:

“質量很重要!三年保修期內出現了問題,再來修修補補,多的銀子都會花出去!現在主要是軍用,收費倒是其次。路爛誤了軍機,仗打輸了,什麼都沒有了!”

這個小何倒是機靈。他見朱平槿一面嚴肅,連忙拍著胸口保證,寧川衛的質量一向上乘,蜀王府各項重大工程便是明證。再說這次寧川衛是總承包,他爸是世襲軍官,他本人又是道路局的大管事,絕對沒有逃脫責任的可能,所以請世子放一萬個心。

“不可虐待軍士,把俘虜看緊!”朱平槿更加嚴肅,“工地出了亂子,要拿你何家的腦袋試問!”

“哎喲!世子爺你不知道:如今變天了,這些軍士才是爺,小的就是個奴才!現在別說虐待他們,小的連重話都不敢說!”小何頓時叫苦起來。

原來最近的人手不好招了,連成都各衛最擅長的一招——城外抓流民,也已經完全失靈。原因很簡單,王府“四川填瀘州”,一次性運走了約十萬流民。川中地區局勢的穩定和墾荒優惠措施的推出,消除了川內流民的重要源頭。茶馬貿易的興起,四川機器局、織造局、肥皂局等工業企業的興起,吸收了大量的農村剩餘勞動力。相比較而言,商、莊兩隊招兵和寧川、後衛軍士的逃籍,反倒不是川西地區人力資源緊張的主要因素。

小何道,希望世子這次出征,能給他們多抓些俘虜。這些俘虜無需支付工錢,無需支付燒埋銀子,也無需回家種田插秧,一個俘虜能當兩三個軍士使,是最好的工人。如果人手足夠,他們可在明年四月前將這條路全線修通。

消除流民,也消除了土暴子的重要來源,這是朱平槿喜聞樂見的。但是人力資源的過度緊張,又會帶來過高的薪資成本,不利於剛剛興起的工商業發展。

朱平槿略一思考,便笑著對小何道,馮如虎最近在川北大竹、鄰水兩縣最近抓了俘虜八千,其中壯丁有約三千。這三千壯丁都可以作價折股,運到這邊來修路。道路工程周圍的農民非常貧困,掙錢的路子很少,在農閒時節也沒有多少事做。如果他們願意,可到工地上來幫短工,這就是“以工代賑”的法子。

要想富,先修路。目前四川道路修建的計劃非常龐大。懷口到回馬這條路只是牛刀小試。回馬經順慶到廣安、渠縣、達州的大道;綿州經成都到嘉定、雅州的南北大通道;成都府經中江、潼川、南部、閬中到廣元、巴州、百丈關的川北大道;成都經龍泉驛經重慶、梁山到萬縣、夔州的川東大道以後要陸續開工。再以後,還要把巴山蜀水的條條道路修通,做到縣縣通大道,鄉鎮通小道。總之,護國軍打到哪裡,哪裡便要修路架橋。

可見,一兩個道路隊、一兩年時間、一兩萬俘虜根本不夠。四川道路局不能消弱,還要大力擴充。工程在春季不要輕易停工,要說服軍士們留下來,充作看管苦工的工頭。

朱平槿還承諾,等到他出征回來,爭取再給道路局補充三五千俘虜。三合土路質量不錯,但施工效率太低,以後要想法改進,比如用水泥鋪路行不行?

世子之言,自然讓小何喜出望外。世子說護國軍打到哪裡,哪裡就要修路架橋。以護國軍日漸壯大的態勢,很可能意味著這路橋將來要修到省外去!

建築業的行話道:金橋銀路草房子。造橋修路是比建房子更賺錢的生意。小何心裡一扒拉,頓覺對於幾千上萬里路的大工程來說,兩個軍衛的人手過於單薄,或許連看管俘虜的人手都不夠!小何立即決定給他爸寫信,請他爸出面斡旋,將成都剩下四衛甚至是都司的直隸部隊一併拉進來!

