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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百零五章 風暴肆虐(四)

王祥所部與土暴子在巴州城下會戰,馬乾、張奏凱所部在漁溪場苦苦支撐。距離巴州以南約百里之遙的銅城寨地區,楚軍賈登聯部也與蜂擁而來的土暴子展開了混戰。

銅城寨地區是一個典型的巴山間的深丘低山起伏地形,距離東北的恩陽鎮約三十五裡,距離西北的漁溪場約五十裡,距離西南的金城寨約八十裡。銅城寨以南十餘里有一條高聳的山樑,將銅城寨與儀隴縣的三蛟鎮隔開。山樑中的隘道被道邊高地上的天堡寨控制。

銅城寨以東數里外有數道南北橫亙的平行山樑,名曰八門坎。從金城寨到巴州的官道從南面而來,過了天堡寨,越過恩陽河支流大壩河,經銅城寨與八門坎之間的平壩地穿過。官道兩側平坦,有近千畝淺丘耕地。

蜂擁而來的土暴子佔據了天堡寨、大壩河橋樑以及八門坎高地,切斷了賈營與金城寨的聯絡,把官軍團團包圍在銅城寨地區。

幸好周常忠提前一步見到賈登聯,告知了王朝陽叛亂的訊息。賈登聯不退反進,主動將戰兵、輔兵都收縮在了銅城寨地區,依託優勢的地形和充裕的補給,擺出了一副死守待援的架勢。

……

銅城寨、香爐寨、嶽王廟,三個據點都建在一條下長上短的“C”字型山樑上的山頂險要處。香爐寨在東北,銅城寨在西,嶽王廟在南。而這個變形“C”字環型山樑所環圍的底部中心,殘存著十幾戶破敗民居,便是賈登聯的中軍所在——銅城寨村。

“媽的個巴子!大清早這幫土暴子就沾上來了!不砍掉幾十個腦袋,他們還以為老子是好欺負的!”

滿臉虯鬚的賈登聯罵罵咧咧地撞開草廬的半截房門。他來不急喝口水潤潤喉嚨,便一屁股坐上房中的那張歪歪扭扭的圈椅。圈椅在人體和鎧甲雙重份量的衝擊下,無可奈何地發出嘎吱一聲,依靠木件的變形,勉強承受住了上面的重壓。

“將爺威武!”

緊隨賈登聯進入房子的中軍楊維棟滿臉堆笑,身上還帶著人血的腥味。

“賈將爺親臨戰陣,土暴子望風披靡!”

或許楊維棟覺得“望風披靡”四字是今早蹦出的神來之語,忍不住又說了一遍。

賈登聯一邊享受部下的恭維,一邊不好意思地制止了楊維棟:“好了!你問過周隊長沒有,王府大軍什麼時候上來?”

楊維棟正自個從角落裡搬出一根破板凳來坐著。聽見主將發問,他連忙回答:“周隊長跟我們一樣,也被土暴子困住了,他哪能知道王府大軍什麼時候上來?不過,他是王省吾的副將,王省吾率軍離開金城寨時,言之鑿鑿告訴他,世子絕不會坐視土暴子打穿嘉陵江防線,定會從廣安、嶽池一帶抽調大軍前來增援。只是增援的方向有幾路,張奏凱、王祥、還有我們,世子先增援哪路,他也沒底。”

“該死的王朝陽!萬一王府軍不能很快解決王朝陽,就會把世子拖住!無論如何,世子總得先將保寧府奪回來!”賈登聯說著,在圈椅扶手上狠狠一拍。圈椅受了人的怒氣,不得不再次發出一聲嘎吱。

“將爺所言極是!”楊維棟讚道,“不過我們賈營在世子爺面前,好歹比張奏凱和王祥親近些。再說了,周隊長還在我們這兒,王府不可能將他丟了。好歹他也算是王府一員大將,享受副營級待遇!”