有錢大家賺麼,賺得最多的還是我們何家麼!要想富,先修路,世子這話分明就是針對我何家說的呀!

離開喧鬧繁忙的工地和笑逐顏開的小何,朱平槿一行繼續趕路,天黑時終於趕到了回馬鎮。潼川州蓬溪和射洪兩縣的知縣和官紳都在路旁跪迎,歡迎的人群中還有三個遠道而來的人:

順慶王莊的正副管事江鼎鎮、李四賢以及西充縣的致仕巡按御史李完。

他們三人所來,正是為了西充縣的叛亂。

……

四川地處西陲,雖自號文風鼎盛,但實際與江浙薈萃之地仍有相當差距。究其原因,不是因為四川人的腦袋比江浙人木瓜,而是比起江浙之廣大富庶,四川要窮困不少。

在大明科舉制度下,精英層層選拔,從童生到兩榜、從縣學到太學,沒有百十兩銀子是喂不出一個進士的。絕大多數的四川讀書人,往往受困於家庭經濟的窘迫,被迫止步於秀才功名之前。表面公平競爭的科舉制度,反倒成了利益固化的制度根源。而朝廷狹隘的文官銓選觀念,又進一步限制了很多有潛質有能力的貧困讀書人出仕為官。

“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與“知識改變命運”。沒有銀子為支撐,兩個不同時代的口號,同樣淪為一個的美好肥皂泡。

正因為如此,在四川一個縣級地區,能同時擁有多名進士高官,從經濟學角度分析,定然是個小機率事件

而西充縣,就是這樣一個特殊的縣。

西充縣位居順慶府治南充縣之西北,同為順慶府之直轄縣。縣域橫跨嘉陵江和涪江的分水嶺,境內丘陵密佈,溝壑縱橫,但多為低山淺丘。

西充縣屬於傳統缺水地區,縣境內幾乎沒有一條像樣的河流。小河藏身溝谷,細如鞋帶、若有若無。縣境內也幾乎沒有大塊的便於耕作的田地。長條狀的水田分佈在溝谷中,依靠屯水和山泉來耕種水稻。這樣的自然條件,與嘉陵江邊擁有大塊衝擊平原的南充縣相比,那便是天上地下了。就在這個並不富裕的縣,卻有個地方,能出現一個科舉世家,那就是鳳凰山槐溪溝的李家。

李家祖姓蒲,因為當了李家的上門女婿,所以子孫都改姓李。李完,字光嶽,天啟二年進士,官至兩淮巡按。其父李友柏,出身歲貢,曾任貴州石阡府(治所今石阡縣)推官。其弟李兆,字可見,與兄李完同科進士,官至戶部右侍郎。

李家曾與西充縣的馬、劉、何三家,並稱西充科場的四大家族。如今其他三家日漸式微,而李家卻如日中天,一門親兄弟,同科兩進士,堪稱光耀門楣。

李家出了兩位高官,按照地方規矩,自然就是當地最大的地主和最有影響力的士紳。這樣一位重量級士紳連夜來訪,而且是由江鼎鎮和李四賢聯袂引見,必然不止是禮節性拜訪那樣簡單。

朱平槿以路途疲憊為名推掉了射洪知縣和蓬溪知縣的帖子,讓他們先去拜見廖大亨。射洪知縣李允義各方攀附,人品不堪,但能為朱平槿所用,因此朱平槿毫不吝賞,給他報了長平山大捷提調之功,讓他升署邛州同知兼蒲江知縣,在邛眉兩州間埋下顆棋子。蒲江知縣江夏人朱蘊羅雖與蜀王府素不往來,但官聲不錯,改任嘉定州最富庶的犍為縣。

朱平槿簡單用過晚餐之後,在奉母命重新歸隊的曹三保的侍候下,換上了他正式的世子蟠龍常服,宣江鼎鎮、李四賢和李完三人覲見。

三人拜過,卻是由李四賢先稟報。先前的隨侍小太監一說事情大概,就讓朱平槿沉思起來。他在腦中將近期發生的事情一項項串聯,試圖理出一個清晰的脈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