說起待遇,賈登聯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老鬼頭,你說我們以後投入蜀王府,會享受個啥待遇?”

“這可說不好,護國軍的軍職授得可精貴!”楊維棟不敢空口白牙給自己的將爺亂開支票,不過精明的他很快便找到了給將爺寬心的說辭。

“末將聽說,護國軍出兵成都時,魯印昌是從二品的四川都指揮同知,剛開始授了個副團,與陳有福與賀大哥一樣。曹勳是標營坐營參將,剛開始只是營級。最近打下渠縣後,王府軍的將領都有升賞,他倆好像也升了正團和副團,不過實職仍是副團和正營。

將爺是武三品的參將,品級與曹勳差不多,可能初授個副團。如果這次打得好,末將以為一個正團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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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副旅,末將覺得有點懸。不過王省吾不是讓周常忠給將爺帶話嗎?他們可以把廣安的人頭分點過來!我們是客軍,一顆首級算兩顆,如此……將爺,您想想,一個總兵投過去,這在蜀王府也是頭一份!給將爺一個副旅並不高。戲文裡道,這叫做千金市骨!”

“一個旅四個團十六個營頭,一營一年五萬兩,這一旅便是……”賈登聯開始掰著指頭算數。

楊維棟算得更快:“一個旅整整八十萬兩!就算正旅喝油湯,副旅吃潲水,算一半,四十萬,也比我們現在拿的高一倍!”

兩張笑臉對在一起,痛快的奸笑聲終於迸發出來。

拿了這麼大的好處,賈登聯決定為自己的手下加官進爵,起碼一個封官許願。

“老鬼頭,你立了大功!本將升了副旅,你一個正營總是跑不了的!”

兩人正在高興地算賬,外面銃炮之聲突然再次大作,想必土暴子又攻上來了。

楊維棟正要出門檢視情況,一陣咄咄的腳步聲傳來。很快,一員身披鐵甲、身材高大的中年漢子便出現在房門口。

那中年漢子進屋便對著賈登聯大聲叫喊:“將爺,二狗子說土暴子又攻上來了,已經有十幾個土暴子翻進了院牆!二狗子派人下來要增援!”

“譚得勝,你慌什麼?二狗子什麼德行,你知道,本將也知道!他是能打,更能叫喚!嶽王廟院牆高大,廟外是斜坡,還有嶽爺爺天地正氣壓著,土暴子還能翻了天不成?”

二狗子大名叫譚成,是賈營第一大將譚得勝的族侄,非常能打仗,但一打仗就喜歡叫喚,賈登聯早對此習以為常。

“將爺,這次可不一樣!”

譚德勝連忙為自己的族侄辯解:“土暴子一上來便是三千人,看臉上燒疤是順虎混天星梁時政的人馬!二狗子在廟裡的人馬只有六百……”

“媽的個X!除了馬超,梁時政也上來了?這是擺出架勢要把老子這點兵全吃了!”

“將爺,我們手下的兵可不能打光了!”譚得勝趁機勸道,“先前打了個把月,我們便死傷約千人,光送到金城寨養傷的弟兄就有四百多。最近三天,又死傷五百,照這個打法……”

“這個打法好得很!”

一直沒有插話的楊維棟突然蹦了起來,對著譚德勝大聲嚷道:“土暴子要和我們拼人命,我們就奉陪到底!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現在就是拼命的時候!再說了,銅城寨距離巴州和恩陽最近,我們在這裡大打,正好可以打給世子看看,誰才是真正賣命出力的!將來世子論功行賞,將爺不就是頭一份?”

譚德勝向來不喜歡楊維棟這位喜歡耍嘴皮的中軍將領。在他看來,只有實實在在能打仗才是本事,只有大群的兵馬才是實力,只有一顆顆首級才是戰功。可蜀王府是楊維棟聯絡上的,那一代代軍糧和一頭頭肥豬也是楊維棟搞來的。這時節,別說自己,就連賈登聯也不敢得罪楊維棟。

楊維棟插話後,譚德勝只好無力反駁道:“那兄弟們打光了怎麼辦?難道將來投過去,讓將爺當個光桿總兵?”

“四條腿的戰馬少,兩條腿的人多!我們不缺人,是缺銀子和糧食!只要有了銀子和糧食,重新拉起幾千人還不是小半年的功夫?銀子和糧食哪裡來?只有蜀王府才能給!四川官府那裡根本沒轍!所以,我們第一要務,是把那位世子爺哄巴適了!若是糧餉不濟,人再多也是王朝陽的下場,最後被逼反了事!”

楊維棟的爭辯,完美地解釋了賈登聯最擔心的問題,頓時就得到了他的認可。

“嗯,不錯,世子所欲,便是我等所為。不過,我們拼命出力,還要世子清楚才行。”

“這個好辦!”楊維棟笑了,“請周隊長親臨戰陣,實地看看!”

“好!只是要把周隊長好好供起來,切莫傷著才是!”

譚成負責防守山樑南端的嶽王廟。土暴子若攻下嶽王廟,就把賈登聯部向南撤退的路給封死了,因此立即增援是必然的。只是老於戰陣的賈登聯並沒有頭痛醫頭、腳痛醫腳。順虎混天星梁時政在嶽王廟投入了三千餘人,就意味著把他的主力位置暴露了出來,他的中軍位置也可以推測出來。

“譚德勝,你即刻點上八百精兵向東出山口,見賊即攻,打到八門坎的山腳再往後撤。本將自率中軍騎兵在你的左翼出擊,我們在八門坎的山腳下會合!”

“將爺,您這是要……”

譚德勝和楊維棟對賈登聯的反擊策略都有些迷惑。土暴子是山賊不是馬賊,攻寨必然沿著山樑運動,可不會在平地上傻等著官軍騎兵衝殺。順虎混天星梁時政是土暴子的掌盤子,再沒腦子他也不會在平地上設立中軍大帳。

賈登聯見部下不能理解自己的精妙設想,頓時開罵。

“你們兩個都是木瓜腦袋!既然是拼人命,那殺一個土暴子便少一個,管逑他在哪兒!把東面山口外的平地清理了,我們便少了一處威脅,而且行動自如,想打哪兒打哪兒,就算老子棄了銅城寨直出恩陽巴州,土暴子也只能乾瞪眼……”

“騎兵反擊,總比步兵撅著屁股爬山好看!”

楊維棟突然明白了主將的真實意圖:“聽說周隊長以前只是儀隴縣的班頭,哪裡見過這麼壯觀的景象?只見將爺旌旗所指,千騎卷平岡;一路所向披靡,賊寇望風而逃……”

賈登聯內心最隱秘的小心思被楊維棟用充滿詩意的語言戳破,紅黑多 毛的臉龐頓時有些發熱。什麼叫心腹?隨時隨地知道領導的所思所想才叫心腹!賈登聯頓時暗想,要將楊維棟的待遇從正營提成副團。

只是一旁的譚德勝並不關心這仗打得是否好看,他更關心他族侄譚成的安危,便在賈登聯身旁唸叨不停:

“既然向東打,那將爺可得快些,二狗子可頂不住了……”

楊維棟再次抓住時機進言。

“將爺,村子外還有兩千多運糧的輔兵坐著沒事!如其讓他們徒耗糧食,不如……末將早已打聽清楚,王府兵根本沒有啥勞什子輔兵!運糧的名曰輜重兵,一樣的披甲上陣!”

“好!”

賈登聯一揮粗大的手掌,把事情定了。

“把多餘的兵器發給那些沒用的爛兵,讓他們上山頭守廟。退下來的都砍了!老鬼頭你坐鎮中軍排程,三百爛兵編成一隊,死一半再換下一隊!土暴子給老子拼人命。正好,老人就死點人給世子爺看看!”